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身受多處劍傷的展長青,在又一記重創之下,險些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模糊之中,他好似看到了一道勁裝靚影策馬疾馳而來。在確認來人正是百里清如後,登時身形一震,整個人似乎又被重新注入了能量,怒吼着,一躍而起!
見有人來救,幾個黑衣人亦是紅了眼,出手更加狠厲,似要招招取了祁承璟性命!情急之下,百里清如顧不得自身安危,一面雙腿緊緊夾住馬兒的肚子,一面拉開弓箭,只見急速射出的箭羽之下,頓時又有三四個黑衣人應聲倒在祁承璟周圍。
而祁承璟也在此時回過身來。
轉身的一瞬,便瞧見百里清如輕巧一躍便下了馬,繼而穩穩落在祁承璟身邊,動作乾脆利落,身姿矯健颯爽,眸光凜然,大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之勢。
祁承璟望住突然而至的百里清如,眸光一柔,脣邊旋即多了一抹笑意,“如兒可是來與爲夫同生共死的?”
聽得祁承璟這話,百里清如頓時脣角一彎,將一個阻了她道路的屍首隨意踢開,道:“不,我是來與你同生,送這羣蠢貨共死的!”
聞言,祁承璟頓時大笑,擦掉脣角的血,朗聲道:“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爲夫今日必定與你同生!”
見祁承璟傷勢實在過重,百里清如劈手奪過祁承璟手中長劍,迅速朝那僅剩的四個黑衣人而去。展長青雖已身負重傷,但見百里清如一人對付四人,便也硬撐着身子來到百里清如身邊,與那幾個黑衣人周旋起來。
祁承璟見武器被百里清如奪去,頓時皺了眉,道:“如兒,回來!”
可是,百里清如充耳不聞,又向着另一個賊人砍去。耍的招式與他人明顯不同,剛開始似乎還佔了些上風,但漸漸也已有些抵擋不住,展長青本就受了重傷,若長此下去,二人定是不敵那幾個黑衣人。
正當百里清如暗自想法子脫身之際,卻瞥見靖王府的影衛正騎着馬匆匆往這邊趕來。影衛見那幾個黑衣人正對付王妃與展長青,便憤而直上。影衛趕到後,百里清如便撤出了與那幾人的周旋,回到祁承璟身邊。
不多時,幾個黑衣人紛紛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回稟王爺,黑衣人已全部處理!”其中一名影衛拱手回稟道。
“看看他們身上可有什麼信物或者線索?罷了便把這些屍體處理了!”望着地上一灘灘血跡,祁承璟冷然命令道。
而後又回過身來,凝視着百里清如,面上早不見了方纔的笑意,此時的祁承璟一臉凝重的問道:“如兒可知方纔是有多危險,又曾想過若是影衛未及時趕到的後果麼?你怎知我在紅樹林又怎知有人還暗害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在後坡上,聽見好像有人要殺你,我便匆匆趕了來,果真是有人要殺你!而且……他們似乎是安王的人!”
“既是知道有危險,你便不該蠢的自動送上門來!”
百里清如聞言,倏地擡眸,望着臉色難堪的祁承璟,憤然道:“難道你以爲我是那種明知你有危險也不理不管的人麼?如此看來都是我自討沒趣!”
下一秒
,祁承璟卻笑了,像涼夜中忽然盛開的一朵白蓮,方纔陰鬱的表情一掃而空:“如兒定是在乎我纔會這般生氣!”
百里清如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道了一聲:“好心當作驢肝肺。”便兀自轉身來到馬兒前,一個輕巧的動作便躍上了馬背。祁承璟似乎並不在意百里清如方纔冷淡的態度,笑着一躍到了百里清如的身後,與她一併握着繮繩。百里清如任由他牽着繮繩,也不言語。
“如兒可是生氣了?”祁承璟把頭埋在百里清如頸間軟語呢喃着,百里清如只覺一陣溫熱氣息在頸間遊轉,見他這般模樣不覺間心中火氣消了不少,嘴上卻仍是嘴硬道:“沒有!”
“真生氣了啊?算是爲夫錯了還不行麼?自古以來不都是男人保護女人,怎能讓如兒因爲爲夫涉險呢!”
“盡是些落後思想!話說,若是就這般回去了可怎麼交差?”
見百里清如已不再生氣,祁承璟亦是心情大好,俊眉微挑,道:“堂堂靖王若是空着手回去豈不讓人恥笑!”
祁承璟話音還未落,便見一隻大虎忽然從前方密林竄了出來,直撲向百里清如,祁承璟眼疾手快將百里清如擁在懷中翻下了馬背,卻仍是被動作迅猛的老虎抓到了背部,祁承璟只覺一陣劇烈的撕痛自背部頓時波入心脾。
後面的影衛見狀,躍到老虎前,散在老虎四周,與老虎周旋着。
祁承璟見狀,不顧自己背後的劇烈疼痛,看準時機一把將長劍深深刺穿了老虎的脖頸,那鮮紅的血頓時將老虎的毛髮染得一片殷紅,老虎倒地拼命掙扎了幾下後,便沒了氣息。
祁承璟這一使力,撕扯到了方纔被老虎抓傷的背部,俊眉吃痛的擰在了一起,臉色也變得慘白起來,百里清如見狀忙檢查祁承璟的背部的傷口,只見那虎爪之利已經祁承璟外衣撕爛,傷口正不斷往外滲着血。
看到這般模樣,百里清如頓時眸光一緊,急聲道:“要立即止血才行!這裡沒有藥,我們要快點趕回去!”轉而又令幾名影衛將那白虎的屍體擡到馬背上。
幾名影衛深知祁承璟的傷不能拖,百里清如的話音未落之時,幾名影衛便已合力將那已經一命嗚呼的野生虎拖到了馬背上。見狀,百里清如也不再遲疑,迅速上馬,往行宮奔去。
秋山行宮。
日光灼灼,皇帝及王公大臣們已在驕陽下等了足足半個多時辰。皇帝與妃子尚好一些,起碼有傘遮陽,然而那些大臣們就沒這麼好受了,長時間在太陽底下,不少人額上已冒起了細密的汗珠。
按照既定的時辰,皇帝與王公大臣們都已帶着自己捕獵的戰利品回到行宮,中間卻獨獨少了靖王。
皇帝擔心靖王出事,便率衆人在此等候,若是再不見靖王回來,便要派人去尋。烈烈炎日,衆大臣漸漸頗有微詞,在堂下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衆人皆是在擔心靖王的安危,唯有安王心中卻是大喜,祁承璟此時還不見回,想必定是已經殞命在紅樹林。興奮之情難掩,安王脣邊不禁露出一抹得意地笑,然而這笑容還未來得及淡下去,卻驟然變了臉色。
“靖王
回來了!”大臣們不知誰喊了這麼一句,其餘衆人聞言紛紛擡頭望去。
只見祁承璟與百里清如共乘一匹馬,身後跟着幾名隨從,一行人正騎着馬朝行宮這邊趕來,只是那祁承璟面色蒼白,看似虛弱無力。
其中最爲醒目的是祁承璟身後被隨從放在馬背上的白虎,脖頸間的殷紅與自身耀眼的毛髮形成鮮明對比,生生奪去了衆人的視線,驚奇聲、讚歎聲頓時四起。
“快宣太醫給靖王診治!”皇上看見祁承璟衣衫凌爛,面容慘白,頓時喝道。他並非真心關心這個兒子,可是,卻必須做出樣子來。
皇后卻是真心的關心這個兒子,看見虛弱的幾昏過去的祁承璟,又看到身後已經死了的白虎後,直接暈過去了。
衆大臣頓時慌作一團,或去找太醫,或將祁承璟送回行宮,或去急忙安慰皇上。安王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眼前亂象,暗自握緊了拳頭,用力之狠,使得手背上的青筋都赫然暴露出來!
見到展長青的那一瞬,連翹只覺得整個頭轟的一聲便炸了開來。她再也顧不得形象,連禮都未曾行,便直直的衝了過去,卻又在這一片人仰馬翻的慌亂境地中,站住了腳。
百里清如正在吩咐着下人,見狀,開口道:“他今日能否保住性命都未可知,你若是不去看看,當心日後後悔。”
連翹卻一反常態,轉身望了眼百里清如,苦笑道:“他心裡都沒有我,我又何苦去添亂呢?”
早有醫正進了祁承璟的房間,吩咐衆人都出去外面等着。百里清如站在院落內,淡淡道:“若是你的決定,我自然不會說什麼的。今兒你也累了許久了,去歇歇吧。”
連翹點了點頭,往外走了幾步。卻終究頓住腳,緩緩轉身,欲言又止。
見狀,百里清如也不問她,只耐心的等候連翹開口。
果然,過了許久,連翹方纔輕啓脣,帶着幾分的迷茫,問道:“小姐,若是那人將你珍而重之的東西,隨意的送了人。那是不是你就真的在他心內一點地位都沒有呢?”
聞言,百里清如拍了拍她的手,道:“不過一件東西而已,再珍重,能有人重要?況且,他可知道那是你珍重的物件麼?你又怎知這其中就沒有誤會呢?”
這話一出口,連翹的臉上頓時掛了笑容,歡喜道:“我懂了。”說完,提了裙子,便向着展長青的院落跑去。
百里清如見狀,不由得微微搖頭一笑。這個連翹,終究是心性單純,那展長青又明擺着是喜歡她的。只是,這世上的人都知曉他們二人的情義,唯獨這兩呆子,還在互相暗戀着,不敢表明心跡。
果真是,歡喜冤家吶。
安王行宮中。
“一羣廢物,如此好機會都沒能得手,我養你們幹什麼吃的!還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一陣暴喝,行宮中衆人均是驚恐的垂下頭,不敢言語。
祁承雋見此狀,更是怒火難消,拔起長劍,架在了與自己最近的一名下人的脖子上。
那僕人哪裡見過這架勢,嚇得頓時哆嗦起來,顫聲求饒道,“安王息怒,安王饒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