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急着找我來有什麼事?”看着美玉對着那塊牌匾出神,雲錦心裡就有些不妙的感覺。
動也沒動,美玉似乎沒聽見雲錦的話似的。伸出手指順着那牌匾上的字跡描畫,神情專注似乎在撫摸着心中最珍貴的一件寶物。
書畫方面雖是外行,可雲錦也知道牌匾上的字寫的極好,被人欣賞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美玉如此行止卻讓雲錦十分奇怪。除了藥草,她還從沒發現美玉喜歡過別的什麼東西。
即來之則安之,雲錦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接過棗花送進來的茶,慢慢喝着。反正是有事找她,美玉不急她急什麼?
籌備繡莊的事雖說有胡二跑腿,可雲錦也一連忙了半個多月,這會閒下來便突然有些疲倦。把椅子挪到窗邊,曬着太陽雲錦昏昏欲睡。??首發 窈窕財女139
“他孃的!這字是誰寫的?”一個拿手指描字,一個坐在窗邊昏昏欲睡,皇甫崑崙再也忍不住了,蹭地跳到雲錦跟前,惡狠狠地罵道。
早就習慣皇甫崑崙的暴躁脾氣,雲錦微微調整了下姿勢,讓太陽曬的更舒服些,連眼皮也沒挑,“雲濤求來的,他不肯說我哪裡知道?”
“他在哪兒?”輕輕嘆了口氣,美玉終於說話了,語氣雖然淡然,卻有種掩藏不住的期盼。
這種語氣當然不是問雲濤,竟是問寫字的人在哪兒?什麼樣的人能讓美玉如此關切?
轉眼瞧見皇甫崑崙惱恨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雲錦突地涌出一個念頭,難道寫牌匾的是那個人?
可這也太過湊巧了吧!這倆人尋了幾十年也沒尋到的人,怎麼會被雲濤遇上?
生怕皇甫崑崙去逼問雲濤,雲錦忙站起身道:“不會是你們想的那個人!雲濤怎麼可能遇上墨門弟子?世間字跡相似的人也極多……”
瞥了雲錦一眼。美玉淡然地打斷她的話,“他不是墨門弟子了!我想見他只是想問一問當年大師兄的事,再要回師父的信物,並沒有其它的想法!”可話語間的意思卻又像在跟皇甫崑崙解釋。
“他能知道什麼?”皇甫崑崙恨恨地應了一聲,可臉上的神情卻緩和了下來。
聽着簡單,可誰知道這倆個脾氣古怪的傢伙在想什麼?嚇到雲濤怎麼辦?
想了想雲錦道:“雲濤去龍府了。等他回來我替前輩問他!”
搖了搖頭。美玉眸色暗了幾分,“此事還是儘快的好!今日二師兄扛着牌匾滿街跑的情形,我怕三師兄已經知道了,若他想躲着我們。怕是問出他的下落也見不到他的人!”
就算再糊塗皇甫崑崙也聽出美玉話中的埋怨意思,立刻又瞪起眼睛爭辨道:“你也說他不是墨門子弟了,怎麼還叫他三師兄?應該叫他賊子!曹惡徒!”
不理會發瘋的皇甫崑崙。美玉瞧着雲錦,“我與你同去龍府接回雲濤!”
也不管雲錦是否情願,美玉說完就徑自往門外走。被皇甫崑崙要吃人的眼神威嚇。雲錦只好硬着頭皮跟上美玉。
坐在去龍府的車裡,雲錦忍不住問道:“前輩不是找到曼珠丹了嗎?難道皇甫前輩的毒還沒解?記憶還沒恢復?”
冷冷地瞧了一眼雲錦,美玉語聲淡漠地道:“他的毒解了,記憶卻只恢復了少許,零星記得些片斷!他大部分記憶被南昭一種巫術給壓制了!”
雖說好奇害死貓,可雲錦總有種直覺,這倆墨門弟子和燕昭間有某種特別的關係。而燕昭一直又想從簡狄身上尋查自已的身世。雲錦便忍不住追問道:“他都記得些什麼?”
嘆了口氣,美玉道也不打算對雲錦隱瞞:“二師兄只記得。大師兄自殺……是因爲他違背了誓言,娶妻之後還生了一女!”??首發 窈窕財女139
沒想到被她的烏鴉嘴說中,雲錦驚詫地張大嘴巴,半晌才道:“後來呢?他的妻子兒女呢?”
搖了搖頭,美玉神情有些黯淡,“二師兄這些便不記得了!我猜測那兩母子的身份肯定異常特別,她們薊想被墨門的人知道又顧着大師兄的情誼,所以只用巫術壓住了二師兄的記憶,卻沒有害他性命!”
“難道皇甫前輩就再沒想起別的?”這些片斷想起來跟沒想起來有什麼區別?只是讓原來就複雜的真相更加撲朔迷離。
“他只記得,回到天元后落腳在九江府李熊飛將軍家中,住了十幾天跟李將軍相處甚好!臨行飲宴的時候突然將軍府起火,此後的事情便不再記得!”
李熊飛這個名字聽得雲錦心頭一跳,強忍下心頭激動,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堂堂將軍府居然着火,也不知道救沒救下來,燒的慘不慘!”
“你們走後,我跟二師兄便去了九江。李府上下百餘口人都死在那場大火之中!”
堂堂鎮守一方的將軍,全家老少居然死在火災之中,雲錦似乎聞到陰謀的味道,驚問道:“都死了?李家還有後人沒有?”
看着雲錦不敢置信的眼神,美玉點了點頭,“那李熊飛也算得上我朝名將,以軍法治家,若是普通的火,下人們怎會救不下來?而且以二師兄和李將軍的武功,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讓家人都死在一場大火之中!雖然我懷疑其中別有隱情,可查了許久也沒查出來眉目!據說李家沒有人活着逃出來!可所有人都燒成焦炭,也辨別不出面容,誰又能肯定?”
記着美玉剛來時,皇甫崑崙曾說他們得到了曹云溪的消息,雲錦便猜測道:“是不是曹前輩心思特別靈通,您是想把這些事講給他聽,讓他幫着查當年的真相?”
搖了搖頭,美玉眉眼忽然凜冽起來,“論心思周密燕昭一個人調查此事足矣!只是二師兄隱約記得,當時在將軍府外他見過三師兄。我只想當面問他一句,李府的大火與他有關係沒有?”
原來美玉竟懷疑李家血案與曹云溪有關?李熊飛又怎麼跟墨門扯上關係?涉及到墨門師兄弟之間的齷齪,雲錦自然不好再問下去。
美玉肯把這些隱情告訴她已經是極底信任她了,再追問下去,誰知她會不會翻臉?
驀地想起燕昭記憶中也有火災的片斷,雲錦突地打了個寒戰。暗中安慰自已。不會的!不可能那麼湊巧!可口中然由自主地問道:“那李熊飛長什麼模樣阿?”
被美玉冷眼掃過來,雲錦心中一驚,生怕她看出自已的心思,忙笑道:“聽說是天元第一美男。我有些好奇罷了!”
頓了頓,美玉冷聲回道:“誰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他終年戴着一副銀面具,據說上殿面君也如此!美不美的。只是傳說罷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誰也沒見過李熊飛居然就能傳出天元第一美男的名頭!雲錦哭笑不得,暗歎世人的想像力超常。可心裡又泛起一絲沉重,不但無憑無據連相貌也沒有參考。將來有人自稱是李熊飛的後人,找上門來跟她要東西,她怎麼鑑別來的是不是真正的李家後人?
“這些事情燕昭知道嗎?”偷眼瞄了下一直沒說話的皇甫崑崙,雲錦突然覺得這老頭安靜的有些反常。
“他當然知道!”皇甫崑崙睜開眼睛,神情淡定那種臨淵恃嶽的沉穩氣度與先前比簡真是判若兩人。
“你……您這是……”若不是一直看着他坐在那裡,雲錦打死也不相信眼前這人竟是皇甫崑崙。
淡淡地笑了笑,皇甫崑崙緩緩地道:“真相未明之前。燕昭建議我仍扮成以前瘋傻的樣子!我三師弟不但聰慧過人而且博學多才,武功也不在我之下。若他真與李家的血案有關。便是我與師妹聯手也奈何不了他!見我瘋傻,他若心存僥倖,我們也許還有一線機會!”
難道她們家是小金人得主的培訓基礎嗎?一個個都是演戲的絕頂高手!
恨恨地磨了磨牙,雲錦怒道:“你們還有什麼事瞞着我?”??首發 窈窕財女139
皇甫崑崙臉一垮,又是一副半瘋的模樣,提高音調罵道:“你管老子的閒事做什麼?老子喜歡!”說着卻飛快地用手指在雲錦手心中寫道“不要再多言!一切如常!”
徹底被這些人搞暈,難道他們出來就是爲了在馬車裡把這些話告訴她?可要說這些機密的話,在家裡不行嗎?難道家中有什麼人的眼線?
可細想家裡那幾口人,除了錢氏身份不敢斷定,其它人可都是她的家人阿!難不成一個帶着孩子逃難的婦人竟是誰的眼線?若懷疑她,燕昭又怎麼會把她領回來?皇甫崑崙還天天放心地吃她做的飯菜?
越想越覺得自已智商不夠!雲錦心中悲嘆不已,難怪燕昭天天說她是傻瓜,跟這些人比起來,她真是傻的不能再傻了!
突然坐起身,雲錦抓住皇甫崑崙的手,飛快地寫道‘你們今天跟我說這些事情?是不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發生?是不是燕昭有危險?跟我說實話!’
淡笑着搖了搖頭,皇甫崑崙低聲道:“事態是有些不對,可也沒到你想的那個地步!燕昭那臭小子,別人都死絕了,他也死不了!跟你說這些不過是讓你心裡多些警惕,莫被人騙了!”
除了你們還有誰騙我?天天在我跟前演戲,怎麼好意思說出怕我被別人騙了的話?
腹誹幾句,雲錦雖不敢全信皇甫崑崙,也覺得放心許多。輕輕拍了拍心口,不敢再往下追問。既然燕昭不想她知道,那她又何必再細問惹他擔心?
沒想到這麼早就被接回來,雲濤一臉不情願地道:“不是說好要請龍鉞來我們家玩嗎?姐姐爲何不邀請他?”
“你沒瞧見龍府如今只有他一個男主人在家嗎?家裡沒有男人怎麼行?”胡亂編了個藉口,雲錦可不敢跟雲濤說實話。
瞥見美玉示意過來的眼神,雲錦無奈地道:“雲濤越來越有出息了!認識字寫的那樣好的人,有個掌櫃的想找那人求字呢!”
“那可沒門,曹相爺可不會給他寫……”驚覺說溜了嘴,雲濤忙用小手捂住嘴,大眼睛滴溜溜地瞧着幾個人,看幾個人都看着窗外沒人理他這話茬,才放下心來。
眼角瞧見美玉和皇甫崑崙暗中交換了個眼神,雲錦心中也掀起巨浪。雲濤一個小小孩童,怎麼跟當朝權勢熏天的曹相爺扯上關係了?
若這個曹相爺真是美玉口中的三師兄,若他們的猜測屬實。那他給‘山海閣’題的字會不會是放出來的誘餌?專等着美玉和皇甫崑崙上鉤?
忽地摸着雲濤的頭,美玉笑道:“九個手指的人也能寫出那樣的字,真是了不起!你以後要多跟他好好學學!”
“曹爺爺纔不是九個手指呢!他是十個手指!”撇了撇嘴,雲濤對美玉這種說法不屑一顧。
當年曹云溪被趕出師門時不是斷指明誓嗎?若曹相爺是十根手指,是不是美玉他們認錯人了?
狐疑地看了看美玉,瞥見她眸中閃過的一抹嘲諷神情,雲錦更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可聽她話裡想讓雲濤繼續接近曹相爺的意思,雲錦突地騰起一團怒火。
你們墨門跟曹相爺有什麼扯不清楚的恩怨,或者跟李熊飛有什麼情仇,與我們蘇家有何關係?居然要利用雲濤一個幾歲大的孩子?
一把扯過雲濤,雲錦厲聲喝道:“你以後哪也不許去!老實在家唸書,過了年我給你尋個好先生,再敢亂跑看我不打你!”
“爲什麼?曹爺爺還請我後天去他家裡玩呢!”一臉不解地看着雲錦,雲濤皺着眉毛道:“曹爺爺是父親的恩師,他常跟我講父親的事,還說要把我也教成狀元!”
難道這曹相爺就是蘇文山當年的恩師?做主把自已許配給馬希行的那個人?
省試考中的進士對主考官都自稱門生,一甲進士經殿試由皇帝親選出頭三名,便是狀元、榜眼、探花,這些人便自稱天子門生。
蘇文山是聖上親點的狀元公,應該自稱天子門生。他又不曾真的拜曹相爺爲師,若倆人見面蘇文山自稱一聲門生,那是禮儀。可他已過世,曹相爺怎敢自稱是他的恩師?如此囂張,置當今天子於何地?
主持吏部這麼多年,由曹相爺主考取錄的進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怎麼會對過世的蘇文山如此看重?還如此禮遇他的年幼庶子?
雲錦益發覺得自已腦子不夠用了,下意識地摸着空間鐲子,心裡突地冒出個念頭,難道曹相爺想方設法從雲濤嘴裡探聽蘇文山的往事,也是跟那個漆封的盒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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