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恆久不變的繁華,隨着人心的改變,它還是在繁榮中綻裂璀璨,好比長安大街的朱雀門仍舊燈火輝映,氣焰還是那麼如日中天!
朱雀門人如今卻人人自危,原因是殷爺性情大變,本已冷酷的性格如今卻只剩冷血!門人皆不敢接近殷爺,怕他不高興就送人去黃泉。
一抹纖巧的黑色身影劃過長空,黑夜中不易讓人發現,黑影熟悉地潛入朱朱雀門,直往暗宛而去,來人靈巧地越過守衛,熟悉地往內室而去。朱雀門嚴密的防守在來人眼中不過是虛掩,輕功了得的身手,嫺熟的尋得目的地,如入無人之境,絲毫也沒有讓人察覺到任何氣息。
黑暗的映襯之下,那翦水的明眸顧盼生暉,暗淡的黑布下正是朱雀門的殷爺日思夜想的人兒。淚影此刻細心地聆聽,某房間中不期然間地傳出了嬰兒的聲音,她滿意地勾起脣角,淡然地冷笑,黑影一閃,朝目的地飛去。
輕巧的身影從窗口飛入,輕活得不沾任何塵埃,屋內之人,若不是同等功辦深厚,恐怕是沒人能發現的了。淚影越過橫樑,輕巧地落入房樑,她看見一奴婢正細心地照料着靈舞的孩子,孩子可愛的臉兒映入了淚影的雙眸,半年不見,那讓人呵憐的娃娃已長大成牙牙學語的孩兒了。可惜的是,爲人父母卻看不到自己孩兒的成長,確實是可悲呀!只因爲大人們的自私,卻剝奪了孩子的童年,甚至是無辜的生命。
淚影輕嘆,往事不堪回首,今天她還有重要的目的,看了看房中只有一人,她暗笑,這真是個千載難逢機會,區區一名奴婢又怎會是她的對手呢,看來今晚會很順利地救回姐姐的孩子,真是天助她也!
正當淚影想縱身下落之時,門卻打開了!她及時地收住身子,明眸驚異地看向門外,卻意外地見到她此生都不想再見的夢魘——殷暗閻!
“參見殷爺!”奴婢急忙行禮,恭敬地道。
殷暗閻優雅地走入內室,無言揮手斥退奴婢,小奴婢一揖身,便退出內室。
淚影注視着他,因爲他的出現,她必須屏氣調節內息,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存在,他並不是,剛纔那內力全無的小奴嬋,她知道他內力其高,她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他發現。若被殷暗閻所發現,她沒有自信可以逃出他的手心,就算她功力已恢復,她亦不會是他的對手。
剛剛還感謝老天爺的她不禁在心中暗罵,人果然是不能太相信天意的,老天爺管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難免有些犯糊塗,但朱雀門那麼多人,她偏偏就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個!這老天大概也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了。
不經意地打量着他,卻意外地發現殷暗閻憔悴了!蒼白的俊容帶着沉重的疲累,向來舉止衣飾皆優雅完美的他,卻似多日未曾好好休息的了,他俊容上的陰影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隱隱作痛,他整個人都仿
佛籠罩在一片悲哀之中,就算兩人相隔不近,她也可以強烈地感受到他的悲痛!爲什麼他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他也跟她一樣過得不好嗎?
是因爲她嗎?腦中閃過此念頭,隨即她暗嘲地笑了,看來她是瘋了。殷暗閻又怎會爲她這個了無用處的人傷心難過呢,她真是傻!暗自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經過了這麼多事,她早就應該學會放下,再糾纏下去,對不起的不只是她死去的孩兒,還有對她情深一片的狄炙。就算她不能與狄炙相守,但也不能再自欺地想着眼前這個無情的男人!
淚影不動聲色,耐心地等待着機會,只求他能趕快離去,別壞了她的任務。
燭光下,殷暗閻輕移到嬰兒的小牀上,他目光輕柔地看着孩子幼稚可愛的小臉紅透可人,純真無比得讓所有人的戾氣全消,同時也包括了他一身陰霾的氣息。出乎意料的殷暗閻竟伸手輕拍他的小胸口,似是安撫他入睡,神情亦相當的溫柔。
淚影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神情所吸引,那曾經是她夢寐以求的溫柔,費盡心機也想要得到的禮物,過去他總是不屑賜予她,如今他卻毫不吝嗇地在他人面前綻放。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可親的?在她離開的日子,他是否也改變了許多。
“本來你該有個兄弟的……”望着如此動人心絃的面容,殷暗閻悲痛地低喃,悔恨莫名,靈舞的孩子讓他想起與淚影無緣的孩兒,如果不是他的冷血絕情,也不會害了自己的親骨血,人去了一生的最愛。一切都回不去了,現在他只想淚影能回到他的身邊,給他補償的機會。只要她肯回來他的身邊,他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包括他的生命。
這三個月以來,他費盡心思,動用了朱雀門的所有人力,物力,都未能找到淚影的下落!華大夫說淚影身上的傷與毒,再加上墜落懸崖,根本就不能活命!他不相信地尋找,結果讓他在萬花閣中尋出了與她容顏相似的畫像,在知道她自殘身體而被棄於荒野的情況下,他心痛而狂怒!她到底受了哪種折磨呀,他居然該死的沒有來得及好好保護她!
他的悲痛發泄不出,只得化爲怒火,下令殺光了萬花閣上下,一個不留!他不會讓傷害淚影的人留在世上,他會讓那些人付出比死還慘痛的代價!
除了半年前的那一點點消息,淚影從此便失蹤了。如今連朱雀門都尋不出結果,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不在人間了!
“不……”殷暗閻不願相信他的影兒已不在,“你影兒阿姨一定會沒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她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
淚影看見他的舉動,他口中溫柔的叫喚着她,是幻覺嗎?心中不覺一慟,剎那間亂了氣息,同時亦幾透了行蹤。
殷暗閻神情忽爾冷凝,居然會有人無聲無息地偷藏於房內,而他居然大意未有發覺,他眸光一暗,冷硬的掌風便掃
向淚影所在的位置,淚影爲求躲避,只得頭往後仰,身子輕盈地落下,盈盈的身子飄然地映入他的眼眸。殷暗閻回頭冷道:“何方大膽小賊,敢闖朱雀門!”想他剛纔的真心居然毫無防範地暴露在此人面前,就憑此點,這人便留不得,他的真心只能是他的影兒能知,其他人只得死路一條,眼前這愚蠢之人居然敢獨闖朱雀門,更犯了他的忌諱,此人必死無疑!
淚影一語不發,心知不是他的對手,回頭便想逃。但殷暗閻是何許人也,想從他手中逃走根本是天方夜譚,他身影一閃,便繞到她的面前,她再轉方向,依然沒有逃開他的身影,殷暗閻如鬼魅般的纏着她,她根本逃不了。片刻後,她顰眉,自知擺脫不了他,只得停下,不想再白費力氣了。
殷暗閻自她落下後,便已看出她是女子,雖然她已遮住了容貌,但卻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尤其是那羸弱的身影,簡直就像他夢牽魂斷的人兒。所以他才遲遲未出手,只是不讓她逃脫。不然,以他的習慣,來人早就命赴陰屍了。
“你是誰?”他暗道。低啞的聲音隱匿着幾不可聞的期待,她熟悉得讓他心顫。有這種可能嗎?他的影子回來了嗎?
淚影眼神凌厲地看着她,肆意地放任他打量着她,他認出了她了嗎?雖然她與他親密無間,但她不知道他除了瞭解她身子之外,對她又會費多少心思,此刻他眼神所流露的是何物?是思念?還是諷刺?
諷刺她自不量力地重新出現在他面前嗎?還是炫耀他殷爺無人能敵的修爲,她逃不出了嗎?
“來……告訴我,你是誰?……”遲遲不出手,只不過是想確認眼前的女子,是否是他心中所思,夢中所念。一再地想要確認,卻不敢上前,是害怕眼前只不過是他南柯一夢,若真是夢,他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承受。但若不是夢,他的影子還豈會甘心出現呢?究竟是他多想,還是思念過度呢,眼前的人兒,是刺客還是淚影呢?
她不語,不能開口,只要一說話,他便會認出她來。她真是大意呀,也太過於自信了,想他堂堂朱雀門殷爺,又豈會獨自來看那初生的孩子呢?一直以來,除了上官闕,所有人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罷了,他何曾重視過,就算連自己親生的孩兒,他也可以無情地丟棄,他又怎會在意這無血緣的孩子呢?
因此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再見於他,根本不會相信他會出現在暗宛內,這種意外不是她所遇料的,她還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
她轉動着靈眸,想不出逃脫之法,把心一橫,她便朝他攻過去。他面門輕側,輕易便躲過,但是由於她的出手,便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那是他親手教導的武功呀。於是他手法一變,靈巧地抓住她的柔夷,久違了的感覺便涌上心頭,情不自禁地啓口:“影兒!”當下便擁她入懷,不讓她逃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