省公安廳長以及市委書記等人沒來,這個虞百祥就是這裡地方官的最高領導。多少幹警當即停住了腳步,看他怎麼說。
虞百祥急吼吼的趕過來,對着鄭傑生就問:“鄭主任?您大動干戈包圍了一個村子,究竟有什麼重大案情?”
對於六個殺手去刺殺某“開發商”的事情,虞百祥已經通過家族的人知道了。但是他和整個家族都不相信,事情會這麼巧合。而且鄭傑生本該在首都,那個“開發商”遇刺的同時,他怎麼可能就來到了平遙?不符合道理。
“根據確切情報,這村子裡有重大犯罪團伙嘯聚。”鄭傑生不動聲色,“虞書記是老政法了,應該知道這種案子的程序。雖然涉及到您家族裡的人,但也不該阻攔。甚至,你作爲犯罪嫌疑人的親屬,應該主動迴避。”
“如果真的有事,我自然要回避。但是無根無據的就要對一個普通莊子實施包圍,這樣的事情我無法接受。”虞百祥寸步不讓,“這件事我已經向上級反映了,在得到批示的意見之前,希望鄭主任您保持克制。”
“上級?哪個上級?”
“一會兒自然有迴音。”虞百祥說。對於家族的根深蒂固,虞百祥還是知道不少的。別說你一個正廳級的鄭傑生,哪怕是整個公安部,他們虞家也能想辦法施加壓力。
但是鄭傑生沒聽他的,笑道:“那您在這裡等吧,我先執行部裡的任務。假如執行錯了,部裡會跟你所說的領導協調的。我人微言輕只是個具體辦差的,管不了那麼多……命令,進入虞村搜捕嫌疑團夥的其他成員,抓住背後指使的!”
他自己帶來的十幾個警察當即吼了一聲,但是地方上的這些幹警卻沒有動。因爲他們的領導虞百祥現在臉色鐵青,沒有發話。當兵的也有自己的難處,但這樣的情況也真的讓鄭傑生窩火。自己的十幾個人雖然個個精幹,但是面對一個底蘊雄厚的家族,還是不夠看的。而且和地方公安系統產生了巨大沖突的話,自己也不好向上交代。
鄭傑生把目光投向了市公安局局長,冷問:“章局長,你不服從上級命令?”
虞百祥當即吼道:“章局長,你要有政治覺悟!這是我們市裡的事情,你是市裡的重要部門負責人,也是市長助理,一切行動要聽市委統一安排!”
這句話就表明:你的職務任命,還是地方上說了算。
這位章局長夾在中間,兩面無法做人。他看了看鄭傑生,最終還是沒動。
鄭傑生正要發飆,但是手中電話一響,是副部長寧有信打來的。“傑生同志,暫時不要行動,上面正在協調。”
電話內容很簡單,但是鄭傑生臉色一變。這個虞家的影響力,果然夠大,手眼通天!能讓寧有信有所忌憚,絕不是一般的影響。
虞百祥似乎看出了門道,笑道:“你們部領導有指示了?呵呵。”
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鄭傑生等人憋屈,周東飛更恨。本想着快刀斬亂麻的現突擊進去,沒想到事情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其實周東飛沒指望公安方面和對方正面衝突,只是想接着警察搜查的風,把虞家那些重要人物都吹出去。因爲虞家老巢肯定有不少的機密,看到被警察圍困,一定會讓一部分核心人員帶着重要的材料,秘密離開這村子。而周東飛已經查探了,離開的途徑只有一個,就是那條村邊的小河。到時候,周東飛埋伏着的幾十個僱傭兵,就能出其不意的把這些人給幹掉。而幹掉的這些出逃的,肯定都是虞家的精英。
算盤本來打得不錯,但被虞百祥的出現而打斷了。現在,消息已經捅到了上層,不知道上面的最終態度會是怎樣。
而虞百祥自鳴得意,冷笑不已的看着鄭傑生和周東飛。似乎不解氣,他又轉身對那些地方幹警訓話:“都給我長點腦子,別見了什麼動靜就慌不迭的跟受了驚的兔子!”
這話明着說給幹警們聽,但暗着是說鄭傑生的。
鄭傑生臉色不好看,但也沒有離開,原地等着寧部長的回話。
周東飛倒是平靜了下來,笑看着虞百祥,說:“虞書記,你確定這個村子裡沒有犯罪團伙?要是真的查出來了,怎麼辦?”
“你是誰?”虞百祥眼睛一眯。他只是家族的官面上的一枚棋子,對於地下世界的事情接觸的很少,確實沒見過周東飛的資料。不像是虞百錫,雖然表面上的身份只是個支書,但需要打理方方面面。
周東飛冷笑:“別跟老子裝蒜,總之級別比你高!”
鄭傑生附和了一句:“確實,也比我高。”
此言一出,附近的所有人都一愣,包括虞百祥本人也震驚了。但是,虞百祥也不會認孬。他們家族的底蘊,深得很。
“你們能不能進去查還是未知數,想這麼問題未免早了。”虞百祥皮笑肉不笑,“不過我倒也可以明確告訴你:我老家這村子裡沒有什麼歹徒,你們確實是在胡鬧。至於你說的那幾個試圖殺人的,也最多是個人行爲。”
“要不是有什麼隱秘,虞書記你會這麼提心吊膽驚慌失措?身正不怕影子斜,查一查怕什麼?”
“隨便帶着大批人、大批槍的衝進民宅,你當這是舊社會的軍閥時期了?!我是這裡的地方官員,要保證當地羣衆的生活安定和生命財產安全。”
隨後,虞百祥就擺出了一個愛理不理的架勢,不再理會周東飛。而實際上,卻一直關注着周東飛的舉止。高於鄭傑生的級別,那至少相當於副省級。這樣一個高級別的年輕人,不容忽視。他也想趁機打電話給家族,通報這個不尋常的消息。或許以家族的能力,能夠查出周東飛的一些消息。
而這時候,異變陡生!
……
就在村子外劍拔弩張的同時,虞村內部更是神經緊繃。
最中心位置的一個大房子裡,裡面裝飾的奢華和現代化程度,簡直令人咋舌。任何人要是見到這樣一個大廳,估計都會誤以爲到了某個超豪華的五星級酒店。但是從院子外來看,卻至少一個普普通通的高牆,以及一個農村小樓而已。
大廳正中央的兩個位置空着,其餘的座位上卻坐了不少人。“一村之長”虞百錫在這裡,只能坐在最靠門口兒的位置。兩排座位,左右兩邊也各空缺了兩三個人。
這種架勢,簡直就是水泊梁山上的英雄排座次。
虞百錫已經彙報完了,大家也已經商討了很久。包括聯繫虞百錫,以及和上面的高層人士聯繫,一系列事情也都做了。特別是及時通了電話,把這件事告訴了離開家族的族長和大長老——正中兩個位置,就是屬於這兩人的。
左邊一排居於首座的老頭兒凝重的嘆道:“來者不善啊!可惜族長和大長老不在家,咱們軍心不穩。”
而右邊的一個老頭兒則搖頭說:“萬幸族長和大長老不在,否則也跟着咱們一起遇險。有他們兩位在外,加上潛伏在外的百威他們,咱們虞家就不會被人一窩端了。現在最要緊的問題,是咱們所聯繫的幾個高層人物,能不能死死壓住公安部。”
“大家級別差不多,但願公安部能考慮到多方面的影響,不會擅自行動吧。”左手第一位的老頭兒嘆道,“一個副部長寧有信不足懼,但他們的孟部長不是個簡單人物。你當他那個副國級的級別,只是個擺設?在所有幾十個部委領導之中,他的能量位居前三。”
“只可惜啊!”右手邊第一個人搖頭說,“華夏的國情和外國不同,對於上層的滲透始終不得力。咱們的經濟圈子的能量,遠遠大於羅斯柴爾德家族,但是在本國政治影響上,還是弱了很多。”
一羣人有的在密謀,有的在感慨。
但就在這時候,村頭響起了一道刺耳的槍聲!家族議事大廳中,所有人都爲之一震,繼而幾個老頭子駭然色變:“槍聲,是從村裡向外打的?媽的,是誰在搞鬼!”
頓時,整個大廳亂成一鍋粥。
本來處在微妙而緊張的對峙之中,哪怕一個小小的變故,都能引發不可預測的滔天大禍。所以,虞家目前只是在等上面的回話,絕不敢輕舉妄動。但是也不知道是誰,竟然開槍了。而且是從村子裡開槍,難道是虞家某個不聽話的東西?
要是虞家率先開槍了,那豈不糟糕透頂了?這就等於擺明了向警察表示:我們村是有問題的,至少有槍!
幾個長老尚未走出大廳,就聽到村子外傳來的怒吼聲、驚慌聲,同時帶有叫罵聲。所有的聲音交織夾雜,讓這個夜空顯得極其壓抑。
出大事了!
要是一個普通人物被擊傷,不會造成這麼大的動靜!
不知道是哪個混蛋開槍了,也不知道擊中了誰,虞家一羣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而在村口,本來正在等上級命令的鄭傑生,單手捂着胸口倒了下去。鮮血透過指縫,汩汩流出。
臉色蠟白,呼吸困難。鄭傑生勉強看着周圍的同事、戰友和朋友,隨後閉上了眼睛,失去了知覺。
所有人都驚呆了:公安部派來的大員,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暗槍擊殺!
明目張膽的擊殺一名普通幹警,就已經可以視作對公安系統這個暴力機器的挑釁。更何況,是這樣擊殺了一個部裡派來的高級警官。
所有人傻眼了,虞百祥更加傻眼。他剛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家的村子裡沒什麼犯罪分子,就發生了這樣驚人的事情。需要多麼冷血手辣的暴徒,才能做出這樣令人髮指、肆無忌憚的暴行?!
隨即,鄭傑生親自帶來的十幾個警察發出了怒吼。領導被當着他們的面給槍擊了,這不但是損失,也是打臉!
清芳則臉色蒼白的跑過去,拼命搖晃鄭傑生的胳膊:“鄭主任,鄭叔,您醒醒,別嚇我……”
淚水落滿了香腮,清芳悔恨不已。鄭傑生來這裡,是她請求的。要不是她,鄭傑生現在本該在首都的家中安穩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