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
花園。
被顧景航弄得心煩意亂的何不歡下意識的就走到了高然打理的花園。
高然依舊在花叢裡忙綠,也不打擾他,自己用花架上乾淨的抹布,胡亂抹了旁邊及膝高的石頭,隨意的坐了下來,支着下巴看高然忙綠。
看到高然,何不歡纔想起上次宴會上的那個女子,被顧景航煩的都快忘了。
高然大概是累了,轉身過來那水,看到坐在那的何不歡,嚇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抹了把額頭的汗,笑着道:“小姐。”
六月的天是有些熱了,何不歡卻第一次看到高然被嚇到的表情,隨口問着:“高然,還在弄這些花草?”
高然喝了口水,笑笑,並不說話,遞給何不歡一瓶水後悶不吭聲地埋頭侍弄着花草。
何不歡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她知道高然本就是個話少的人,屬於那種你如果不跟他說話,恐怕半天一天下來,也不見得會聽見他開口說上幾句。可是高然很乾淨,不知是眼神,他就像是人世間的淨土,估計就算遇見了鬼,他也只是淺淺一笑就又繼續忙着飼花弄草了。
高然來了何家兩年,自從剛開始知道他是故而後,何不歡就再也沒有見過高然還有其他朋友往來,似乎他的圈子裡除了花就是草,可是那天那個女子……兩個人的表情絕對不是第一次見,而且那之後高然沒有主動來說過,今天更是被無數次出現的何不歡嚇了一跳。
雖然高然不愛說話,也許是無欲則剛,看事情也就特別的清晰,就像站在棋局之外反而明瞭。這樣的高然,何不歡是真的把他當成了極親的人,那是一種類似弟弟、朋友、導師的信任。
何不歡怕問了會得到高然敷衍的回答,所以有些遲遲不敢開口。
這個擁有無與倫比干淨眼神的男孩子曾經觸動了她心頭最深的回憶,安撫了她最躁動的心緒,成了她心底的一片淨土,何不歡寧可不問也不想被欺騙。
“小姐是有什麼想要說的吧。”
何不歡回過神來時,高然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高然的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眼神裡沒有狡黠等,有的只是乾淨明澈,最初見他落魄時是帶着一種小動物似的倔強的,可是如今丰神俊朗的只剩下潔淨。
與他對視,彷彿鏡子一樣一下子就照到了何不歡的心,讓她下意識地想回避。
高然笑了一下,在何不歡身邊坐下,歪頭看何不歡,嘴角的笑容很是純淨:“我很感謝小姐。”
一種無法言語的溫暖就這樣由眼神暖到了心底,何不歡忽然就不想要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了,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我還記得你告訴過我有些事情不需要眼睛去看,只要跟着心走就不會錯,這纔是我感謝你的,物質上的滿足總是容易得到的,精神上的卻不容易。”
高然看似文文弱弱,走出去似乎誰都能欺負一把,可是那份堅韌的性格連何不歡也自愧不如,而高然給她的那一種寧靜更是金錢也難以買到的。
“這句話是我姐告訴我的。”高然安靜地說。
“你姐?就是那天在晚宴上的人。”何不歡看着高然,壓抑住了心底的驚訝,從來不知道孤兒院裡的高然還有一個姐姐。
在花香裡,這個安靜的男子似乎與那天晚上女子單薄的剪影重合。
“嗯,她不是我的親姐姐,而是孤兒院裡唯一一個照顧我的人,我一直叫她姐姐。”高然帶着淺淺的笑,笑裡滿滿的全是溫暖。
何不歡的嘴角也慢慢彎起了。
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隱藏在樹葉裡的三百六十度全角度針孔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