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是在說你的事情唉。”說着,她又後知後覺道:“咦,小姐,你說話比以前利索多了呢,真是菩薩保佑!”一張臉上,寫滿了激動。
見自家這小丫頭跳躍性極大的思維,百里清如不由得搖了搖頭,又換了那副呆呆的模樣:“嗯?不是,都這樣?”
連翹見狀,微微的有些失望,不過轉瞬又道:“小姐別傷心,咱們一定會徹底好起來的。”
吃完飯逛園子的時候,百里清如方纔意識到,自己究竟嫁了怎樣的一個金龜婿。
四周雕樑畫壁,滿院金碧輝煌。良田千頃修成這一棟靖王府,內中由匠人精心打造,無處不精巧。內中庭院或大氣恢弘,或景緻旖旎,直看的百里清如嘖嘖稱奇。
連翹好笑的看着百里清如的模樣,只在她身後跟着,生怕自家主子一個不小心迷失在這樓臺亭閣之中。
同樣跟着的,還有長青。
身爲靖王爺的貼身侍衛,他竟然幾次三番被派出去做一些體力活,這就算了,可現在居然被派到一個女人身邊做跟班。長青不由得爲自己哀怨了一把。
可當他想到,暗處還有一個人比他更慘的時候,又不由得開心了起來。
暗衛頭領風霽,多麼威風八面的人物,如今卻只能隱身在暗處,如同影子一般的保護着新主子。且這個新主子還不知道他的存在,這種滋味,光是讓長青想一想,都感覺很是開心呢。
百里清如的眼神方轉到後花園之中,便見到一個人影正躡手躡腳的在開後門。
那女子看背影不過十五六,着一身紅,身段窈窕。待看清楚那人是誰之後,百里清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人不是祁承璟房裡的大丫鬟,紅苕麼?
她眸子一緊,悄聲喊道:“長青,你過來。”
長青聞言,忙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恭謹的走上前,問道:“王妃有何吩咐?”
百里清如指着已然從後門溜出去的紅苕,說道:“你去跟上她,看看她到底要幹嘛。”
跟上紅苕?長青只看了一眼,就斷然搖頭:“王爺讓屬下好好保護王妃,所以屬下絕對不能離開王妃身邊一步。”
百里清如眯了眯眼:“不去?”
長青搖頭:“是,屬下要保護王妃。”
“哼,你不聽話。”百里清如撅着嘴,忽而轉了轉眸子,露了一個讓長青毛骨悚然的笑容,道:“你若是不去,我就告訴璟哥哥,不要你了,因爲你欺負我,所以,我跟你相處的,很不愉快!”
在聽到某人很明顯的磨牙聲之後,百里清如眉眼彎彎的衝着長青嘻嘻一笑,滿意的聽到後者無奈的回答:“是。”
主子有多疼愛王妃,別人不清楚,他卻是看的很透徹。是以,若王妃這話真的傳到了王爺的耳朵裡,他的下場會有多慘,他可是清楚的很。
左右暗處還有風霽在,王妃也不會出事。便是不情願,他也只得匆匆的追上紅苕,小心的尾隨其後。
不過一會兒,便見長青重新折回,回稟道:“王妃,紅苕方纔出去,乃是去見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翠芝。”
百里清如聞言,淡然的“哦”了一聲,便繼續彎下腰,嗅那滿朵的花香。
長青看着一臉不在意的百里清如,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這趟任務,還真是沒價值。
時值正午,百里清如閒極無聊,索性帶着長青和連翹去酒樓吃飯。
長安街上有三絕,京城最有名的酒樓、花苑與賭坊都開在此處。
一路行來,賭坊內的吆喝聲、花娘隱隱的樂聲和酒樓的酒香交織在一起,匯成了最繁華的臨安城。
黃鶴樓的包廂內,百里清如一臉的興致盎然,將手中方纔淘來的摺扇一揮,眉眼彎彎的笑道:“有什麼招牌菜,儘管說。”
小二眼神一亮,應了聲“諾”後,開始賣力推薦:“夫人,咱們黃鶴樓的招牌菜有數十道,分別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百里清如大手一揮:“那就最貴的。”
長青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站着,只是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抽,情不自禁的替自家王爺默哀了一下。
百里清如卻又指着長青道:“他結賬。”
長青的臉頓時黑了一圈,他現在的作用就是跟班和付賬的是麼?
只是,有了早上的前車之鑑,長青只得乖乖的下樓隨着小二先把飯錢結了。
待得酒菜上了桌,百里清如頓時張着亮汪汪的眼招呼:“快坐下,吃飯,吃飯。”
連翹早知她的習慣,將碗筷佈下,便在下首坐了下來,倒是長青仍舊穩如青松,紋絲不動。
百里清如斜睨了他一眼,道:“長青,坐下呀。”
“回王妃,主僕有別,我站着就好。”
見他如此說,百里清如露了一個狡黠的笑容:“好呀,那你晚上也不必吃了,如此站着,很好。”
長青的臉頓時僵了僵,連翹在一旁笑道:“展護衛,您就坐下吧。”
待得長青終於坐下,百里清如這才滿意的一笑。
黃鶴樓依護城河而建,雖是晚秋,坐在二樓的包廂之中,卻有遠山楓林清晰入目,一片紅葉如火。
生平第一次,百里清如的心情舒暢了起來。這才該是人生吶。
忽聽街上傳來一陣喧囂,百里清如循聲望去。
只見長街盡頭,有車架緩緩駛來,琉璃瓦做頂,描金繪滿車。正是午時,有日光落在馬車之上,便將車身折射的光芒萬丈。
車後跟着一羣妙齡女子,大呼:“籬落公子,籬落公子。”就連聲音裡都帶着如癡如醉。
馬車在黃鶴樓停下,一衆女子頓時立在馬車四周,屏住呼吸滿眼期待的等着車內人出來。
簾子被掀開,當先伸出一隻手,骨節修長,膚色白皙,連指甲上都帶着淡淡的粉色。大拇指上套了一個翠玉扳指,顯然是時常被人摩挲,質地極爲通透。
一遇籬落誤終身。
當他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時,霎時引來陣陣尖叫。他將指尖放在脣角,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周圍便頓時寂靜了下來。
早有侍從將一匹紅布利落的鋪開,直延伸進黃鶴樓裡。
男子這才下車,踩了上去。
一襲紅衣似火,滿頭墨發如緞。他的眉斜飛入鬢,眼尾下方生着一顆淚痣,被重紫勾勒出一朵曼珠沙華,分明是女子的妖嬈,卻在他臉上毫
無違和。然,他的眉眼之間卻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意,如此的矛盾糅雜在一起,繪成了最獨一無二的籬落。
百里清如微微皺眉,這馬車之內竟然是個男人,委實,騷包了些。
“他是誰?”百里清如收回打量的目光,問道。
“回王妃,這是籬落公子。”長青恭謹的回答,只是話語中,卻帶了幾分對這男子的不屑。
“籬落公子?那是何人?”不知爲何,百里清如總覺得,這個男人與她必定有某種聯繫。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的,她一向如此認爲。
“此人名叫鳳籬落,乃是對面無名賭坊的老闆,因着男生女相,被京城那些癡女們稱作是四公子之首。”
聽完長青的介紹,百里清如不由得勾起一抹興味,賭坊的老闆麼?
有風將包廂的簾幕吹去,百里清如向外望去,卻恰巧看見那一抹嫣紅從她房前經過。
四目相對,百里清如只覺面前的男人,眼神幽深的似老樹枯井,只一眼,便攜人共墮地獄。
她忙的收回了目光。
待得吃完飯出了黃鶴樓,她再也沒看見那抹嫣紅,唯有門口的馬車還停留着,昭示這男人依舊在此。
家有金龜婿的好處是什麼呢?就是你可以隨意的去揮霍,而不用擔心銀子的問題。
百里清如一路興致極高的同連翹一連逛了三條街,且還有說有笑。只可憐了長青的手中拎了大包小包不計其數,一臉苦哈哈的跟在身後。
待看見前方的首飾鋪時,二人又興致盎然的走了進去。
長青默默嘆了一口氣,繼續跟了進去。
那老闆也是識人顏色的,見百里清如衣着不凡,頓時將店中的精品首飾一股腦的捧了出來,供百里清如挑選。
百里清如前世就愛極了玉飾,此刻見到這些,頓時眼光亮了一亮,看了一圈,將眸子鎖定在了一隻碧玉簪子上。
“就它了。”她的話音剛落,就見身側忽然伸出一隻手來,將通透的碧玉簪子拿起來,握在手上笑道:“這是今兒新來的貨麼?這個我要了。”
百里清如眉頭一皺,轉身看向那女子,道:“這個,我看上了。”
這女子不過二八年華,一張臉俏麗動人,只是眉目間的張揚卻叫百里清如提不起來喜歡。
一旁的掌櫃早站起身,恭聲道:“二小姐,這個簪子這位夫人要買下的,您看,要不我把另外一批貨拿出來,您挑選幾個可好?”
“百里清如?”那女子不理會掌櫃的話,一臉驚訝的看着她:“怎麼是你?”
百里清如略微一思索,便知曉了面前女子的身份。
東萊國首富任家的二小姐,名喚任思婧。與任陽羽一母同胞所生,也是任家的嫡女。
任思婧卻不知她在想什麼,見百里清如此刻的模樣,不由得圍着她上下打量:“你也夠有福氣的吶,之前差點成了我嫂子,現在卻變成了靖王爺的王妃。嘖嘖嘖,別說,這做了王妃之後,整個人都看起來不太一樣了呢。”
說着,她又盯着百里清如的臉頰,喃喃道:“是了,看起來變化好大呢。”
百里清如懶得理會她,只轉身向老闆道:“簪子,我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