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青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什麼線索?”
“也不算什麼線索,就是注意到了一個特別的地方。”寧雲筱道,是她還在養傷的那段時間的事,她看過孚兒的骨鏈,發現那些骨頭很疏鬆,不,準確的說是好上色,她的胭脂不小心撒在上面,就滲了進去。
也就是是說,骨頭是被海水泡過的,最起碼也是鹽水。
可鹽水的浸泡速度遠不如海水,按照孚兒被救的日子推算到現在已經快四個月,想讓骨頭沾了胭脂就被染上色,少說也要泡一個月,若換了鹽水,三個月都不一定能達到這個效果,畢竟古時候的鹽的質量不好,就像做菜,現代只要一捻就好,在這裡卻要一勺。
再加上骨鏈的做工精細,而且骨質堅硬,光是削磨就要幾天,別提刻畫花紋字符。
所以爲了節省時間,骨鏈一定是先刻畫,後浸泡,也就是說,在這京中,有和海水相連的湖泊一定能找到人。
當然,如果骨鏈有存貨,那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至於骨鏈爲什麼要由海水浸泡,不泡行不行的通,寧雲筱只能說習俗是不能輕易改的,就像死人下葬要看風水,牌位由木雕,由石刻,衝哪一邊擺放,都是有講究的。
那祭祀也一樣,從被選做祭品的都是男孩兒,都戴骨鏈就能看出來。
她把這些和隋青闡明,建議道,“你可以去京城中的漁村看看。”
隋青聽完很是吃驚,忙說道,“側妃博學多才,竟然知道這麼多,屬下即可就去把消息傳遞出宮!”
話音落看了眼寧雲筱,又看了看後面的兩個太監,略有遲疑。
寧雲筱立刻說:“你去吧,就快到了。”
隋青點頭,應是,行禮,折身快步走了。
很快到了承霞宮宮門前,寧雲筱和兩個太監道謝,然後爬到了宮門橫樑上。
讓她擦宮門的宮女正好出來,見她在上面趾高氣揚的說:“你可擦乾淨了,我回來的時候要看見每一片琉璃瓦都反光。”
說着撫了下發髻,邁着小碎步走開了。
黎光也正往宮門走,遠遠的聽見宮女這麼說,輕哼了一聲,“每一片琉璃瓦都反光?!也不怕晃瞎了你的眼睛!”
她說道,小跑到宮門外站定,仰着頭說:“鄭姐姐,這哪裡是你乾的活兒,摔到怎麼辦?你快下來,我叫旁人來做。”
琉璃瓦面劃不好踩,也是不沾腳,換了個人上來都得端着身子,小心翼翼。
可寧雲筱踩在上面卻如履平地,更何況中間還有木脊,半蹲在上面穩穩的。
“不用了,你快回去當差吧。”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從左面開始,一片一片的擦起來。
“嬤嬤讓我洗菜,不過一點,我剛剛洗完了,現在沒活兒幹,不如幫你?”黎光說,也想上去。
仔細算來,她還真的沒爬過宮門。
“別別,你可別上來。”寧雲筱忙說,低頭一看抹布,上面整面都是殘留在琉璃瓦上的泥土,黑的擦不了第二下,而琉璃瓦不過擦了一片。
下面黎光明顯想上來,寧雲筱看她一眼,把抹布扔了下去,“你要想幫忙,就洗抹布吧,而且一塊兒不夠用,多拿幾塊兒。”
黎光撿起來應了一聲,在水桶裡搓了搓,擰乾,比劃了一下,“鄭姐姐,你能接住嗎?”
她問道,不信任的神情比想爬上宮門的心思還明顯。
“你扔吧。”寧雲筱一挑眉頭,以前可是踩梅花樁躲紅外線玩的,別說接個抹布,黎光跳上來她都接得住。
聞言,黎光扔了抹布上來,寧雲筱果然接住了。
“那我去拿抹布過來。”黎光說道,順便叫青竹也過來幫忙。
寧雲筱看着黎光快步走了,不由搖搖頭,帶着些許無奈。
或許黎光自己都沒注意,可她卻從剛剛的話裡聽出不對勁的地方,而且之前也是,前者的行爲有很多漏洞。
總歸不是一個家中開布莊的商賈之女…
登高擦牌匾這活兒一直以來都是太監做的,宮女們大多數都是嬌滴滴的,怕摔了碰到哪裡留疤,寧可去掃廁所也不願意幹這個。
寧雲筱算是開了先例,來回走過的宮女太監們雖然不至於停下來看,但還是在悄悄議論,特別是在不知道此事的人面前。
御花園,荷花池的面早就化乾淨,甚至有一些荷花的荷葉已經泛綠。
池中的錦鯉已經有半臂大,動輒就是十幾條在池中飛快的遊走,戲耍。
太監們在岸旁搭了棚子,叫了御膳房的廚子在這裡準備膳食。
黎瀚宇坐在岸邊釣魚,不過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魚簍裡空空如也不說,魚鉤都沒被咬一下。
棚子那邊廚子已經做了兩個熱菜出來,香味兒四溢。
黎瀚宇有些不耐煩,“樂師怎麼還沒叫過來。”
適才他臨時起意,要聽古箏,便有太監去叫樂師來彈奏,這會兒功夫不過一刻鐘多出一點,太監估計才領着樂師往這邊走。
不過這話總管太監自然是不敢說,只得換了個話題牽扯黎瀚宇的注意力,“皇上,祭司說下一個祭品已經找到了,就待骨鏈做好,日食到來,舉行祭祀了。”
他說道,“有了這麼多次的試驗,這一次一定能成功。”
提起此事,黎瀚宇果然氣順了不少,“比起老祭司,這個祭司弟子倒是手段狠的多,動作也比老祭司快,這纔多久,就已經找到兩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祭品了。”
他問道,“人都處理乾淨了嗎?”
“皇上放心,不止家中親長,就連親朋好友也一併殺了,再沒有人知道祭品見過誰,又被誰帶走了。”總管太監說道,竟然還帶着笑意。
黎瀚宇又問,“那個細作可是查出來了?”
“還沒有。”總管太監垂下頭,“不過一輪一輪排除下來,有嫌疑的只剩下三個人。”
“奴才以爲,那個重琤的嫌疑大一些。”他說道,帶着幾分不解,“原本藏的好好的,最近突然就露了馬腳出來,皇上,這莫不是,是故意的?”
“故意?”黎瀚宇嗤笑道,“朕看是爲了找到有關祭祀的線索,好順藤摸瓜掌握朕用活人祭祀的證據。”
總管太監聽了大驚,這事一旦被朝臣知道,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這、這如何是好?”他瞪大了眼睛說,轉而又下了決定,“奴才這就命人把這個重琤解決了去,免除後患。”
“慢着。”黎瀚宇叫住他,“除掉他黎翊炎也會派別人過來,與其和一個不熟悉的細作打交道,不如現在這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的好控制。”
他說道,“但是也不能讓他這麼悠閒的潛伏在朕身邊,從明日起,開始給他下毒。”
毒自然是要下慢性的,,那些個得了寵愛,卻不安分,引得黎瀚宇厭惡的妃嬪們都是這麼死的。
總管太監應是,旋即看見太監領着樂師正走過來,便道,“皇上,人回來了。”
黎瀚宇恩了一聲,雖然沒有剛纔那麼煩躁了,可一直釣不上來魚,未免有些意興闌珊。
他說道,“挑個曲子隨便彈吧。”
樂師已經走到近前,聽見這話便施禮應是。
另有宮女搬了矮几坐墊過來,樂師跪坐下去,放好了古箏。
帶樂師過來的太監走到一旁,拉着另一個捧着魚餌的太監,問道,“你猜我方纔看見什麼了?”
捧着魚餌的太監斜了他一眼,“我怎麼知道。”
“美人!我看見美人了!”太監說道,帶着興奮。
“還以爲你要說什麼呢!”太監騰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宮裡面的美人還少嗎?光我這雙眼睛就已經看到不下十指之數了。”
“哎!我是說真的,比寧嬪娘娘還要惹眼三分。”太監說道,儘管壓低了聲音,還是被黎瀚宇聽見了。
“你,過來說。”他放下魚竿,站了起來,很敢興趣的問,“果真比的上寧嬪?”
雖說寧詩詩的性格囂張跋扈,人也沒腦子,可要說長相,在京城裡少有女子如她一般。這也是黎瀚宇雖然不喜歡她的性格,依然召她入宮侍奉的原因。
因爲存了除掉寧丞相(前文有提到,黎瀚宇不想和寧丞相分權,開始打壓寧丞相,而寧丞相看自己地位不如以前,就想把庶女嫁給黎翊炎,藉此拉攏黎翊炎穩固自己的地位,卻被被黎瀚宇知道了,因此黎瀚宇想一舉除了寧丞相)的想法,這幾日他只召了寧詩詩侍寢,爲的就是從她這邊得到一些有關寧丞相的消息,可惜寧詩詩是出了名的蠢笨,寧丞相大概也怕她走漏風聲,什麼都沒和她說過。
因着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再看寧詩詩就很厭煩,現下聽太監說有比寧詩詩還出挑的美人,不由多了些心思。
太監被問及立刻轉過頭,有些訕訕的說:“回皇上,是奴才這麼認爲的,若換了個人去看,說不定還覺得她醜呢。”
他話音落琴師正好撥弄了幾下琴絃聽音色。
黎瀚宇側頭說道,“想必琴師也看見了。”
琴師放平手搭在琴絃上,頷首默認。
黎瀚宇問道,“果真如他所說,比得上寧嬪?”
琴師應是,“確實如此,美豔居多。”
太監接着說:“而且奴才回來時見這宮女正在宮門上擦琉璃瓦呢!換了旁人哪有這麼大的膽子!”
“哦?”黎瀚宇輕笑出聲,“既然如此倒是要去看看了!”
他問道,“是哪個宮裡的?”
“回皇上,是林淑嬪宮中的。”太監回道。
黎瀚宇刷的一下變了臉色,斜睨了一眼總管太監。
總管太監立刻說道,“派去監視林淑嬪的暗衛並沒發現可疑的地方。”
黎瀚宇這才緩了幾分臉色,林雀是路將軍帶進宮的,即使雙方之間並無深厚情誼,他還是不放心,就怕路將軍和林雀勾結,對他存有不軌之心。
是以聽太監說這個貌美的宮女是林雀宮中的人,便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