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重新低下頭,輕聲說:“大夫人叫奴婢來有什麼吩咐?”
許氏冷冷的說:“你去大少爺那裡已經這麼久了,卻連一胎都沒懷上。這麼說,我是白培養你了嗎?”
“夫人……”紅梅含淚道,“這不是奴婢的原因,奴婢已經非常盡力接近大公子,可他根本不喜奴婢,如今奴婢連他的房門都不能靠近一分,這叫奴婢如何懷上子嗣……”
“呸!賤皮子!”許氏狠狠的啐她一口。
紅梅低着頭默默承受,縮在袖子裡的手卻悄悄捏緊了。
許氏又說:“你回去後不用再接近大少爺,去接近李寶珠那丫頭,討好她,取得她的信任。”
紅梅擡起眼:“這是爲何?”
“把這個摻在她的飯菜裡。”許氏說完看一眼冬兒,冬兒會意,把一個紙包塞到紅梅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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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紅梅聲音有些顫抖。
“你放心,吃不死人!”許氏厭惡的瞟她一眼,“回去吧,這件事做好了重重有賞,若是失敗了,你就回到教坊司去爲妓吧!”
紅梅渾身一顫,握着紙包,默默退出梧桐苑。
外面漆黑一片,天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沒有任何光輝來指引她的路。
難道我要就這樣一輩子爲奴,任人欺辱嗎……紅梅在心裡問自己,她努力來到這座沈府是爲了什麼。
這時前面傳來男子說話的聲音,紅梅忙讓到路旁。
走近了,纔看得清是兩個人,一個是身材高大的男子,還有一個似乎也是個丫鬟。
男人發現低着頭站在路旁的紅梅,停下腳步,問道:“你是哪個房裡的下人,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
紅梅猶豫了一會,她知道許氏不想讓別人知道她過去。
“你沒聽老爺問你話嗎?”男人身邊的小丫鬟斥道,“怎麼不回答?”
“奴婢,奴婢是大公子院裡的紅梅。”紅梅擡起頭看向男子,一張溫潤如玉的成熟男子臉龐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叫紅梅?”男人瞧她柔柔弱弱的模樣,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不怕黑?你們小姑娘家嬌氣,一向是怕黑的。”
紅梅心中一動,眼中越發如包含着兩汪泉水,聲音低低的說,“奴婢是下賤身子,當不得老爺的關心。”
“紅梅……”男人重複了遍她的名字,笑道,“女子都是水做的,怎麼說是下賤?草兒,你陪紅梅回點絳院去。”
“可奴婢只帶了一盞燈……”草兒不樂意。
“我這不是已經到了梧桐苑的門口?”男人好脾氣的笑道,“快去吧,回來老爺有賞。”
“好吧……”草兒不高興的瞟了眼紅梅,不鹹不淡的說,“走吧!”
回去點絳院的路上,紅梅一直向草兒搭話,“草兒姐姐這身衣服料子真好,姐姐一定是一等丫鬟吧?”
草兒被她誇讚的飄飄然,得意道:“我不過是二等,不過老爺說了,再過半年就給我提一等。”
紅梅看看她平平無奇的臉,心內冷笑,嘴上卻越發親熱,“剛纔那位老爺,是咱們府裡哪位老爺?”
“當然是府裡最厲害的大老爺了啊!”草兒得意的尾巴翹上天,“咱們老爺可比二老爺和三老爺厲害多了……”
剩下的話紅梅沒聽進去,直到回到點絳院,她的眼前都一直晃動着大老爺沈臨雲那張溫潤英俊的臉。
“紅梅你又死哪去了?”點絳院的小丫鬟小紅端着盆水走出來,一眼看到紅梅,張口罵道,“一天的什麼活都不幹,專等着做姨娘,呸!”
紅梅沉默着沒有說話,慢慢走回自己房間,在房門外遇到小翠,小翠淡淡的說:“你還是安分些吧,不要成天想那些有的沒的,咱們是奴婢命。”
自從那次她生病,小翠幫她求李寶珠救她一命後,小翠雖然仍然對她不冷不淡,但至少不像小紅春杏那樣欺負她,有時反而好心的勸解她幾句。
“多謝小翠姐姐。”紅梅低聲說。
小翠瞧她臉色不太好,嘆氣道:“少夫人房裡的紅秀姐姐做了許多點心,少夫人都賞給我們了,我留了點給你,你好歹吃一點。”
紅梅沉默一會,問道:“少夫人……她歇下了嗎?”
“還沒有,今天少夫人的妹妹也來了,正在房裡說話。”這時傳來秋桃喊小翠的聲音,小翠急忙走了,還不忘回頭叮囑一聲,“點心我給你放你房裡了,記得吃。”
紅梅推開房門,看到桌上放着一小碟點心,她走過去拿起一塊咬了一口,臉上表情有些複雜。
……
此時李寶珠正帶着寶瑞坐在房裡寫字。
前世在宮裡教導她讀書的都是翰林院的大學士,雖然她念書念得馬馬虎虎,但卻練了一手好字。
因此指導寶瑞寫字也是輕輕鬆鬆,寫了一篇大字讓寶瑞照着臨摹,她自己則捧着仙靈食譜看。
晚上柳絮回來後,告訴她甘泉街上新開了一家茶樓,裡面的茶水點心很多都和仙蹤林的名字一樣,但價錢便宜許多,導致現在仙蹤林的客流量一下少了大半。
雖然她不相信還有茶樓能做出和仙蹤林完全一樣的茶水,但爲了吸引客人,還是要多出幾道菜色才行。
“少夫人,”春杏走進來輕聲說,“熱水準備好了,您先去沐浴嗎?”
李寶珠一邊拿着紙筆記錄菜譜,一邊隨口問道:“阿澤呢,讓他先洗吧,我再看會書。”
春杏猶豫着說:“公子說,他今晚睡在書房裡……”
“是嗎?”李寶珠臉色平靜,放下紙筆,笑道,“我去看看他。”
李寶珠泡了杯茶,又準備了一碟點心,放在托盤裡,走到書房見沈少澤穿着家常軟袍,坐在書桌後,低頭認真看書。
聽見腳步聲,他擡頭見是李寶珠,復又低下頭,淡淡的說:“你怎麼來了。”
李寶珠輕聲說:“聽春杏說你晚飯吃的不多,我拿點心來給你。”
沈少澤頭也不擡:“多謝。”“你……早點休息。”李寶珠放下托盤,靜靜離開。在她離開後,沈少澤才放下書,擡起頭,怔怔看着冒着熱氣的茶水和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