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趙小可來到高鳴住的醫院,進去之前,先在旁邊的藥店買了兩個口罩。
高鳴自己刺了自己三刀,傷得很重,經過急救還沒脫離生命危險,被轉到了重症病房,一對中年男女神色焦急地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我猜他們是高鳴的父母。
我拉着趙小可避開他們的視線,坐在十幾米開外的椅子上,讓他低着頭裝作玩手機,然後小聲告訴他我昨晚的發現。
趙小可聽完之後,許久都沒說話,我看到他手指在顫抖,握在手中的手機差點摔到地上。
過了許久,他聲音嘶啞地說了三個字,“王八蛋!”
我們一直埋着頭,坐在椅子上,裝作玩手機,實際上是在等張繼海出現。坐了一個多小時,脖子都酸了,終於看到張繼海和張馳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張繼海父子走到高鳴的父母面前,張繼海跟他們說了幾句什麼,高鳴的父親就站起身,跟着張繼海向電梯口走去。
我趕緊掏出準備好的口罩,遞給趙小可一個,我們倆戴好口罩,跟蹤張繼海和高父來到醫院的天台,天台上晾曬了很多牀單被褥,我們悄悄藏在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張牀單後面,偷聽他們談話。
張繼海說,“閒話我也就不多說了,今天來,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提醒你們,不想毀了孩子一生的話,就不要亂說話。”
“張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啊!”
“你兒子難道沒有跟你說過,他殺了人了?”
“什麼?殺人?這不可能!”
“你小聲一點,嚷這麼大聲幹什麼,生怕別人聽不見啊?”
高父聲音壓低了一些,急迫地問道,“我兒子怎麼可能殺人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張繼海冷笑,“看來你兒子是沒敢告訴你了,也對,做出這種事,他怎麼敢跟大人說呢!你那個好兒子,跟李洪剛,還有周飛宇,攛掇着我兒子和咱們小區老陳家的二傻子玩什麼通靈遊戲,玩出人命了!”
“出人命了?這……這……你的意思是李大富一家慘死,我兒子自殘,都是通靈遊戲害的?”
“這還不止!”張繼海激動地說,“他們幾個臭小子,害死了二傻子!你以爲李大富一家爲什麼會慘死,你兒子爲什麼好端端地拿刀刺自己,那都是二傻子的鬼魂找上門報復來了!”
“這不可能,我兒子從小就懂事聽話,不可能做那種事的!”
“呵呵,懂事聽話?我看是天大的笑話,你知道你兒子在學校被
人叫做什麼嗎?鳴哥!他仗着自己是班長,逼迫同學給他交保護費,誰敢不交,他就到老師面前打小報告誣陷那個學生,要是誰敢跟他作對,他就讓小弟們揍他,這就是你兒子的德性!”
啪的一聲,張繼海將什麼東西扔到地上,冷笑道,“你要是再不相信,就看看這裡面存的那個視頻吧,這還是你兒子讓我兒子拍攝下來的,說是傳到網上好玩,現在倒是變成殺人證據了!高文峰,別怪我不提醒你,這東西你看完之後就立刻處理掉,要是被別人看到,你兒子就等着坐牢吧!”
我和趙小可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撩起牀單一角,看到被張繼海扔在地上的,是一個黑色外殼的U盤。
就在這時,張繼海氣沖沖地掀開牀單,健步走了,還好我跟趙小可藏得嚴實,不然就露餡了。
高文峰的背影印在牀單上,他就跟石雕一樣,一動不動地矗立在那裡,剛好給我們製造了離開的機會。
我們從天台上下來之後,分工合作,我藏在樓道里監視高文峰的一舉一動,趙小可飛奔下樓去買U盤,我們的計劃是來個掉包,將張繼海交給高文峰的U盤換到我們手裡。
計劃很成功,當高文峰神情恍惚地從電梯裡面出來的時候,正好跟戴着口罩莽莽撞撞的趙小可撞到一起,他握在手裡的U盤一下子飛了出去,他臉色頓時一變,箭步衝向U盤,趙小可比他快一步,迅速撿起U盤,換成自己新買的那個遞給高文峰,連聲說着對不起,高文峰麪皮緊繃一句話都不說,一把奪過U盤,轉身就走。
我們倆打了一輛車,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區,我的筆記本電腦放在學校,趙小可的帶回家了,於是我跟着他來到他家。他們家是三室一廳,不到八十平,雖然有點小,但是佈置得乾淨整潔。趙叔叔跟阿姨都不在家,趙爺爺坐在陽臺上看書,我向他問了好,就跟趙小可進了他的房間。
趙小可打開筆記本,將U盤插了上去,然後點擊錄像。
視頻是用手機拍攝的,清晰度一般,畫面有點晃動,視頻裡的背景很荒蕪,是在一個殘垣斷壁的院子裡,天色昏暗,看得出是傍晚了。
高鳴手裡拿着一根點燃的蠟燭,李洪剛和周飛宇都圍在他身邊看着,阿濤的聲音突然在畫面外響起,“天黑了,我怕,我要回家。”
然後鏡頭轉向他,他穿着一件運動衫外套,正往遠處跑,高鳴大聲叫道,“快攔住他,少了一個人,咱們的遊戲就不能玩了!”
李洪剛和周飛宇趕緊衝了過去,一左一右地扭
住阿濤的胳膊,將他拖回院子,期間,阿濤一直在掙扎,嘴裡喊着“我怕黑,我要回家”,李洪剛扇了他幾巴掌,罵他真麻煩,讓他閉嘴,不然就把他扔到井裡面喂蛇。
阿濤害怕了,不敢再說話,單薄的身軀微微瑟縮着。
張馳嘿嘿一笑,說道,“阿濤,你不是想要我那幾顆藍色的玻璃珠嗎?只要你乖乖聽話,按照我們說的做,我就把玻璃珠都給你,怎麼樣?”
阿濤望向鏡頭這邊,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高鳴在地上擺三根燃燒的蠟燭,又從包裡面拿出一個白瓷空碗,一把匕首,然後招呼李洪剛等人圍着蠟燭坐下,高鳴率先拿起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擠了三滴血在碗裡面,然後將刀遞給坐在自己旁邊的李洪剛,李洪剛也割破了手指,滴了三滴血,然後一把抓住阿濤的手,阿濤害怕地掙扎,叫喊,周飛宇將他牢牢按住,嘴裡抱怨說傻子就是傻子,割手指而已,又不會要你的命,喊什麼喊。
阿濤還是拼命掙扎,李洪剛不管這麼多,用利刃在他食指上一劃,傷口很深,鮮血瞬間涌了出來,阿濤頓時慘叫起來,高鳴趕緊拿起碗接他手指滴下的鮮血,接了三滴之後,他們就放開了阿濤,沒人管他鮮血淋漓的手指,鏡頭也轉向了周飛宇,他照着其他人的樣子,割了手指,滴了鮮血。
盛了鮮血的碗,被擺放在蠟燭旁邊,高鳴讓大家手拉手,閉上眼睛,然後他嘴裡唸唸有詞,好像是在念複雜的咒語。
畫面裡,三根蠟燭的火光突然同時跳躍起來,印在他們四人的臉龐上,在他們頭頂上方,緩緩顯現出一團黑影,那團黑影隨着火光的跳躍蠕動着,像是要掙破束縛,破困而出。
負責拍攝的張馳大叫起來,“來了來了,我看到黑影了!”
高鳴等人連忙睜開眼睛,四處張望。
“哪裡有黑影,我怎麼沒看見?”
“就是,我也沒看見,阿馳,你是不是在騙我們?”
就在大家嘰嘰喳喳質問張馳的時候,畫面上的黑影突然跳動了一下,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阿濤突然往前一撲,打翻了那三根燃燒的蠟燭,他一把抓起蠟燭,塞進嘴裡,狼吞虎嚥地咀嚼起來。
李洪剛大叫,“我擦,二傻子傻病犯了,竟然吃起蠟燭來了!”
話音剛落,阿濤一邊嚼着蠟燭,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神兇狠地盯着李洪剛。
“他媽的,瞪什麼瞪,反了你了!”李洪剛跳了起來,一拳頭揮向阿濤的頭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