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然不是說她是孤兒院長大的嗎?怎麼又和蘇家扯上了關係?還有,她又是怎麼認識蘇安遠的?”葉軍連續拋出來好幾個問題,都無法解決。
“所以這才需要你葉大先生好好查查。”顧景航像是看偵探劇似的,對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都非常感興趣。
“趕緊幫我查查那些陳年舊事,我總感覺好多事情都快不記得了。”顧景航慨嘆生命苦短。
“有些事情該忘記還是忘記吧,有何必要記起。”聽到顧景航的感慨,葉軍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是顧景航最初發奮的原因所在,他本來是一個被人恥笑的私生子,就是那件事之後,他纔會奮發圖強,想着要爲自己贏得一絲的尊嚴,讓那個傷害他的人看到他有一天會飛黃騰達,有一天會將他踩在腳下!
而那個人,就是沈言歡的父親沈市長。
“往事不堪回首,不講也罷。”顧景航情緒猛然變得糟糕起來,他想起來記憶深處裡那個柔弱的女人,她幾近用自己的生命來愛着他,但他卻始終無法忘記她父親帶給自己的傷害,於是只能變本加厲的在她身上討回來。
如今她的音容笑貌已然模糊,可是那清澈的眼神卻總是在某個夢境中無法控制的閃現。
沈言歡,若是有來生,我不會再讓你那麼痛苦。莫名的,顧景航的心底忽然浮現出這樣莫名奇妙的話。
那麼,到底真正的沈言歡此刻正在做什麼呢?
她正在參加岢娜的婚禮,只不過她如今的身份,已經換成了全新的何不歡。
團圓夜那天,岢娜接受了歌者的表白,對於村莊裡的人來講,既然兩情相悅,那就趕緊成親,以便更好的綿延後代。
所以,沒過幾天,兩家便商量好了要娶親。
結婚所需的物品無需太做準備,因爲山村的姑娘家,打成孃胎起,父母就開始爲她準備嫁妝,直到她能夠參加團圓會的那一刻。
岢娜是村裡最美的姑娘,因此嫁妝也是村裡最厚重的。
遠遠的望去,有好幾個人擡着從村莊的那頭,緩緩駛來。
何不歡和夙夜就站在自家的門前,因爲今天婚嫁的人太多,教室的門又一點都不隔音,所以下午的時候,何不歡和夙夜乾脆給孩子們放假,讓她們去參加或者觀看親戚朋友們的婚禮。
山村嫁人與城市不同,他們有的風俗要求儀式需要在下午舉行。
所以就在顧景航在想着下輩子好好對待沈言歡的時候,這邊廂何不歡正在路口興奮的看着岢娜出嫁的隊伍。
望着吹吹打打隊伍,她的思緒也拉回了若干年前,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的婚禮。
市長嫁女兒,肯定場面浩大。
不僅各大媒體競相播報,當地的很多顯赫人士,無論是明星或者是商人,各界的精英都紛紛前來祝賀。除了收取很多禮金外,顧景航還因此結交了很多生意上的朋友,之後,他打着市長女婿的名義,辦事情實在是簡單多了。
之後的事情何不歡已經不願意想起,他只記得最初的日子,她覺得自己過的非常幸福。
從未談過戀愛的她,認爲婚姻就該如此。男人就該在外面闖蕩事業,可以經常不回家。
每次顧景航回家的時候,多半是生意上遇到了困難,需要沈市長出手相助的時候,於是沈言歡便會帶着顧景航的要求回孃家。
沈市長和夫人就這一個女兒,當然百依百順。況且顧景航娶沈言歡時還是商界一個不起眼的小兵,他爲了女兒的幸福也要對他大大資助。
而沈言歡,也會爲能幫助顧景航感到開心。
看到她選的男人,慢慢的成長成她期待的模樣,沈言歡的心裡別提多開心了。
沈市長和夫人也慢慢放心了。
但是愚笨的沈言歡,永遠看不清楚聰明的顧景航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所以最後她幾乎等於親手把自己的父母送進了監獄。
往事不堪回首。
“不歡!快看,好可愛的玩偶!”陷入往事回憶的何不歡忽然被夙夜的聲音驚醒,不覺得迷茫的擡頭望着前方,看到了婚禮的儀仗隊忽然停了下來,木偶大師就這樣站在人羣中,玩起木偶戲來。
何不歡的眼眶有些溼潤,但看到呆笨的木偶可愛的翻跟斗時,又覺得很是好笑。
這時候,大師在表演結束後,忽然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你們倆之間以後的生活,就像這隻木偶一樣,會有開心和痛苦,平坦和曲折。但你們無論如何都要保持像木偶一樣好的心情,這樣才能夠得到神明的眷顧!”
剛開始只是玩笑的說這人是大師,卻沒想到他還真是大師。
衆人顯然都對這每次結婚必須經歷的過場熟悉了,但是何不歡卻聽得心裡一陣溫暖,大師說的果然沒錯,既然我都已經蛻變成新的何不歡了,爲何還要沉浸在沈言歡的過去無法自拔呢?
村落的生活儘管素樸,但爲了度過那些難捱的夜晚,娛樂生活倒豐富的很。
而紅白喜事,便是大家各展拳腳的機會。
先是各路人馬吹吹打打,惹得村落萬人聚集共同欣賞,伴隨着不停地喝彩聲和愈來愈強的樂器聲,何不歡的心也融入了這片歡樂的海洋之中。
看着人越來越多,夙夜緊張的拉住何不歡,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據說這村落裡不僅有搶婚的習俗,那些小夥子們還可以在今天搶走那些在團圓夜沒有答應的姑娘!
阿郎可是村長的兒子,他指不定會鬧出什麼動靜呢?
何不歡若是被搶走了,那還真得做別人的媳婦呢!
但是何不歡顯然還不知道這個習俗,只是興奮的踮着腳尖看着送婚迎婚的人羣。
“不歡,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就在何不歡目不轉睛的盯着隊伍中的鬼面舞者時,夙夜的聲音冷不丁的在耳邊響起,從夙夜謹慎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好像還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說!”何不歡的心思稍微收回一點。
“山寨是有一個風俗的,那便是搶親!”等到夙夜話音剛落,岢娜的花轎果然被人攔下了。
何不歡一下子興奮起來,“快點,夙夜,開始搶親了!”
看着何不歡跟看戲似的興奮,夙夜搖了搖頭,“不僅可以搶新娘子,還可以搶其他姑娘!”
“那就讓他們搶,我樂得看呢!”何不歡一時被眼前的景象衝昏了頭腦,她瞬間把自己拋出人羣,好似只是個看客似的。
花轎很快被攔下,迎親的隊伍就和搶親的隊伍扭作了一團,這種搶親分兩種,一種是真實的搶親,那時候可是要真動手腳的。若是沒人來搶的話,女方還要製造出一番假的搶親活動來,爲了證明自己的女兒是非常搶手的。
岢娜作爲全村最漂亮的姑娘,當然搶親者不斷了。
迎娶的隊伍本就比平時人數多,而且全都是高個子的青壯年,就是爲了對付這些搶親者。
搶親的小夥子們也不弱,他們先是往花轎前扔了一個炮仗,嚇得一個擡轎的人一個趔趄,花轎就停了下來。
前面的人還以爲是誰家的小孩子瞎玩呢,便喊道,“趕緊擡起來!”
但是已經有幾個年輕人將花轎圍了起來,這下迎親的人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趕緊回去幫忙。
幾位轎伕先是被鞭炮一震,後又遇到一堆人的威脅,便愣了幾秒鐘。
就是這幾秒鐘的時間,搶親的隊伍佔據先機,他們趕緊掀開轎子,卻猛的發現轎簾竟然是縫在轎子上的!
這是苛娜自己想出來的主意,就是爲了對付這羣搶親的人。
一瞬間,搶親的人又變得被動起來。
周圍的人也隨着這情緒的變化而興奮,連夙夜都忘記了警告旁邊的何不歡。
也就在二人疏忽的一瞬間,阿郎帶着一羣年輕人偷偷的將何不歡包圍了。
等到夙夜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趕緊抓住何不歡的手,朝學校的地方奔跑過去。
“阿郎,他們跑了!”阿郎的手下驚慌的喊道。
“追!”阿郎笑着說道。
這本是年輕人對愛情最原本的表達,即便是搶親,也要熱熱鬧鬧的。
夙夜拉着何不歡也在前面歡笑着奔跑着。
“原來我也這麼受歡迎啊。”何不歡一邊笑着一邊說道。
“還笑,待會被他們搶走後是要給別人做老婆的!”夙夜警告着她,但是臉上的笑容也是無法掩蓋的。
就這樣奔跑着的感覺,真好。何不歡心想,她還不停的回頭望着同樣滿臉笑容的阿郎,他臉上的那份乾淨的期待,着實迷人。
二人很快跑到了學校,“好像還有人學習呢?”何不歡遠遠的望見教室裡,發現還真有幾個好學的學生對外面的吵鬧根本不關心。
不禁讚歎道,“真是好學生,比我那會兒強多了。”
“可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夙夜也累的不行,停下來大喘氣。
阿郎的那羣人已經不再追了,因爲他們又看到了別的姑娘。
其實愛情又何嘗不是這樣,能夠真正堅持下來的又有多少。
何不歡感慨的望着瞬間散去的人羣,擡頭望向天空的時候,忽然發現晴朗的天空忽然間多了幾分陰霾。而她也感覺到頭暈得厲害,“夙夜,夙夜!”何不歡有些驚慌的喊着夙夜的名字,卻發現天地忽然旋轉起來。
“不歡,是地震!跟我來!”夙夜對地震的體驗比何不歡更加深切,只見他拉起何不歡的手,就要往空曠的地方跑去。
何不歡緊張的只能被他拉着走。
原本熱鬧的村莊忽然間變得嘈雜起來,伴隨着震感越來越強烈,那些質量較差些的房屋都已經倒塌了。
何不歡被夙夜緊緊的拉着,除了明顯的感覺到搖晃外,至少還沒有生病危險。
忽然間,她想起了什麼似的,瘋狂的往回衝。
“不歡,回來,不要亂跑!”夙夜大聲的喊叫着何不歡的名字,路旁的房屋和大樹倒塌的不計其數,他擔心一個不小心,何不歡就會被砸傷。
“教室裡,教室裡還有孩子!”何不歡高聲的呼喊着,但卻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那些孩子們都是班級裡最乖的,成績最優秀的,他們是最有可能走出大山迎接嶄新的未來的。
何不歡怎麼會讓他們就這麼輕易的斷送在一場地震之中?
“你回來,不歡,我去!”夙夜明白無法阻止她,只能也隨她而去了。
教室儘管是由石頭砌成的,但是根基根本不穩,所以只是剛纔輕微的搖動,房屋就坍塌大半。
這是村落中有史以來第一次地震,孩子們根本就無法理解到底爲何地動山搖,所以根本無法跑出去,如今只能看着墜落的石塊,衝着外面哭着喊着。
“孩子們不要怕,老師來了!”何不歡聽到孩子們流淚的聲音和嘶啞的叫聲,大聲的迴應着他們,“不要怕,找個課桌先鑽下面!”何不歡將回憶裡僅有的關於地震的應急知識全部搬出來,讓孩子們注意。
但誰能聽見她的喊聲?
孩子們早就已經被驚嚇過度,根本無法聽到她說話,看着天空忽然颳起了大風,眼看暴雨就要來臨,接下來便是泥石流,山體滑坡等更恐怖的自然災害!
何不歡根本沒時間想,便直接衝進了教室!
即便是矯健的夙夜,也無法攔得住她!
“不歡,不要過去!”夙夜高聲喊叫着,但爲時已晚。
對於這樣的地貌來講,若是發生了地震,那只是一個前兆。
何不歡剛進了教室裡,便又是一聲轟隆隆的雷聲,大雨如注鋪天而下,又是強烈的震感瞬間襲擊整個山村。夙夜眼中浸着淚水,也朝着教室的方向奮勇奔去,然則那條本來就不平整的道路變得更加難走了,山體已經開始塌方,只是一瞬間,學校的石屋就這樣被掩埋在了山體之下!
夙夜大聲的喊着何不歡的名字,瘋了似的想跑過去,但映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深深的壕溝,即便是他現在跳進去,也會馬上被淹沒!
但夙夜怎能眼睜睜的看着何不歡被石頭和山坡掩埋,是她將他帶到這個全新的世界,又幫她找尋他的哥哥,所以即便是爲了她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抱着這樣的想法,夙夜閉上眼睛,就要往下跳!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夙夜的腳即將離地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道出奇強壯的力量,緊緊的攔住了他!
夙夜憤怒的想掙扎,但隨後卻感覺到身後的柔軟。
不禁奇怪,是哪個女人有這麼大的力量?
轉頭一看,原來是穿着新娘裝的岢娜。
她的鮮紅的衣裝早就佈滿了泥濘,模樣看起來狼狽極了,若不是此情此景,恐怕夙夜早就衝着她笑出聲了。
現在岢娜緊緊的將他拉住,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岢娜大力的將他拉回平地,然後說道,“你現在跳過去也是徒勞!說不定只是白白的犧牲自己的性命!不如等地震結束後,我們一起去找她!何老師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什麼事的!”岢娜這幾日跟着何不歡看來是學了不少知識,連說起話來都和她有幾分的相似。
“你轉頭看看村裡的那些人!他們還需要你的救治!我聽何老師說你不是會些醫術麼?何不留下來生病去照顧生還的人!還有你是經歷過大世面的人,知道怎麼才安全,沒看到大家都很慌亂嗎?!”
岢娜的話在雨中,喝着陣陣的雷聲,好似警鐘般,重重的敲在夙夜的頭上。
他轉頭望着岢娜,又向遠處看到那些在暴雨中奔跑的人,還有很多人竟然跪在地上好像在乞求着什麼。
岢娜說的對!夙夜放棄了去找尋何不歡,轉身來到了大家面前,衝着大家吼道,“大家不要驚慌,現在只是地震,你們不要往家跑,全部到我身邊來!”
“排隊,不要着急!”夙夜本來就是村裡人敬重的年輕人,他說出這句話,果然對大家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
岢娜在旁邊協助,阿郎也帶着年輕人阻止着秩序。
還好地震持續的時間不算長,這才得以保全大部分人的性命。
雨還在下,但是震感已經沒有了,阿郎領着年輕人在組織大家有秩序的先呆在這邊,因爲夙夜告訴他們暫時不要回去,還有可能有餘震。
“何老師呢?”阿郎在清點了人數後,沒有發現何不歡的身影,緊張的問着夙夜。
旁邊的岢娜推了他一把,然後努着嘴巴望向了教室的方向。
原本的教室本就是在山坡中蓋的,當時只是想着找一個廢棄的地方,沒把地震考慮進去。
如今教室已經沒了蹤影,原本在教室裡讀書的孩子也一個都沒跑出來,何不歡更是沒了消息。
“她是爲了救孩子們才跑進去的。”夙夜眼中含着淚水,望着遠方的教室說到,“等把人們都安頓好了,我會找人去救她。”夙夜最後的聲音是堅定的,他不相信,堅強的何不歡會這樣離開他。
若水鎮發生7.8大地震!
據悉重災區是山上的村莊,如今死亡的具體人數尚不清楚,國家已經組織人員前去營救,但因爲道路多半被摧毀,導致進山非常困難!
據悉人數還在不停的增長中!
顧景航晚上做了一個噩夢,夢中的何不歡渾身是血,她伸出手像他求救。於是他在慌亂中醒來,打開電視,便聽到了讓人震撼的消息!
若水鎮,不是剛好在西北地區嗎?會不會剛好是何不歡去的地方?
顧景航沒睡好的頭更加疼痛起來,但他還是顫抖着撥通了高然的電話,電話只響了一聲,高然便接通了。
“你猜的沒錯,小姐就是去的若水鎮。”高然看到顧景航的電話,就知道他的來意,便直接告訴了他答案。
“有更確切的消息嗎?她有沒有受傷?”顧景航擔心的問道。
“你說呢?”儘管是凌晨,但高然的聲音已經十分清醒,他最近一直在關注天氣預報,若是有陰雨的天氣,他便會關注下若水鎮的情況。
這幾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寧,半夜醒來,便聽到了這個駭人的信息。
再也沒有睡意。
顧景航安靜的掛斷了電話,慌亂的抽出一支菸,想點燃,卻發現根本無法撥動打火機。
點了好幾次後,纔算是抽到第一口手中的煙。
好久不抽菸的顧景航,竟然被自己吐出的煙味嗆到了,又咳嗽了好幾聲才作罷。
眼睛死死的盯着電視。
新聞在不斷的更新,“記者現在已經到達了山腳,震中就在山上的村落。”
說話的記者穿着雨衣,聽他說話喘氣很厲害,路上不停的還能看見樹枝和土堆,看來道路很難走,“目前上面已經和下面失去聯絡,大家可以看下這陡峭的石壁”,隨着記者手指的方向,顧景航看到了一座懸崖般的峭壁,“這是通往山上的唯一途徑,官兵們如今已經準備上山了。我稍後也會隨着軍隊一起上去,希望到時候能夠給大家帶來最新的消息。”
記者的話語結束後,鏡頭裡出現了當地地震後的場景。顧景航的心已經揪到了嗓子眼上,他漠然的盯着電視屏幕,眉頭緊皺,身體因爲緊張而微微顫抖,“何不歡,你會不會通過這條路爬上那個山村的?你會不會恰好就在那震中最危險的地方?!那麼瘦弱的你,怎麼能攀上這麼陡峭的石壁?!”
窗外已然破曉,顧景航默默的盯着窗外的那一絲光亮,慢慢的看着光明照亮了整個世界。
不知道是否能夠照亮可能在地震的任何一個地方出現的何不歡。
手中的菸灰滅了又燃,燃了又滅,無數次顧景航都是感覺到指頭的疼痛才扔掉。
若何不歡真的出了什麼事,他顧景航活着的意義便蕩然無存。
打定主意後,顧景航起身走出房間。剛推開門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儘管這些天顧景航依舊不願意和她同房,但至少不再睡辦公室了。
莫然也沒有得寸進尺,她只是看似乖巧的儘量在各個方面把顧景航照顧的無微不至。
比如早餐。
“景航,你起來了?”正在樓下忙活的莫然一直注意着顧景航的房間動靜,聽到開門聲後,連忙送出關切的話語。
顧景航心情好的時候會應上一聲,但大部分時間會選擇沉默。
今天顯然情緒更糟,聽到她的話後便蹭蹭的直接從樓上走下,臉色很難看。
“景航,發生什麼事了?”莫然擔心的問。
顧景航冷着臉,直接從她面前越過,什麼話也沒說,便直接拿着鑰匙開車離去。
莫然一陣心涼,她想不通自己最近又做錯了什麼事,折騰幾個小時的早餐就這樣無疾而終。她癱坐在椅子上,無聊的打開電視,看着自己做的一大桌子早餐,也沒什麼心情吃。
“目前若水鎮發生的地震災情,已經在全國範圍內引起了廣泛的關心。各個地方都自發掀起了救助和捐助事件,本臺熱線也接到了無數熱心觀衆的電話,很多觀衆問能夠到一線災區去做些什麼。爲此我方記者諮詢了相關專家,專家強烈建議普通市民不要到災區來,因爲餘震是無法檢測的,況且普通市民也不具備專業的救援知識,到了反而給災區增加困難!”雨中的記者已經渾身溼透,但他的激情絲毫未減。
莫然是大家閨秀,從未經歷過這樣的災難,當看到災區裡的景象一再的出現在眼前時,她的心也跟着關注起來。
好可憐的災區人啊,莫然心想。
若水鎮,不就是西北地區的嗎?何不歡不是說就是去了那裡嗎?難道是她所在的地方發生了地震?
怪不得顧景航一臉的忐忑和迷亂!
莫然趕緊拿起手機,撥打了顧景航秘書的電話,“小張,我是莫然。你們總裁到公司了麼?”
莫然在顧景航的公司發展了不少心腹,再加上她平常足夠平易近人,又會給小姑娘們一定的好處,所以很受歡迎。
“到了,夫人。”小張口甜,她對莫然是有問必答。
“我看景航今天出門的時候,心情不太好,他到了公司有沒有發脾氣呢?”莫然的語氣中浸滿對顧景航的關切。
“他臉色確實不好看,不過發脾氣倒沒有呢,夫人請放心。”小張連忙回答,好似莫然關心的人是她似的。
“那就好。對了,我看他好像身份證沒帶,我擔心他會不會定機票什麼的。”不知爲什麼,自從知道是何不歡所在的地方發生事故後,莫然就覺得顧景航會採取行動,他說不定會直接到災區去。
“噢這個沒關係的,夫人。總裁是航空公司的VIP客戶,所以訂機票是不用身份證原件的。今天他定了一張到西北的機票,就沒有要身份證呢。”當小張說出顧景航定了到西北的機票時,莫然這邊心裡咯噔一下。
在顧景航的心裡,何不歡的分量依舊那麼重。重到他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聞不顧。
“行,沒事就好,你忙吧,不打擾了。”莫然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然後掛斷了電話。
“好的,總裁夫人,那我掛了。”小張如今躲在茶水間,滿臉謙卑的衝着電話那頭的莫然拜拜。
完事後,也深吸一口氣,準備拿起水杯來接水,卻發現旁邊有一道像鷹隼一樣的目光直射在她的身上。莫名的,她還沒擡頭看是誰,就心虛起來。
“總裁夫人?給誰打電話呢!”幸虧她沒擡頭,若是擡頭的話,就會發現眼前的總裁大人只需要用目光就能將她活吞吞的給吃了。
“總裁,總裁,您怎麼會在這呢?”顧景航從來不進茶水間的,今天他怎麼會在這呢?小張忐忑的想着。
“到我辦公室來!!”顧景航轉身離去,留下渾身打顫的小張。
到了辦公室,小張低眉順目,站在顧景航的辦公桌前篩糠。偌大的辦公室安靜的只能聽到她的牙齒打顫的聲音,顧景航直直的盯了她一眼,就問了一句話,“來多久了?”
小張的淚水馬上滂沱,她清楚顧景航下一句將要說什麼,“總裁,我也不願意的啊,但她畢竟是您的未婚妻,她問什麼我不敢不說。但總裁我向您保證,我從未說過對您不好的話!”小張如今做着別人的內應,還對着顧景航表忠心,顧景航當然不樂意了。
“以前的事情先按下不說,直接說下今天怎麼回事。”顧景航沒心情看她篩糠,以後也不想再看到她,但要是因爲她而阻礙了自己到西北找何不歡,那就是大事了。
接下來,小張爲了洗清自己的罪孽,直接將今天和莫然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顧景航聽完後,便直接告訴小張,“你直接去人事部吧。”
語氣冰涼,沒一絲溫度,小張還想哭幾聲,或者哀求幾下,但是看到顧景航冷冽的表情後,生生的就把自己的想法嚥進了肚子裡。
千言萬語只化作了最後一句話,“對不起,總裁。”然後抹着眼淚走出了門外。
顧景航看着小姑娘瘦削的背影,又聽到她最後真誠的道歉,再想起來莫然做事的老道,便覺得還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吧。所以並沒有打電話到人事部那裡,反而撥通了莫然的電話。
“你現在應該在回老宅的路上吧?給我媽打電話了麼?”顧景航直接切入正題,以他對莫然的瞭解,她絕對會阻止自己,而且知道憑自己的能力是無法做到的,所以肯定會回祖宅。
“景航我知道你擔心她,但國家會派人去幫助她的。你不能去,那是災區,你去了不僅不能幫什麼忙,而且餘震會隨時出現,會非常危險的。”莫然聽到顧景航的話,便也不再說廢話,她確實正在回祖宅的路上,因爲事關重大,她想當面和萬美玲聊,所以電話裡什麼都沒說。
“我的事情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操心了!”顧景航終於忍夠了,若不是爲了顧思航,他早就和莫然撕破臉皮了。如今她竟然蹬鼻子上臉到管起他的事了!
“景航,我是你的未婚妻啊。”電話那頭的莫然已經有些失控,她一定要阻止顧景航到災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