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全叔心中苦笑一下,仔細地替雲錦算帳,“府上有四位主子,十二名下人,十六口人一個月的柴米油鹽各種物品用銀四十兩;三姨娘每月裡補品、點心算下來用銀十兩;老爺每月吃藥請大夫用銀八兩;少爺每個月的束脩十兩;家中下人的月錢一共是十五兩,日常用度統共算下來是八十幾兩。還有逢年過節族中要的祭祀錢、換季時主子和下人們做衣裳的錢,冬日裡的柴、炭錢,夏天的冰錢還都沒算在內,若把這些平攤到每個月裡,每個月還要再加上二十幾兩銀子。現在外面謠傳大榮要攻打咱們天元,米價天天都在漲,所以這個月咱府上的支出還要多些……”
雖然知道二百兩銀子撐不了多久,可聽全叔這麼一算帳,雲錦一個頭二個大。手上的銀子將將能撐二個月,二個月以後可怎麼辦?一時沒有開源的辦法,就先節流吧!
“把柳氏的點心補品停了,年紀輕輕的不用這個!問問家裡下人有沒有想贖身的?只要賣身價的一半就可以自贖!三個主子不用這麼多人伺候。”少一張嘴少花點錢,現在不是講排場的時候,顧不上全叔看怪物的眼神,雲錦突然又問道:“雲濤唸的什麼書?一個月要十兩銀子的束脩?沒有便宜地方嗎?”
“族學一年的束脩是五兩銀子,可咱們少年是旁支庶出的,在族學裡總受人欺負,老爺便專門請了先生在家裡教。少爺雖然是開蒙,可先生是秀才出身,還是三姨娘的遠房表哥,所以束脩銀子就高些……”
“先把這個先生辭了!雲濤還小,去族學唸書也是一樣的!”十二個下人做一個月纔拿十五兩銀子,一個秀才教個小娃一個月就要十兩銀子,喵個咪的!這不是拿蘇府的銀子送人情嗎?秀才了不起嗎?收這麼貴!雖然再窮不能窮教育,可咱家都要吃不上飯了。弟弟呀!先對不住了!等姐有錢了請三個秀才在家教你!??首發 窈窕財女8
“小姐……這……這麼做實在丟了老爺的臉面……”張大夫說的沒錯,小姐真是性情大變,不但要掌家,還要學那些算計銀錢的小家子行事,完全不講究書香門第的規矩。全叔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開始後悔沒有阻止小姐從三姨娘那收回帳本和鑰匙。
“面子重要還是肚子重要?”對全叔的擔心,雲錦不以爲然,“那個莊子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一年能收多少銀子?眼下誰管着呢?”
看着雲錦全無大家閨秀的風範,鐵了心學村野僕婦樣,極認真地算計銀錢,全叔心裡哀嘆,有些爲難地道:“那個莊子眼下是柱子兩口子在管。莊子上雖說有十幾畝地,可都是些不產什麼的沙地,也就能種些紅薯、花生之類,再加上幾棵果樹,半畝魚塘,年景好的時候最多也就出息一百兩銀子。去了幫工的工錢、納的官糧錢,剩下來能送進府裡的也只有六七十兩銀子。這樣的莊子要賣,急切間也只能賣一百五十兩銀子左右……”
柱子是全叔大兒子,比雲錦大八歲。當年全嬸的第二個孩子生下來就是死胎,隔了幾天杜夫人就生了雲錦,杜夫了可憐全嬸喪子,便不顧忌諱讓全嬸做了雲錦的奶媽。蘇文山又給柱子脫了家生子奴籍,前幾年還給他討了一房媳婦,所以全叔一家上下對蘇府極爲忠心。雲錦絲毫不懷疑柱子會隱瞞莊子的收入,若他敢私吞只怕全叔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一年十二個月,有十一個半月在吃老本,吃了這麼多年才窮下來,看來當年的家底也夠厚的。爲啥就沒趕上那好時候穿來呢?人品問題阿!雲錦心中哀嘆,眉頭皺的更緊,“咱們府上還有其它進項嗎?”
“雖然老太爺留下的家底厚,可夫人過世的早,老爺又是不管這些俗務的人,所以……”全叔搓搓手,對府中坐吃山空的情形也有些無可奈何。
“我的嫁妝能值多少錢?”雲錦咬了咬牙,把心裡最後一點指望說出來。
不知道雲錦想做什麼,全叔吃驚地看了她一眼,“那處莊子就是夫人給小姐準備的嫁妝!其它的還有幾套首飾,一些布料,幾件古董……”全叔說着突然跪在地上,嗚嗚哭道:“老奴無能,小姐的嫁妝……有些……有些已被三姨娘偷偷賣了……”
雖然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可一聽慘到這樣,雲錦的心都涼了半截,“她是半個主子,她要賣東西,你怎麼能阻擋得住!剩下的還能值多少銀子?”
“還值二百兩左右!”全叔咬咬牙把實情全盤拖出,“家裡值錢的字畫、古玩這幾年也賣的差不多了,眼下府中確實有些……入不敷出……”
知道了最壞的情況,雲錦反倒平靜下來,“把我的嫁妝找個出價最高的地方賣了!家裡還值錢的東西攏一攏,不是非用不可的也拿去賣掉!”
“小姐!”不理會全叔的驚叫,雲錦繼續說道:“不準備些銀子,若是父親突然有個好歹,難道讓他老人家後事荒涼嗎?”
雲錦的話像一記重錘擊在全叔心坎上,“可……可……可無論如何也不能賣了小姐的嫁妝,到時候難道小姐要空身嫁到馬家去……這實在是太過難堪……”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我要是帶着嫁妝去馬家才叫難堪,雲錦揮揮手不容置疑地打斷全叔的話,“到年底還早着呢!可眼前的事情然能拖了!你去辦吧,別讓父親知道!”
知道自家老爺已油盡燈枯,用銀子是早晚的事,許多東西都要提前準備,免得到時措手不及,小姐這件事考慮很周到。可一想到雲錦要賣嫁妝,全叔心裡還是很不安“也許三姨娘那……”
“她私吞的銀子在帳面上無跡可尋,這時候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會吐出來。先穩住她慢慢再想辦法,早晚讓她把偷去的都還回來!”
見雲錦不像往常的樣子,提起銀錢家事就滿臉的不耐煩,反倒一心籌劃,全叔心中感慨萬千,要是小姐早兩年有這樣的心思,學着當家,蘇府的家業又何必被三姨娘敗壞成這樣。
“小姐……”
“什麼事,全叔儘管說!”看着全叔吞吞吐吐難以啓齒的樣子,雲錦生怕他再說出什麼壞消息來。??首發 窈窕財女8
“端午節要給族裡五兩銀子的祭祀錢,下人們的月錢也要發了,府上柴米也要買些回來……”
“把這個拿去用,剩下的換成現銀!”雲錦揉揉生疼的額頭,從懷裡把僅有的那張銀票拿出來遞給全叔。想到有關戰爭的謠言不停止,米價可能還會上漲,雲錦又囑咐了一句,“多買些米、面存着!”
一眼就認出那是蘇文山爲他自已後事準備的銀票。若非被逼到絕路,老爺和小姐也不會把這張銀票拿出來,全叔頓時老淚橫流,想勸阻雲錦不要賣嫁妝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全叔出去不多時,雲濤就跑回來,眼淚汪汪地問道:“姐姐把先生辭了?是不是不想讓濤兒唸書了?”
“不是不讓濤兒唸書,是咱們家眼下有些艱難,不能給你單請先生了!姐姐送你去族學唸書可好?”替雲濤擦乾眼淚,雲錦忽然感覺自已十分對不起他。
轉轉烏溜溜的大眼睛,雲濤忽破涕爲笑,“姐姐放心吧!我去族學也能學好。我不怕他們欺負!我將來一定要當文狀元!”
“好!姐姐相信你!”堂堂文狀元的兒子,居然請不起先生,淪落到去族學裡受人欺負,雲錦心一酸幾乎掉下眼淚,忙轉頭對跟過來的全嬸道:“去三姨娘那把雲濤的東西都拿回來,再把外間的屋子收拾一下,讓雲濤先住那,晚上讓丁香守着他!”
全嬸領雲濤出去後,雲錦心情極差,晚飯也沒吃就躺到了上。隱約知道雲錦因爲什麼事情煩心,雨荷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帳子退了出去。
雖然感覺空間這會也幫不上忙,可雲錦還是忍不住琢磨手上的鐲子。像中午那樣用手指戳着鐲子上的花紋,突然之間漩渦又出現了,雲錦再次進入那個空間。進來的方法跟上次一樣,雲錦心裡就有了底,知道若有人叫自已的名字,自已應一聲就會出去。明日清早雨荷或丁香進來伺候自已梳洗的時候,會叫自已,那時自已就能出去。有帳子隔着,也不怕她們發現自已的秘密。
發現空間還是中午來時的模樣,雲錦趕緊跑到樹下摘了一個果子揣在懷裡,然後走到泉水邊的石頭上坐下,等着有人叫自已名字。可剛坐下,雲錦就發現雨荷找了半天的白玉梅花簪正泡在泉水中。
可能是中午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把簪子掉在水裡了。雲錦喜出望外,連忙伸手把簪子撈起來。擦乾簪子上的水,雲錦這個對玉石外行的人也發現了簪子的變化。原本有些烏濁的玉質變得晶瑩剔透,簪頭上梅花的原來膠着不均的米黃色亦有了變化,每一片花瓣上的顏色都由深到淺,從鵝黃到明黃再到淡黃層層暈染,看起來就像真的一般。
難道這泉水除了緩解疲勞,還能提升玉石的品質?把那幾件品質不好的玉石首飾,放在泉水中泡幾天,應該就能賣個好價錢!
想到賺錢的法子,雲錦興奮無比,立刻歡呼起來:“我要出去就發財嘍!”話音剛落,雲錦發現自已已離開空間,又躺在了上。闌及細想是如何從空間出來的,她忙跑到梳妝檯前,把那幾件玉石首飾翻出來,躲回上,再次進入空間。把首飾小心地泡在泉水裡,就開始靜下心研究如何隨意進出空間。
反覆幾次她就掌握了用心神控制,隨意進出空間方法。而且在空間裡又有了新發現,空間裡那棵樹上的果子摘下一個,不出半柱香的工夫,就會在原來的位置上再長出一個。如果不摘,果子就永遠也不掉。這樣一來,雖然只有一棵樹,可果子卻是永遠也吃不完。
從空間帶回救治百病的果子,又找到了改變家境的方法,雲錦激動的夜不能寐。輾轉糞,天光微亮的時候剛朦朧睡去,卻被一聲響在耳邊的驚雷震醒。
關於銀錢的計數,本來想參照宋朝一兩銀子的購買力計算的,後來感覺一兩一兩的算實在有些麻煩,所以直接擴大了一百倍,喵咔咔,各位親們勿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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