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失色地看向顧祁寒,這不是開玩笑的吧,難道真的要在這地府裡面待上五百年?
顧祁寒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擔心,然後開口對秦廣王說道,“大人庫藏豐富,不會連彼岸花的綠葉都沒有吧?”
秦廣王哈哈一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顧老弟的眼睛啊,本王的確收藏有可以清洗亡靈登記簿墨跡的汁液,不過本王若是幫了你,你該怎麼報答本王呢?”
得,又成顧老弟了。我無奈地聽着秦廣王吹牛,一聽到他的後半句話立刻警惕地站起來,擋在顧祁寒的身前,戒備地說道,“你想讓我老公做什麼?”
秦廣王爽朗一笑說道,“小姑娘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想讓顧老弟留在冥府,若是你們原意留下,本王就給你這主城副城主之位如何?”
副城主?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別說顧祁寒了,就連我都有點心動了。
然而顧祁寒卻對秦廣王深深地揖了一躬,歉意地說道,“多謝大人的美意,但是在下在陽間還有心願未了,有家仇未報,實在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副城主的高位。”
秦廣王沒有說話,只是用深邃的眼光凝視着顧祁寒,眼神不怒自威。
我看着場內一時陷入冰凍的氣氛,心裡不由得揪起,擔心這位冥府閻羅一個不高興就把我們兩個拖出去砍了。
然而事實證明我又想多了,因爲秦廣王片刻之後又高聲笑道,“不愧是鬼王,果然重情重義。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好再強留你了。”
說罷,他朝着門外打了個響指,只見一個低眉順眼的官兵走了上來,手裡端着個托盤恭敬地遞到我的面前。托盤之上,是一杯墨綠色的汁液。
“這就是用忘川河水中的殘魂和彼岸花花葉混合而成的汁液,令妻只要喝下去,自然就在亡靈登記簿上除名了。”秦廣王倚在座位上,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對着這杯墨綠色的液體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心裡欲哭無淚地想,不是說擦名字嗎,原來到了最後還是得讓我受罪。
“怎麼不喝,是怕本王下毒嗎?”秦廣王看着我開了個玩笑,只是顧祁寒聽到之後,立刻就向他看了過去,兩人的眼神交錯之間竟然有些許的火藥味。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嘛,大人可真是會開玩笑。”我一看顧祁寒竟然敢跟秦廣王叫板,嚇了一大跳,趕緊跳出來打着圓場。
說罷,我不再猶豫,捏着鼻子,端起這杯液體皺着眉頭喝了下去,液體之中飄着淡
淡的怨氣,是忘川河中殘魂的執念。還好我是靈魂之體,嘗不出這玩意兒是什麼味兒的,不然估計會直接吐出來。
喝下去之後,我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陣輕盈,那股將我禁錮在地府的力量已經消失了。我驚喜地看着顧祁寒,看來這秦廣王還挺守信用的。
顧祁寒摸了摸我的腦袋,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快出發回去吧。”
說罷,他轉身又對秦廣王深深地揖了一揖,沉聲道,“在下雖然身負鬼王的力量,但是卻沒有什麼爭權奪位的野心,就請大人放心。今日的恩情,我顧祁寒記在心裡了,日後一定會報答大人的。”
秦廣王面具後的雙眼深邃,晦暗不明地說道,“希望你記得今天說的話。”
走出主城,顧祁寒直接就拉着我施展瞬移,破開空間的壁壘回到了陽間。走在須臾山的路上,我好奇地問他和秦廣王最後那兩句對話啥意思。
顧祁寒無奈地笑了笑,用手點了點我的額頭,“小笨蛋,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我如今晉升鬼王,力量強大,自然會遭到幽冥之主的忌憚。據說這個秦廣王也是從一個孤魂野鬼修煉而成,一舉推翻了前任冥王,自立爲王。”
“原來,他是怕自己步入前任冥王的後塵啊!”
“沒錯,剛纔他拋出副城主的橄欖枝,其實是爲了試探我有沒有野心。所以,我當時要是接下了那副城主的位置,今天咱們兩個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我驚訝地吐了吐舌頭,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說話間,顧祁寒已經帶着我到了須臾山的頂峰,他對我說自己臨走之前,叫來了金龍,把我的身體交給他保護,就在那頂峰的一個隱蔽的山洞裡。
沒想到,剛走進那山洞,裡面就傳來一股劇烈的血腥氣,我們大驚失色,連忙跑進去一看。山洞裡面只有金龍,他受傷昏迷着,蛇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流了一地。
而本來應該放置我身體的地方,卻只剩下顧祁寒墊在我身下的冬衣。我欲哭無淚地想,真是一語成讖,我剛說自己這植物人的身體沒人惦記,回來就被人給偷了。
顧祁寒的目光落在那一片凌亂的衣服上,一雙鳳眸怒意橫生,雙手緊緊地握成拳。我拉了拉他的手,說先給阿音療傷吧。
金龍傷得很重,顧祁寒給他餵了一顆療傷的丹藥,他還是沒有甦醒,不過沒有性命之憂。
顧祁寒邁步走到放置身體的地方,從衣服
底下撿起一張紙條,雙目赤紅地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跡,“須臾山懸崖邊,不見不散。”
我皺眉看着這一行字,是餘小柔的字跡,真不知道她又想搞什麼妖蛾子!
顧祁寒憤怒得身體顫抖,一雙鳳眸之中已經透出了劇烈的殺意,他緊咬牙關,一字一句地說道,“餘小柔,要是小南的身體出了什麼事,這一回我決不饒你!”
須臾山的懸崖之上,我就是在這裡被徐澤的屍怪給一口咬死,然後靈魂出竅,體驗了一回當鬼的感覺。
沒想到這麼快就故地重遊,而這回等待在懸崖邊的,只有一個美麗的倩影。
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孱弱背影轉過身來,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黑亮的大眼睛,此刻正冷冷地瞧着我。
“小南,當鬼的滋味怎麼樣?”餘小柔嘴角勾着抹冷笑,看着我透明的身軀,報復性地說。
我冷哼道,“還不是拜你所賜,餘小柔,你把我的身體藏到哪兒去了?”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慘白着臉色笑了笑,而後眉頭一皺,竟然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這時,我才發現她的印堂處已經有濃濃的黑氣縈繞,從面相上來看,完全就是一副燈盡油枯,行將就木的模樣。我就納了悶了,這女人是怎麼搞得,才短短几天的時間,就把自己給弄成了這幅德行?
看到她悽慘的模樣,顧祁寒握着我的手緊了緊,他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我明白他以前是真的把她當成親妹妹對待。再加上餘小柔是餘爺爺的孫女,顧祁寒一直將保護她,當成自己的責任。
否則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
看着餘小柔虛弱的模樣,顧祁寒眉頭皺了起來,欲言又止,我明白他想要出聲詢問餘小柔,卻害怕我誤會所以遲遲沒有開口。
看在餘爺爺和顧祁寒的面子上,我決定暫且放下對餘小柔的仇恨,問她道,“餘小柔,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林小南,你別假惺惺的,一副好像很關心我的樣子!”沒想到,餘小柔根本不吃我這一套,她站在懸崖邊,神情癲狂地對我說,“你是蟑螂嗎?命怎麼這麼大,就算變成了鬼,祁寒哥哥都能把你找回來。我就不信,你的運氣永遠都這麼好,這次我一定要讓你永不超生!”
顧祁寒本來看着她嘴角的鮮血,目光有所鬆動,聽到這句話立刻沉下臉來,上挑的鳳眸中滿是冰冷的殺意,“餘小柔,你偷走了小南的身體,到底想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