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淨和龍音的對決,別人看的是緊張,周東飛“看的”卻是自己的感受。
明淨和龍音,不可謂不強。放眼全世界,除去了鏡湖公和周東飛這幾位天元強者,誰敢說穩壓這兩位?而且以這兩位的水準,自然也已經將各自的絕學修煉得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了吧?
但即便是這樣的強者,其所有的招式在周東飛看來卻似乎有了些怪誕。
每當龍音或明淨打出一招一式之後,周東飛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能夠大體預測出他們的下一招!
這是一個極其恐怖的能力。
就好像剛剛衝破天元之境的時候,明淨曾對着他出手。尚未出手之際,周東飛就莫名感覺到了這貨要有點小動作。但是,那次比較偶然,周東飛也不能確信那是巧合還是必然。
而現在,周東飛基本上可以確信,自己確實能夠莫名感覺到一些玄奇的東西。這些歸根結底,還是應該源於他那種恐怖的感知能力——能夠感知到對方的意圖,以及出手的線路。同時,也歸結於他紮實的功夫底子。一旦一個高手到了一定的境界,往往對所有的功夫都有些觸類旁通的感覺。
而且,周東飛拿自己和鏡湖公做了一個簡單的比較。他覺得,鏡湖公那種強悍的氣機牽引能力,等於是迫使對方按照他的路子去打,一步步陷入到不可自拔的悲劇之中。而周東飛則不然,他是提前預感到對方的打法,進而能將對方提前封死!
前者是逼着你按照我的思路來打,後者是在你沒打之前就先被我封死。
這兩種能力,都是在單戰之中可以發揮出巨大的效能。發揮到了極致,幾乎都能造成“單戰無敵”的可怕形勢。就是不知道,當週東飛和鏡湖公相遇的時候,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單戰無敵。總之,這個神話肯定要破滅一個。當然,這兩人永遠不會生死對決,所以從這個層面來看,這個神話又或許會一直持續下去。
永遠沒有確切答案的,就是神話。
周東飛的這個特殊能力,對於半步天元強者而言,也只能說是提前預知到一線,轉瞬即逝。但只要發揮的好,卻能處處壓制對手。因爲高手相爭,爭的就是一線。
如今,場上的形勢越來越激烈了。
金剛手威猛無儔,如佛家丈二金剛大力出手,每一掌都攜卷着磅礴氣勢,勢不可擋。要是肉掌交接,恐怕只有白家林那變態能每一掌都硬生生接下來。
這種強大的勁道,幾乎接近了程青虎的千軍破。但是要知道,程青虎那千軍破只有打瘋了、打急了纔會出現。所以,這金剛手雖然略遜於千軍破,但卻勝在每次出手都保持這樣的強悍力道。肉身被擊中,哪怕對方是半步天元,也肯定當即重傷。
至於龍音那千手如來掌,每一掌都大開大合寶相莊嚴,但時不時的有些神來之筆又流溢出一股靈動微妙。而且,龍音也確實將這掌法修煉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
與此同時,龍音還時不時的爆吼,配以他那造詣頗深的獅吼功,擾亂者明淨的心神。這種聲音已經不僅僅是鼓盪耳膜那麼簡單,甚至有些直指人心的味道。
總體來說,明淨的實力還是略微高於龍音一點點,雖然只是那非常微弱的優勢。但是,此時的龍音卻是不要命了,完全是拼了命的打法。千手如來掌攻守兼備,但此時的龍音幾乎是放棄了一切守勢,全力進攻。哪怕自己明明會受重創,但依舊是毫不顧忌的往前猛衝猛打!
如果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假如一旦分出勝負,或許龍音會死,但明淨也既有可能被搞個半死!
周東飛皺了皺眉頭,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兄弟兼金牌保鏢付出這樣的代價。而且,這代價是根本不必要的,畢竟龍音今天是必然被擒或被滅的。
於是,周東飛猛然喊了一句:“明淨,你下來!”
明淨雖然準備撤下來,但龍音幾乎是糾纏着不放了。足足又磨蹭了二三十招,期間又兩次險些被龍音的自殺性攻擊所傷,明淨這才退出了戰團。一個猛然後躍,蹦出了好遠。
“老禿驢,你這是要跟老子換命啊!”明淨惡罵了句。
……
未能拉明淨作爲墊背的,龍音自然心中大爲不爽。但眼看着周圍衆人圍困萬千重,倒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在嘴上極盡鄙夷:“哈哈哈!任你們人多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要仗着人多勢衆!周東飛,你不是什麼天元強者了嗎,有本事你來,本座都給你接下了!”
衆人也都看到了,現場確實沒有誰能單打獨鬥的跟龍音死磕。慧覺大師應該也略勝龍音一線,但要想獲勝同樣需要付出慘重代價。一個拼死一戰的半步天元,指不定能造成什麼驚人的後果。
龍音也看到了這一點,知道明淨下去之後,更不會有別人再來獨戰,於是乾脆直接將矛頭指向周東飛。龍音覺得,周東飛雖然步入了什麼天元之境,但終究是剛剛進入這個大境界。而他自己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頂級高手,只要拼了性命一戰,依舊能讓周東飛付出慘重代價。
對於龍音而言,已經不抱活着的希望了。無論是和明淨同歸於盡,還是造成周東飛不可彌補的重創,都是值得的。
“算了吧,打來打去的終究沒什麼意思。”周東飛還是想盡量從龍音身上挖掘出一些價值,單純殺了他並沒有太大的意義。特別是那黑衣人的身份,周東飛更想知道。“假如你願意合作,我可以向住持求情,留你一條生路。後半輩子只要甘於在大雄殿下的地牢之中,我不動你分毫,連功夫都不廢了你。怎麼樣?只要你願意合作。”
“放屁!”龍音爆了粗口,“我堂堂六殿之首,還去那種地方?不敢打你就明說,少來找這樣的藉口,哈哈!好吧,既然你都不敢,那麼就一擁而上吧,反正你們的人多!”
這是激將法,但龍吟寺內無將可激。而且說實在的,大批僧衆一直在基層渾渾噩噩的,也不清楚龍音究竟怎麼叛變了、爲什麼叛變,所以對龍音也沒有太多的憎恨。最多就是說龍音試圖暗殺首席護法,卻沒有得逞而已。
周東飛笑了笑,輕身上前。單手微曲伸向龍音,笑道:“既然這麼說,那就奉陪到底。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假如你繼續冥頑不化,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去死,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要是你師父來了,還有資格跟本尊對話!”龍音自恃輩分高,怒吼道。而且隨着那一聲震耳欲聾、令人心悸的獅子吼,整條身影如蒼鷹撲落!
龍音的氣勢有增無減,形容枯槁的身體竟好似蘊含着無窮無盡的爆發力。兩隻手掌上下翻飛,真好似千手如來,但又絕不是花俏,每一掌都聲勢驚人。
佛門功夫博大精深,如明淨那金剛手幾乎是純粹的外功,而般若掌、千手如來掌這樣的掌法,則隨着時間的變遷融入了更多內功的成分。所以有時候即便看起來比較繁複斑駁,但卻不失威力。
迎戰!
這,也是周東飛步入天元之境之後的第一戰!
而第一場戰鬥就對上了一個半步天元高手,恰好能最精確的檢驗他現在的實力。
要是按照尋常的標準,像龍音這樣一個半步天元面對着顧大師那樣的天元高手,二百招之內應該必敗。而要是面對着單戰無敵的鏡湖公,那麼支撐百招之後可能隨時都會送了命。現在就是不清楚,龍音能在周東飛手底下走多少招?
不過,即便是天元對戰半步天元,也決不至於馬虎大意。高手相爭極其微妙,若是不全力應付,稍有一個閃失也可能釀成大錯。特別是當年全盛狀態的秦缺和黃霸圖那樣的,更能給天元強者造成巨大的衝擊。當然,龍音似乎還不至於勝過秦缺、黃霸圖那樣的猛人。
龍音已經猛然撲了過來,那股強大的氣勢繼續讓在場僧衆震撼。內宗六殿之首的威力,果然威猛絕倫。
而周東飛卻絲毫沒有慌亂,似乎依舊只是像剛纔那樣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置於腰間,攻守兼備。但是這種不出擊的態勢,會讓人誤以爲他目前處於一種稍顯被動的守勢。
而實際上,周東飛心中卻比剛纔更加有底了!!!
他似乎能夠感覺到,龍音那千手如來掌的軌跡——包括即將發出的軌跡。在龍音紛雜變化其掌法的短暫過程中,一共變換了十三次,確實眼花繚亂。
而在這彷彿電光石火的十三次變換中,一共十次,都被周東飛準確判斷出了其下一式的線路!
這絕不是虛幻了,是真真切切的準確預判!頓時,周東飛信心大增!
這時候,龍音的身體終於接近了周東飛,其手法的變換速度似乎更加迅速。但是,周東飛確信,這一次自己的判斷依舊是準確的!
於是,伸出的那隻手忽然動了,如毒蛇吐信。而至於腰間的另一隻手,則飛速自下而上探出!
周東飛步入天元之境的第一戰,終於實質性的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