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黑水中校被勾起了心思,嘆道:“老大,你說咱們還有希望回到美國嗎?有時候真的想回去,那裡有我的一個小農場,被我弟弟種滿了葡萄樹。 農場旁邊有個出售上等白蘭地的小酒吧,那女老闆還是個風情萬種的小寡婦呢……哎!”
那個黑水上校也嘆了口氣:“回去?我看難吧。你瞧最近這形勢,我聽說咱們的運輸補給線又被心怡僱傭兵給打殘了。能不能在這裡長期待下去,我看都成了問題。至於回美國,我看還是免談。咱們黑水僱傭兵在美國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幾乎成了全民公敵。”
而那個黑水中校則忽然壓低了聲音:“我說的不是跟着大部隊一起回去,而是……以個人身份。”
“什麼?”作爲一個軍官,那個黑水上校對這種事很敏感,也知道意味着什麼。他也壓低了聲音,“你……要當逃兵?!”
逃兵,在正規部隊的戰鬥時期出現了這種現象,就地槍斃沒商量。哪怕是和平時期,也要被送進軍事法庭。黑水僱傭兵雖然不是正規軍,但都是按照正規軍的制度來管理。
“老大你別咋呼,嚇我做什麼。”那個中校搖了搖頭,“您瞧這悲劇的形勢,咱們還能怎麼辦?哪怕在哥薩克斯坦立住了腳,你願意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輩子待下去?然後,啊哈,找個黑布蒙着臉、沒有任何情調兒的土著娘們兒當婆娘,給你生一堆混血娃娃。於是,你也慢慢的成了哥薩克斯坦土著,子子孫孫都是……天吶,每次想到這些,我幾乎就要崩潰!”
這些想法,恰恰是每一個黑水僱傭兵的共同感受。那個黑水上校知道,這種情緒其實在基層蔓延得很廣泛。拍了拍身邊兄弟的肩膀,說:“我是你的上司,以後這些話不要對我說。畢竟現在的古楓總裁對我不錯,我不能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離開。當然,你要是真的有什麼想法、甚至是什麼行動,不要告訴我,也不要讓我知道,免得讓我爲難。還有,即便你有什麼行動,最好是個人行爲,不要主動拉別的兄弟。”
這就幾乎是默許了。只要你不拉着隊伍一起走,而是一個人悄悄的溜了,那麼我可以假裝看不見。作爲一個上司軍官,這一點既可以說是仁至義盡,同時也可以說是玩忽職守,就看是站在哪個角度來看。
至於說古楓對他不錯,也不是給自己臉上貼金。黑水僱傭兵的建制很簡單,特別是人馬損失很多之後,目前已經沒有了“將軍”這個層級。在總教官卡曼(原來的三位“將軍”之一、也是僅存的一位,後被提拔爲總教官)之下,設置了六個上校,都直接對古楓和卡曼負責。而把權力進一步分散,也是古楓爲了更好的控制,生怕在這個亂地方,某個實力派自立門戶,出現擁兵自重、獨霸一方的軍閥。
所以,這六個上校都是黑水目前的高層。而古楓爲了穩定他們,對這些人當然也會很不錯。
可是,那個黑水中校卻撇了撇嘴:“得了吧,用人的時候,誰不對別人好一些。你瞧那古楓總裁,他自己有個如花似玉的顧小姐不說,身邊還有幾個美得冒泡兒、嫩得出水兒的東方女人,哪裡考慮到咱們的感受了!該死的,要是把這幾個漂亮娘們兒給我,讓我到非洲荒漠活到死都樂意!”
“少廢話!”那個黑水上校終於忍不住說,當然還是很低聲,“這話要是讓前面的聽到了,還不一槍崩了你?!顧小姐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說就不說!”這個中校軍官偷偷撇了撇前面那防彈汽車,但還是低聲咕噥了兩句,“其實私底下,兄弟們對這個顧小姐有想法兒的很多哇,真漂亮,體型也真棒……”
顧悅心!
顧悅心竟然來了?!
這地方終究還是不安全的,古楓怎麼帶她來?!
沒錯,前面那防彈車裡面,坐着的恰恰就是顧悅心,以及拜月教的“先知”瓦利德。
原來,古楓本來就很忙,而且此時恰恰要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哥薩克斯坦西北部發生了大規模的民變,據說參與反抗的民衆多達十萬人!在這樣一個小國,十萬人的民變相當恐怖,對於局勢的穩定也會造成巨大影響。
但是,迎接龍藏的事情也不能太兒戲。不管怎麼說,龍藏的地位都太高了,太重要了。而且,龍藏和顧大師、乃至和古楓的爺爺都是至交。要是隨便派幾個下屬去迎接,顯得過於怠慢和不尊敬。
於是,顧悅心提出來,讓她親自去迎接龍藏。因爲大家都知道,顧悅心是古楓未過門的妻子,也肯定是唯一的正妻這一點毫無疑問。此外,她的爺爺又是龍藏的至交。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私交的情分,她親自前去的話,至少不會讓龍藏引起不快。
古楓不想讓顧悅心前去,但顧悅心也不是個膽小的女人。這些年來,她代表古楓已經做了太多的事情,槍林彈雨的也沒少冒險,一切都已經習慣。可以說,顧悅心就是少主集團標準的二把手,而這個二把手的一言一行,都能夠完全代表一把手古楓。
更主要的是,古楓沒想到龍藏會出問題。總覺得在自己的地盤上,又派遣了大批黑水僱傭兵陪着,確實不會出什麼問題。於是,最終還是同意了讓顧悅心代表他,前去迎接龍藏。甚至,古楓本人只乘坐了一輛普通防彈車,卻把自己那最奢華、最強悍的防彈座駕,都讓顧悅心乘坐。
顧悅心親自到場,哪怕龍藏再要面子,也不會說自己怠慢了他。
假如這次顧悅心出了事,恐怕古楓會痛心疾首的感慨官僚主義害死人啊!
果然,前面的防彈汽車的車門打開了,一身白色風衣的顧悅心走了出來,風姿卓越。微冷的風捲起了微微的黃沙,顧悅心卻依舊擡頭望着遠方。因爲那只有微微亮光的夜幕邊際,一架直升機已經出現了。
這架直升機飛得不緊不慢,優雅而穩定。緩緩的落地,螺旋槳產生的巨風颳起了漫天的黃沙。剎那間,整個山坳平坦地帶,都變得更加灰茫茫的。
飛機終於停穩了,螺旋槳也不再旋轉。顧悅心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帶着身邊兩個屬下走向了艙門。和顧悅心一同前去迎接的,還有拜月教“先知”瓦利德,他也是福廕聯盟最後一個督主教。迎接他的頂頭上司,他當然不敢落後。
艙門打開,映着昏暗的月色,白白淨淨的龍藏低頭走了出來,面帶着固有的商人般的笑容。在龍藏身後,是兩個“保鏢”易容改扮之後的周東飛和明淨!
昏昏暗暗之中,顧悅心沒有起疑,因爲她和龍藏不是很熟,只是知道大體的模樣。而瓦利德則是第一次見到龍藏的真面目,有些小小的緊張。以前開會的身後,牧首和聖哲都是蒙着真容的。這一次,終於見到了,而且是個東方的僧人!
“尊敬的牧首您好,我是少主的愛人顧悅心您和我爺爺還是好朋友呢。哥薩克斯坦西北部發生重大民變,所以少主特讓我代表他前來。不周之處,還望牧首體諒。”顧悅心淡淡的笑着,氣質和禮儀一點都不缺。
而聽到這句話,“龍藏”背後的周東飛頓時大呼倒黴。奶奶滴,好好謀劃的一次行動,竟然讓古楓陰差陽錯的躲了過去!
要是古楓親自來了,埋伏在遠處的石頭一槍就會擊中了他,同時還有龍影的兩個優秀狙擊手。這麼短的距離,對於狙擊手而言簡直是探囊取物。
再退一步,哪怕不能擊中古楓要害,周東飛和明淨也能二話不說衝上去。以周東飛那強悍的身手,加之是突然襲擊,對付一個受傷的古楓,九成以上的可能會將古楓拿下。
一切設計的都很好,但是古楓竟然沒來!周東飛算天、算地、算人,卻算不到偶發的意外。
不過,這顧悅心也真夠倒黴了吧?
此時,聽了顧悅心的這番話,“龍藏”原本準備的臺詞都用不上了。當然,他也不能回頭問周東飛該怎麼辦。不過,龍影戰士畢竟是經常執行重要任務的,心理素質都很強,反應能力也不錯,於是點了點頭,說:“沒什麼,大事要緊。你爺爺身體可好?”
說着,“龍藏”和周東飛、明淨又上前了兩步。這時候,三人和顧悅心的距離已經不足兩米!
顧悅心笑了笑:“有勞牧首掛念,我爺爺他……啊……”
顧悅心一聲驚呼,因爲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搞糊塗了。“龍藏”身後的那個“保鏢”,如鬼魅一般一個健步衝了過來,迅雷不及掩耳。這個“保鏢”自然就是周東飛,他一把抓住了顧悅心的手,隨即將之抱了起來,一下子退到了直升機艙門。隨後又是一個閃身,闖進了直升機之中。
同樣的,明淨也出手了,一記手刀砍翻了瓦利德。砍翻之後,和假冒龍藏的龍影戰士也飛速回到了飛機之中!
遠處,所有的黑水僱傭兵尚未緩過神來,那直升機的艙門已經關上了!而且,螺旋槳再次旋轉了起來!
變化太快了,行動如兔起鶻落,過程似電光石火!
而不等黑水僱傭兵反應過來,四面的山洞中槍聲四起。潛伏着的龍影戰士,對這四五十名黑水僱傭兵展開了毀滅性的、壓倒性的打擊!這樣的形容絕不過分,因爲龍影的戰鬥力太變態了。單是一個石頭,短短几秒鐘內就幹翻了好幾個。而身邊那些龍影戰士,也都是槍術高手。
可是,在這種亂戰之中,依舊有人顧不得顧悅心的安危,朝着周東飛稱作的那架直升機開了火兒!伴着“突突突”的衝鋒槍聲,子彈飛速射向了緩緩起飛的直升機。
上次在美國劫持顧悅心,那是因爲地面上的指揮者是古楓,所以那些黑水僱傭兵沒有盲目射擊。但是這一次沒有了古楓的制約,受到倉促打擊的黑水僱傭兵,終究是向周東飛乘坐的飛機開火兒了!
這飛機一旦墜毀,死的不僅僅是周東飛,同時也包括顧悅心。
終於,機身被子彈擊中了。機艙裡面,氣氛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