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處罰只是讓許沫熙在自己的院子裡抄佛經思過,這次卻是直接把她趕出沈府,在一個尼姑庵裡。
這其中的差別可就太大了。
在沈府裡她是千嬌萬貴的三小姐,過的是花團錦簇錦衣玉食的生活,可靜水庵是什麼地方?
靜水庵是沈府捐錢建的,也相當於是沈府自己的寺廟。那裡雖然乾淨,可畢竟是個尼姑庵,生活清苦就不必說了,哪有在沈府裡過的富貴舒適?
最重要的是,在沈府裡畢竟還是能有機會見到老太太,趁老太太心情好,奉承奉承她,撒撒嬌,說不定沒幾天老太太一心軟,就把她給放出來了。
可她若是到了偏僻的靜水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老太太恐怕永遠也不會把她想起來。
沈若兮還能有什麼指望?
指望他那個縱情神色犬馬中,大事不問,小事不管的父親嗎?
沈若兮不管怎麼哭喊求饒,最終還是被帶走了。
據說她在老太太面前還上演了一出暈倒博同情的戲碼,可惜如今老太太精神短,已經乏了,眯着眼睛打瞌睡,根本沒在意這些細節。
沈老太太原本身體雖然硬朗,可畢竟年紀不小了,又中了毒大病一場,很難再和從前相比。因此這次她雖然因爲要辦壽宴回來了,卻是沒有說出要把主中饋的權利從許氏手中拿回來的話。
許氏心中驚喜不已,回去看望過許沫熙後,便興沖沖地的回梧桐苑籌辦明天壽宴的事情去了。
至於在團花廳發生的事情,雖然沒把李寶珠如何,反正損失的又不是她,還能把李寶珠噁心了一把。
在許氏心裡,把沈若兮那個整天尾巴翹到天上去的小丫頭攆走也好,省的她整天傲氣的眼裡誰都沒有,還想和若蘭一爭高下。
女兒連續出了這樣的事,恐怕楊氏是再也不可能有主中饋的可能了!
許氏心中興奮,輕輕撫摸着膝蓋上的一隻純白色波斯貓,冷笑道:“想來咱們這位少夫人已經知道明天是老太太的壽辰了吧?”
高嬤嬤笑道:“是,老太太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好,你去吩咐門上,就說爲了應付明天的大事,從現在開始,所有馬車一律不許出府。”許氏得意的笑道,“我就不信,她李寶珠能拿出什麼賀禮出來,兩手空空來拜壽,老太太還會這麼偏疼她嗎……”
伺候在一旁的冬兒也附和着笑起來,奉承道:“夫人您花了一個多月給老太太準備的百鳥朝鳳刺繡,一定能拔得頭籌,獲得老太太的喜歡。以後咱們這後院的主子啊,夫人才是頭一個,”
“哦呵呵……”許氏用絲帕捂着嘴,得意的笑出了聲。
……
午飯後,李寶珠再次給秦氏紮了一次針,又寫了幾張方子給王生,讓他照着方子抓藥給秦氏喝,囑咐說慢慢調養,不要累着,以後就會慢慢好的。
王生感恩戴德的扶着醒過來的秦氏離開沈府角門,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回頭看去,看到那個嬌小身影依偎在一個修長的身影旁邊,那一小片範圍彷彿是屬於他們的,誰也無法進入的世界。
“生兒,你看啥呢?”秦氏見他停下腳步發呆,不禁奇怪的問道。
“哦,沒什麼……”王生搖搖頭,勉強笑了一下。
沉默着走了一會,他有些好奇的問道,“娘,我真的和她有過婚約嗎?”
“她?”秦氏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兒子,苦笑道,“清水村的李寶珠,還有第二個姑娘嗎?不是她又能是誰,你爹走之前,還特意囑咐我讓你一定要去清水村找到她,並履行諾言,娶她爲妻……”
王生愣住:“爹這麼說過嗎?娘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
“那時娘也找人打聽過,她家爹孃全都突然過世了,窮的幾乎揭不開鍋……”秦氏笑笑,表情似乎有一絲悔意,“如果把她娶進門,她那弟弟妹妹還小,咱們不是要一起照應?咱們自己也不富裕啊,還要攢銀子給你讀書……”
原來是嫌棄李寶珠沒有父母家貧,還帶着兩個拖油瓶……
王生這次是真的苦笑起來了。
他忍不住再次回頭看向出來的地方,那抹淺黃色的清麗身影已經不見了。
如果……如果自己的母親不那麼嫌貧愛富,也許,也許那個驚才絕豔的女子,現在會是自己的妻子吧……
可惜這世間根本沒有如果,更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那個叫王生的小書生,似乎長得還不錯。”沈少澤斜睨一眼身邊的人,忽然說道。
此時沈少澤正牽着李寶珠的手,在沈府裡漫步,享受着初夏暖融融的微風。
“你是在……吃醋嗎?”李寶珠微微笑着,擡頭把被風吹到嘴邊的髮絲攏到耳後。
沈少澤挑眉道:“我才離開一個多月,剛回來你就給了我這麼大一個驚喜,我是不是要好好的懲罰你呢?”
李寶珠鬆開他的手,“你還想怎麼樣?小書生已經解釋過了。”
“小書生?”沈少澤微微眯眼,“你叫的還真是親熱啊……那麼我能問問你,你胳膊上那個月牙形的印記,爲什麼會忽然消失了嗎?”
李寶珠笑容一僵,乾笑道:“是你記錯了吧……我原本就沒有什麼印記……”
沈少澤擡起她的下巴,彎起脣角,淡淡的說:“你看爲夫像不像是記性這麼差的人?”
當朝名滿天下的狀元郎沈少澤,最出名的便是博聞強識,又怎麼會是這麼糊塗的人?
沈少澤的問題還沒完:“還有,你能跟我好好解釋解釋,你是怎麼用一年的時間,寫出一手這麼漂亮的字的嗎?如果我沒記錯,我似乎從未教過你寫字?”“呵呵……”李寶珠乾笑了一會,小心翼翼的說,“這都是有原因的,你聽我給你慢慢解釋……”此時已經到了點絳院的門口,沈少澤一把攔腰抱起她,張口在她粉嫩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笑容就像是一個惡魔,“好啊,咱們到房裡,你就好好的給爲夫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