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鄭絕對是個故意找茬的主,當她說出自薦枕蓆四個字的時候,周瑤的小心肝不住的一抖,連忙去看柳辰風的神色,生怕柳辰風會有什麼其他情緒。
唯恐天下不亂的滅鄭朝着柳辰風眨眨眼睛,而後扭頭看向鄭拓,縱然是跪在地上,臉上仍舊流露出一絲鄙夷,“鄭元宜,你除了哭以外,還會什麼?哦,對了,你還會侍奉男人!”
“住嘴,你這個孽畜!”鄭拓顫巍巍的從位子上站起來,跪在了地上,“請王恕罪,這個孽女不懂事,衝撞王……”
“妹妹何必這樣?縱然你心裡不爽鄭家不承認你的事實,可你身體裡畢竟留着鄭家的血脈,何苦爲難……”鄭元宜抽噎着開口,只是聽話裡意思是在開解勸架,可是在人聽來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鄭元宜,你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是繼承了你母親的唉,哦,差點忘記了,鄭夫人也是出自周家哦!周家家大業大,未來國母,不要將一條蛇蠍放在身邊,會嚇死人的!”滅鄭像個炮仗一樣,噼裡啪啦的將鄭家和周家一起給賣了出來。
柳辰風不去理會滅鄭這一檔子事,這幾家人什麼關係,奴兒早一步告訴了她,柳辰風只是打量着周瑤,“看來你在這羣人裡很有威望!”柳辰風輕蔑一笑,“不愧是周家人!”
周瑤自然聽出了柳辰風口氣中的不善,她故作遲疑的看了一眼北冥墨,而後面露委屈之色,“姑娘這是何意?大家同在晏陽,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多有來往,自然會熟悉些……”周瑤耐心的解釋道。
“誰和她心思一樣,都想進宮侍奉的,一塊站出來,省的一會兒麻煩!”柳辰風正說着,北冥墨將一杯茶水遞了過來,顯然是要柳辰風潤潤嗓子。
衆人看着北冥墨的動作,精明的自然清楚北冥墨的意圖,若是聰明人,自然會收心,而他這一動作也在提醒着衆人。
“請王恕罪,小女頑皮,只是誤闖梅林!”有大臣首先站了出來,直接給自家閨女遞眼色,好在還有心知肚明的,腦袋沒有全部進水,立即跪地求饒,說自己誤闖,不是有意來……
接二連三,其他的女人們都各自的求饒,在場的人唯獨周瑤和鄭元宜紋絲不動,什麼話也不說。
即便鄭拓早已經將鄭元宜肉掐紫,就算疼痛萬分,可是鄭元宜仍舊抿着脣一臉倔強的看向北冥墨的方向,“民女願意和瑤姐姐作伴!”鄭元宜就地跪下,顫顫開口。
“你,你!”鄭拓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女兒,他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裡最爲貼心、最爲聽話的,竟然當衆違逆自己!
“不反悔了?”柳辰風又問了一遍,給她們選擇的機會。
周瑤和鄭元宜搖頭,表示心意已決。
“正巧,我這裡缺幾個使喚丫頭,你們倆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柳辰風對着奴兒擡擡手,“她們既然樂意,那就畫押簽字!念一遍,省的賴賬!”
奴兒面無表情從懷裡拿出一沓紙,上面有提前寫好的字據,至於寫着什麼,大家也都很好奇。
其實上面寫的很簡單,就是自貶爲奴的字據,只要在上面簽字畫押,而後到官府公正,就會生效,說白了,就是一張賣身契!
等到奴兒冰冷的嗓音落下之後,在場的說有人,包括兩個當事人,都面色青白交替,神色隱晦難看。
周瑤怔怔的看向柳辰風,看着那張平凡的幾乎到醜陋的面孔,不敢置信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開什麼玩笑?她哪有說過自己要自貶爲奴了?
奴兒走到周瑤跟前,將那張紙遞了出去,“周姑娘,請簽字畫押吧!”奴兒冰涼的眼底滿是譏諷之色,真是不自量力的東西!
“不是!王!”周瑤一把揮開奴兒的手,扭頭看向北冥墨,想要表達着什麼,“民女,民女不是這個意思!”周瑤回過神來,又重新跪在地上,簽字畫押?她如果真這麼幹了,先不說是給周家人抹黑,成爲晏陽乃至整個大秦國的笑柄,成了奴婢,要殺要剮那就不再由她了!她腦袋有毛病纔會簽字畫押!
奴兒壓根不去搭理周瑤什麼神色,直接將紙塞入周瑤懷裡,而後走到了鄭元宜跟前,將另一張契約遞給了她,“鄭姑娘,請吧!”
鄭元宜手足無措的看向鄭拓,此刻的鄭拓情緒漸漸平穩,看到鄭元宜哀求的目光,鄭拓心裡苦澀萬分。
“鄭元宜,你以爲這是小孩過家家,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拉倒?你當鄭尚書是主子嗎?看他沒用,你既然答應了,就畫唄,賤人!”滅鄭幸災樂禍,不忘呈口舌之快,在某些人的心裡撒一把鹽。
“請王恕罪,請姑娘恕罪,小女年紀小,不懂事……”鄭拓自然不能讓放在心尖上的寶貝女兒成爲任人宰割的奴才,開口就打算求情。
“鄭尚書身爲大秦朝臣,應當明白什麼叫做言而有信,本夫人之前已經再三詢問過,在場諸位都能作證,怎麼,想當面出爾反爾不成?”柳辰風也不客氣,直接亮出身份,夫人這兩個字的含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微臣不敢!”鄭拓身子一震,連忙說道。
“姑娘不用如此爲難——”鄭元宜面帶怨氣,哀怨的看向柳辰風,只是當她話還沒有說完,奴兒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毫不留情,力道同樣也沒有收斂。
鄭元宜那嬌小的身子立即被扇倒在地上,當場那滿嘴的牙齒都嘩啦嘩啦和着血水掉了出來。鄭元宜反應遲鈍的看着地上血水裡面白色的東西,愣愣的徹底呆在原地。
“鄭姑娘的家教就是如此?連個尊卑都不知?”奴兒不怒自威的白了一眼鄭元宜,而後俯身抓着她的手,在地上血水裡沾了沾,不客氣的將那血手印子按在了紙上,完事之後吹了口氣,這才起身離去。
周瑤這裡早就被這一幕嚇得沒了反應,當着鄭拓的面,這個婢女都能下如此狠手,周瑤很聽話的乖乖的畫了押、簽了字,心裡暗自改了策略,不管如何,總歸是進了宮,離着這個君主更近一了步。
滅鄭眨眨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怔怔的看向奴兒,呆傻的失去反應。她沒有看錯吧?剛剛她是對她笑了吧?那久違的笑容,一點兒都沒有變呢……
——“你這種跳脫的性子,早晚要吃虧的!”
——“像你一樣大家閨秀?我還不如去撞豆腐的好!樂兒,你的針線越來越好了,嘖嘖嘖,瞧瞧這畫龍點睛的一筆,栩栩如生哦!”
——“你如果肯收收心,多下些功夫,也不至於如此,這是什麼?你打算等你出閣的時候,就將這個拿出來?人家都用鴛鴦代表吉祥,你這是什麼?說是鴨子吧?鴨子腿也不這樣啊,說是雞吧?你家的雞嘴是癟的?”
——“唉,唉,誰讓你拿的,給我,快給我,好歹我也是姐姐,你別老是沒大沒小的!”
——“呵呵,哈哈……”
當週家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無疑是晴天霹靂,誰也沒有料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自貶爲奴?他們周家徹底成了笑話了!可是即便知道如此,周家也只能生悶氣,畢竟這不是強逼的,是她們周家女自甘墮落!
當天夜裡,周家族人立即聚集在一起,開祠堂,一致決定要將周瑤在族譜上除名,將其趕出周家……
周瑤的趣味事蹟在晏陽城裡被人們添油加醋的傳播着,鄭家更不用說,有了滅鄭這個活寶在,這個熱鬧自然是落不下的。
與此同時,各家想要送女兒進宮的人都消停下來,誰也不想觸這個黴頭,進宮是好事,但是那一紙契約就足以定了生死,誰也不會傻的自己找抽。
皇宮裡,看着眼前跪着的兩個女人,柳辰風放下手中的茶杯,“擡起頭來!”
周瑤和鄭元宜極不情願的擡起頭,鄭元宜內縮的嘴脣像是一朵開敗了的菊花,周瑤神色也不怎麼好看,臉上的脂粉怎麼也遮擋不住眼底的黑眼圈。
柳辰風打量着這兩個人,也不講話,就這麼看着,似乎是在考慮這兩個人的去處問題,“你們都會什麼?”
周瑤垂下眸子,“回夫人的話,民——”周瑤還沒有說完,立即感覺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向自己,當即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她已經成了奴才了,周瑤羞紅着臉,艱難的開口,“奴——奴婢,會琴棋書畫!”
“奴——撲——也——素!”鄭元宜艱難開口,嘴裡沒有了牙,說話異常的彆扭,聽着也搞笑的很。
“本夫人可不需要花瓶!”柳辰風身子往後一靠,手指啪嗒啪嗒的敲打着扶手,“給你們三天時間,將院子裡的土給本夫人翻一遍吧!”柳辰風直接下達任務,翻土。
周瑤和鄭元宜一聽,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麼冷的天,地面凍的蹦蹦硬,竟然讓她們去翻土?兩人想要反駁,卻根本就沒有就會,先一步就被人給拽了出去。
“碧彤,你去看着,別讓人偷懶!”柳辰風不鹹不淡的說道。
“小姐放心!”碧彤嘴角抽抽幾下,爽快的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