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雨笙喃喃的喚出這兩個字，臉上的黑色圖騰也逐漸淡下去。跟着女人的腳步走出商俯，熟悉的街道和喧鬧的人羣都無法分散雨笙的注意力，而女人所去的方向也叫雨笙的額頭上滲出絲絲冷汗。看着遠處的道觀越來越近，雨笙依舊緊緊的跟在女人的身後，並嘗試着去攙扶幾次因虛弱而摔倒的女人。
“你不用枉費力氣了，這只是記憶而已。像你說的，我們只是旁觀者，根本無法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發生過便是發生了！”
“她現在的身體，若果不會回的話隨時都有可能會死在外面！”
“放心，她是不會死的。別忘了，這是記憶。還不到她死的時候！你不想看看當時的我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情麼？”
說話間女人的身子顫抖了幾下，重重的跪在地上，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夾雜着一口口的鮮血沁透了捂住嘴巴的白色手帕。雨笙的眼裡已經滿是淚水，卻束手無策。
“轎伕……”
女人吃力的喊着，從旁邊的一條巷子裡兩個魁梧的黝黑漢子走出來將女人扶起。
“這不是商家小姐麼？您這是要去哪啊？”
“清雲觀！”
男人二話不說轉身去巷子裡擡出一頂轎子，落在女人身邊。
“小姐，趕快上轎。你這身子骨可經不了這股子寒涼……不知道商家小姐是進香還是有事？如果是着急的事我們哥倆加把力氣趕趕腳程兩個時辰就能送小姐到，只是這上山的路有些崎嶇，怕是顛簸是避免不了的了！”
女人點了點頭從腰裡掏出些碎銀子交給兩個男人說到。
“請兩位大哥快一些！”
“大小姐！你這就是打我們兄弟倆的臉了！你們商俯對我們百姓都是有了大恩的，我們兄弟倆要是手了小姐的錢以後怕是都無臉在這京師立足了。您就上轎就得，我們兄弟儘量擡的平穩一些！”
兩人將女人扶入嬌子穩穩的擡起向城門口走去。雨笙看着女人坐上嬌子也長出了口氣。不知過了多久，我一直看着沉默的雨笙，也跟隨着雨笙的腳步一步步靠近青雲觀。
“大小姐！前面不是挽箐姑娘麼？”
女人從嬌子裡挑簾出來，嘴上依然捂着白色的手絹。遠遠的看着挽箐的背影女人的心也跟着抽痛着。
“兩位大哥回去吧！我就到這就好了。”
“小姐，我看你臉色鐵青，要不我叫挽箐姑娘過來接您一下？自己的身子可不要硬撐纔是啊。”
女人急忙拉住那個擡嬌的瘦高個搖了搖頭。
“我自己會有分寸的，兩位大哥請回吧！”
兩人見女人堅持也只好擡着空嬌子向山下走去。雨笙看着前面的兩個人正說着什麼也緊張的眼神飄忽。女人接近兩人的時候對話聲傳入女人的耳朵，同時也在拉扯着雨笙脆弱的神經。
“葉大哥！你還不能明白麼？這一切都本應該是屬於我的……當
日的十面埋伏根本不是出自商沛之手！是我……商沛一直到現在都是騙你的。她根本不值得你朝思暮想！當日一曲定情的人應該是我纔對啊！你真的要爲了商沛這個騙子被逐出師門，放棄你自己所追求的道法麼？”
“挽箐姑娘！我葉子欽感謝姑娘的一片深情。但是我愛的是商沛！請姑娘回府吧……”
男人轉身要離開，挽箐卻突然從背後緊緊的抱住男人的腰哀求着。
“葉大哥！我求你，好好看看我，我根本就不叫挽箐……她商沛是將軍之後，我也並非出於寒門。只是命不好罷了……我求求你，好好的看看我！我並不比商沛底到哪裡，傷沛能給你的我都能做到，我也有着清秀的相貌！但是……爲什麼你就從來看不到我對你的愛！爲什麼……”
“挽箐姑娘請自重……我葉子欽一直愛的都是商沛。而且，今生來世只會鍾情於沛兒一人。我已經決定了！要娶沛兒爲妻，不論那日的琵琶曲出自誰的手對我都不會有所影響。請姑娘好自爲之！”
男人說完毅然掙脫挽箐的懷抱向道觀走去，只留下挽箐跪坐在地上看着男人的背影愣愣的看着，直到男人消失。
“哈哈……爲什麼！難道就是因爲商沛是將軍的女兒麼？我伊詩慈，根本不是什麼姬挽箐！我是丞相之女，根本不是什麼逃荒的流民！天道不公！天道不公……爲什麼大家都不想讓我活下去，即使我更名換姓，即使我忍辱偷生都不能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葉子欽……你記住！我伊詩慈不論是今生還是來世都只會愛你一個。你不是愛商沛麼？哈哈……我成全你們！我成全你們……我讓你永遠記住我！哪怕是對我的愧疚！我也不要你忘記……”
挽箐的哭喊聲撕破了山中的寂靜，驚擾了一片飛鳥。於此同時，不遠處的女人也臉色蒼白渾身不住的顫抖着。隨着女人的身體倒地雨笙急忙去攙扶卻阻止不了女人墜落的身體。
“小姐……小姐你醒醒！”
雨笙抽泣着看着女人蒼白的臉和手中滿是血污的手絹。
“雨笙！當時的事情我是之情的。只是你沒有留意到我的出現而已！你所做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只是我並不想告訴你。我甚至想就這樣嫁給劉雲章，也成全了你和葉子欽。所以成親當天我才穿上喜服。”
“你騙我！你騙我……”
“你還是不相信麼？那我們就去看看當天的情景……”
說話間我和雨笙的耳邊都傳來喜慶的鞭炮聲。轉眼間眼前的山門樹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間貼着大紅喜字的房門。
“我們進去吧……”
我拉着雨笙的手伸手推開房門梳妝檯前身穿大紅嫁衣的女人正對着鏡子流着淚。臉上的脂粉被眼淚沖刷的模糊一片。我拉了拉雨笙，但是雨笙卻愣愣的看着女人的側臉不肯走進。
“雨笙！你的不甘和怨恨，是我欠你太多。是這個時代欠你太多！今天你所看到的一
切就是我對你的愧疚！也是我該得的懲罰……”
沒等雨笙說話我手上用力將雨笙拽進房間。紅梳妝檯上的銅鏡裡女人憔悴的臉上漸漸漏出笑容。
“子欽！今日我就要出嫁了……一曲定情，商悅至欽。今天的風可真大啊……”
女人說着擡起頭看着敞開的門，門口的一席大紅映入眼簾。
“小姐！你不能嫁給柳雲章，我已經通知了葉公子，你儘管跟葉公子離開就是了……這莊親事我替小姐……”
女人對着鏡子中的自己苦笑着站起身子走到自己的琵琶旁輕輕抱在懷裡。
“別傻了！挽箐……葉子欽是修道之人，應該心懷天下！我已經耽誤了他太久了。”
“小姐！夫人已經認了我做義女，我完全可以替你出嫁。我現在的身份是商家二小姐……你快換下衣服，現在就逃離這裡……”
“挽箐！你別天真了！你真的以爲你商家二小姐的身份在柳家能護得住你麼？沒用的！父親說過，爲國爲家我商沛都必須出嫁！我出生在將軍家，我就必須要肩負起這個責任。柳雲章父子就是餓狼我也要認命，這就是我的使命！”
“你撒謊！什麼狗屁國家？社稷？你商沛又怎麼會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迎親的隊伍馬上就要來了，你究竟是爲了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你難道不想和葉公子長相廝守麼？”
女人笑了笑輕輕撫摸着自己的琵琶閉上眼睛，雙眼已經腫的不成樣子。挽箐見女人下定決心也跪倒在地。
“小姐……挽箐隨你多年，雖名爲主僕，卻一直受小姐照料，待我如姐妹，今日也叫我爲你做些事當是回報小姐的疼愛！小姐……挽箐自願帶小姐出嫁，你只管在此，等接親的人離去再偷溜出去。外面的事挽箐已經搭理妥當了！葉公子對你情深意重一定會去尋你！”
“挽箐……爲我梳妝吧！”
“小姐……”
女人張開眼睛淺笑着說。
“傻丫頭，你可知道那柳俯並非那麼好待的！你並非我，替我出嫁又有何用？只會叫我虧欠你更多！我去意已絕。我虧欠你的太多了，今天！我便一併都還了你！你的東西我已經爲你準備好了，在你自己的房間裡。桌上還有我留給你的銀兩，夠你以後的日子衣食無憂。別再回來……我商沛走到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怪只怪我愛上的是個修道之人！”
女人說着眼淚再一次流下來，聽着門外的爆竹聲響起挽箐緊張的去撕扯女人身上的嫁衣，門外卻傳來扣門的聲音。
“小姐！是時候喝藥了！迎親的隊伍很快就來了，夫人請小姐過去有幾句話囑託！”
“放在門口吧，我馬上就過去！”
女人平復了下心情強壓住自己洶涌的淚緩慢的站起身來，卻依然死死的抱着懷裡的琵琶。挽箐看着女人搖搖晃晃的樣子連忙扶住。
“小姐！你坐着，挽箐替你去把藥拿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