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經過了上千年的演變。
從盤古開天闢地,女媧補天造人,再到唐勝王朝,所有的興衰潺潺流走,蒼狗海鷗,只如過眼煙雲。
當再次回到現實中時,萬物都以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像乘坐了時光機,經歷了諸多變化。
卻已經沒有了打鬥,沒有了死亡,沒有了萬惡之主。
首座已經不在,只剩下縷縷青煙飄散在天空。
也沒有了椰樓,原本的地方,只剩下殘垣斷壁。
橫白玉八根柱倒,墮紅泥半堵牆高,碎琉璃瓦片多,爛翡翠窗櫺少,舞月墀燕雀常朝,直入宮門一路蒿。
決塵醒來,鳳凰朱麗斯在一旁用火翅保護着主人。
“椰樓……”他喃喃。
惜愛道:“已經塌了。”
“那此後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沒錯。”未央閣領袖道,“唐朝就真的沒有了——不過這樣也好,也讓這世間少了戰爭和迷惑。”
“也對……”他想到了什麼,望向天空,倒吸了一口。
同一時間,是衆人屏住呼吸的聲音。
適才的驚天動地,造成的強烈對比讓大家都不能反映過來——神龍依然還在!
神物宛如與天地化成了一體,靜寂了萬物,不再對戰鬥有絲毫期望和憐憫。
剛纔的戰鬥就像沒有發生。
龐大的身體遮擋着整個天空。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聲音洪亮,宛如帝王的神威,經過千年再次傳來。
“世間的人啊,已經太多眷戀,以至於不能超然天地,盼望着快樂,有快樂便有痛苦,有笑便有淚,有生便有死,一隻生二,二生萬物,何處纔是盡頭!興許有繼承天地本初之人,能獨掌天下,造福人間。
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椰樓已被天地所滅,往後便不再有追隨。願世人以此爲繼。
正義會繼續延伸,邪惡也終究毀滅。”
這一句句話,經歷的是宇宙的哲思和靜寂,也爲世人投下一道道最明晰的曙光。
所有人自始至終都像沒有呼吸一樣,眼神俱是充滿期望的光。
再一次的轟隆隆聲中,烏雲匯聚,神龍繞着巨大的龍尾,已慢慢消失在烏雲之中。
震撼慢慢消失的時候,第一道晨曦已投灑下來。
“哇塞!”恢復了靜寂,決塵又開始叫道,“神龍,神龍啊!終於見到神龍了,此後我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上痕罵:“就你……這句話我至少在你嘴巴里聽過十次……”
“去去去!你懂什麼。”決塵道,繼續花癡去了,“等明天我就去買限量版龍玩具玩玩,還有還有,後天正好趕上《七龍珠》上映,我也要去看看——哇塞,好久沒上電影院了,記得上次進電影院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和二飛哥前兩年去看《色戒》的時候……”
不說還好,二飛聽到這裡差舉起拳頭,不過還是魏彥先從虎背上擡頭。
“去死吧——你的錢還不是我給的,這次休想蹭我。”
“……”決塵舉起了拳頭。
魏彥就要挨那麼一揍的時候,突然轉移話題道:“看看誰來了!”
決塵這才轉移目標。
只見愈恆從遠處從容地走過來,身着黃袍,手卻插在黃袍裡面的褲帶裡。
決塵“嘿”了一聲,然後跑過去,對着愈恆歪頭笑。
“你很棒。”他說。
“我哪有,都是梅——”愈恆立刻改口,“都是我母親的功勞罷了。”
“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你演戲演得真棒!”
“真的麼?”
“真的,你以後完全可以當演員了,能看到你演戲——我真是死了也甘心了。”
“誒……”這次汗顏的,不禁有愈恆,還有上痕。
這時,魏彥又喊道:“誒呀呀看看誰來啦!”
“玲瓏姐!”決塵轉移了目標,立刻跑過去。
魏彥汗顏——真是個見風使舵的傢伙……
而那邊的玲瓏,還是穿着那件人沒人樣的戲服,正一瘸一拐的跑過來,原本戴在頭上的皇冕,此刻卻被她像玩具一樣咬在嘴裡……
“哇呀呀!”決塵抓着玲瓏的肩膀,左轉右轉仔細端詳着她,“我們的皇妃回來了。”
玲瓏死不死地盯着他。
“你真棒。”決塵讚道。
玲瓏撅着嘴,然後拿着皇冕,對他擺擺手。
“奧,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指的不是說你的演技,你演技很一般般——我是說你召喚神龍的能力——你真太棒了!”
玲瓏乜着他。
在決塵還沒有說出“我今生看到你召喚神龍,就算是死了也甘心”的話時,惜愛當先走過來對兩人說:“你們幸苦了。”
愈恆卻始終微笑着,然後和玲瓏一起,對未央閣的衆人鞠了一躬。
“誒?”惜愛道,“怎麼這樣?”
“謝謝你們啊。”愈恆道,“沒有你們,我想我這輩子都沒能看見我的母親,這輩子也就這麼平淡地過下去——還有,要是沒有魏彥,我可能還不知道真正的日子是什麼東西。”
魏彥對着他微笑,雖然覺得學生稱呼老師挺不禮貌——但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已經發現,這個貴公子,確實改變了很多很多。
“話說回來你們真該謝謝我,”決塵對兩人道,“我爲了找你們兩個人,特地搞得跟個平民老百姓一樣,連我的頭髮都染了,搞得我頭皮差點壞死。”然後指着自己的頭髮。
——玲瓏這時候才發現,決塵原本呈褐色的頭髮,現在已經變成火焰般的紅。
“我也是。”上痕指着原本被染成黑色現在是白色的短髮道。
“那就謝謝了……”愈恆實在覺得說這話有點勉強。
這時候,從未央閣中又走出一人,卻是一身白衣的念黎,手中還拿着光箭,“我還沒說我呢!我爲了做臥底去當你們校醫,這還不夠,還受你們唾棄……你們小孩子真是不懂事,醫生的職業很神聖啊知不知道,校醫又怎麼樣了,校醫就不能治死人麼?”
“……”
魏彥就是要累趴在那裡也要插一句:“我不最可憐,我爲了你們,特地複習了N遍高中語文課本,備課備了幾個月的時間,就是爲了能給你們上課……你們怎麼那麼那麼不懂事,老師是最神聖的職業你們知不知道,上課還打瞌睡……”
念黎反駁:“你亂說話——醫生纔是最神聖的。”
“胡說,老師最神聖……”
“染髮最神聖!!”
“Stop!”愈恆實在聽不下去。
所有人再次安靜。
愈恆用手做拳,咳了一聲,然後從口袋裡面掏出一物,然後把東西拿到惜愛的面前:“給你們。”
——是那把梅花扇,梅花宛如輕盈地掛着,栩栩如生。
“給我們嗎?”惜愛道。她還沒有再說什麼,見玲瓏也把皇冕遞上去。
“給你們吧。”一直默默無語的玲瓏說道,“這本該屬於你們的,我很相信未央閣,能夠把平安帶給我們——給你們這個,讓你們來駕馭神龍,是希望你們拯救世界的時候夠用上。”
惜愛笑着望着他們,然後看着決塵和身後的幾人。
大家也都在笑。
她把那兩隻手推了回去,說:“不要。”
“嗯?”
“這永遠是屬於你們的——我們怎麼可以擁有?”
“可……”玲瓏想要說什麼。
“神龍是你們的,它只存在你們的世界,真的。”惜愛道,“拿回去吧。”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手放下來,緊緊握着那兩樣東西。
“椰樓不再有了,我們也沒有必要干涉太多。” 惜愛道,“從今開始,一切都結束了吧……”
愈恆點頭:“嗯,結束了。”
“結束了……”說這話的是玲瓏。
然後在衆人疑問的眼神中,她蹲下身姿,埋頭小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