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顧景航沒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知道外村藝人的事情,所以認爲他是村落裡的有地位的人。所以慌忙的拿出手機想讓他看看是否見過何不歡。
然而就在阿郎準備接過手機仔細分辨的時候,卻聽到了裡面醫生的話,“小夥子,進來吧。”
顧景航連忙縮回自己的手,然後衝着阿郎說道,“你先進去,沒事,我等你出來。”
醫生的時間是最寶貴的,顧景航深知自己耽誤不得。
“大哥!”就在顧景航在門口等待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阿明的喊聲,轉過頭去,看到了他正興奮的朝自己招手。
“我問過他們,他們說見過我的父親!”阿明興奮的好像就看到了老人家一樣。
“那他現在在哪呢?”顧景航問道。
“他們說他們這些吹嗩吶的人都站在道路上,沒有一個人進房屋,所以我的父親肯定不會出什麼問題。只不過這些人太多,我需要找到他!”阿明的眼睛中散發出幾絲光亮,那一路的尋找好像就要劃上完美的句號。
“那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顧景航很替阿明高興,然後也趕緊拿出手中的照片,讓這些藝人來看。
畢竟何不歡也是外來人,她若是真的逃難的話,也會和這些人在一起。
“沒有。”
“沒有見過。”
但是他卻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近幾天才從山上上來的,所以肯定不會認識經常不出家門的何不歡。
顧景航的心裡又煩亂起來,那本來有些希望的心,又瞬間黯淡下來。
“我的父親胳膊上有一個胎記,整個小臂都是紅紅的,所以看起來比較醒目。麻煩您再想一下,到底有沒有見過他呢?”阿明如今已經篤定自己的父親就在落雲村,所以便開始了全村的打搜尋。
顧景航還未確定何不歡的準確方位,便也學着阿明的樣子,拿着何不歡的照片在人羣中穿梭。
但是他想說出幾分何不歡的特徵時,卻覺得非常吃力。
最終只能幻化成,“你們見過她嗎?她高高瘦瘦的,很漂亮。笑起來表情很甜,有一種陽光般的溫暖。”
但顧景航的描述誰能聽得真切?這實在沒有一個手臂上的胎記來的精確,所以衆人只得連續搖頭。
他們不認識這樣一位姑娘。
就在顧景航繼續向前行走時,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廢墟中好像多了一道紅色東西!
直覺迫使他蹲下來瞧個仔細。
那赫然是一個人的手臂!
而那通紅的,不是胎記是什麼?!
顧景航連忙喊着前面的阿明,“阿明!你趕緊回來,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的父親!”
前面的阿明聽到顧景航的呼喚後,連忙快步跑過來,他的眼睛落在了地上的那個紅色的胎記上,頓時慌亂了腳下的步伐。
他幾乎是撲上去的,用着自己的雙手狠狠的扒着上面的土。
這應該是餘震過後,父親的手才裸露出來。
那紅色讓人感覺根本不像手臂,所以最初也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顧景航看着阿明幾近瘋狂的模樣,也趕緊蹲下身子來,決定先幫他把父親挖出來。
“這裡有人,趕緊過來幫忙啊。”但兩人的力量畢竟有限,阿明父親的身上還壓着大塊的石頭和柱子。
顧景航試圖和阿明擡起上面的柱子,但是卻無能爲力。
“爹,爹,爹!”阿明哭着喊着父親,但是那隻胳膊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阿明便又開始用力非要搬起那好似有幾百斤的柱子,卻依舊沒有任何的鬆動。
“爹,你給我說話啊爹,我是阿明啊,我回來找您啦,爹!”阿明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顧景航跑出去,喊了周圍的幾個年輕人過來幫忙。
遠遠的,他們看着阿明單薄的身體正努力的想搬起那根柱子。
“阿明,你等下,我們來幫你!”顧景航擔心柱子跌落會砸到阿明,便快步的跑過去。
然而,就在他們快到的時候,阿明竟然憑藉一己之力,將重達幾百斤的柱子猛的擡了起來,然後扔到了空曠的無人處。
若世上這有奇蹟的話,那剛纔阿明的舉動,絕對算得上是奇蹟。
剛纔阿明和顧景航兩個人使出最大的力量,卻無法撼動柱子的分毫。
如今阿明卻能夠將柱子搬起來,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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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阿明哭着繼續將父親身上的大石頭扔下去。
然後是土,深褐色的土,將父親掩蓋了一個結實。
只是幾十秒的時間,顧景航走過去的時候,看着阿明將父親身上是所有東西全部都搬開,然後抱着渾身是血的父親開始朝着診所奔跑。
就連這個外行人都看着老人已經沒了任何生命特徵,但是阿明卻不願意放過最後一次機會,“麻煩您讓一讓,麻煩您讓一讓!”
從這裡到診所還有一定的距離,阿明幾乎是飛過去的。
速度簡直比百米衝刺都要快,顧景航擔心會出什麼事,趕緊就跟了上去。
“你爲什麼不救他!”顧景航還沒進診所,便聽到了阿明略顯瘋癲的話語。
他心頭一緊,知道阿明無法接受父親死亡的事實,便連忙走上前去,想去安慰一番。
卻沒想到阿明看到他,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大哥,我看得出你是有錢人。你問下那個醫生,他是不是擔心我不付費給他?能不能麻煩您先幫我把費用拿出來?讓他先救治我爸的病?”阿明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他拉着顧景航的衣角,用力地搖動着,眼中的淚水好似已經流乾,如今看來,只有一道道的痕跡證明他哭過。
“阿明。”顧景航像是呼喊自己親弟弟名字一般,呼喊着阿明。
“大哥,醫生說我父親已經沒體溫了。但你摸啊,你看,我明明還覺得他的身體還是溫熱的!”阿明說着就拉着顧景航的手,放在父親冰涼的身體上。
那是已經涼透的死亡,直接滲入顧景航的骨髓,他的渾身忽然間冰涼。
這種死人的感覺,是他唯一一次親身體驗。
“你摸了吧?是不是還有溫度?”阿明帶着懇求的目光盯着顧景航。
顧景航實在無法告訴他他的父親已經死了,只得點着頭說,“恩,有溫度。”
卻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阿明便嘭的一聲直直的跪在醫生面前,不帶衆人有任何的反應,便彭彭的直接將頭磕在了地上 。
“醫生,您聽到沒?這位大哥說我的爹還是有體溫的,麻煩您救他一命!”
“醫生,我的大哥是有錢人,他說先幫我支付醫藥費的,請您一定要把我的父親治好。哪怕是要了我的生命都行!”
“醫生,我就只有父親這一個親人了,還麻煩你一定要救他啊!”
阿明悲痛欲絕的聲音在空氣中流淌,他彭彭的磕頭聲震驚了所有人。
顧景航拼命的想要拉住他,卻沒想到這孩子的力氣竟然這麼大。
醫生手中還有幾個病人需要處理,況且他的父親真的已經沒有任何生命體徵。
所以他只能無奈的用眼神請求顧景航的幫助。
顧景航只得拼盡全力阻擋着已經滿臉是血的阿明,他將他拉起來,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裡。就像是親兄弟般。
“阿明,大哥知道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叔叔已經過世了,我們還是想着怎麼處理下他的屍體,你說呢?”顧景航的聲音不大,但幾乎是湊在阿明的耳朵邊說的。
這聲音儘管輕微,但卻字字都落在了阿明的心裡。
作爲當代的大學生,怎麼能不瞭解一些生命的體徵呢?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沒了性命,但書上不是說,死馬要當活馬醫嗎?
不是有一點希望就不要放棄嘛?
又轉頭看了一眼父親,他的臉色已經烏黑,渾身都開始出現了屍斑。
阿明仰天長嘯,“啊!”
這一道呼叫,好像是爲所有的受難者來追問上天,您到底爲何這樣懲罰我們?
然後,就是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夾雜着哭聲,“爹!”
喊碎了所有人的心,還有顧景航心底最隱忍的痛。
那些在親人屍體前端坐着的人,又再次的被阿明感染,也發出了悲慼的哭聲。
那些和顧景航一樣沒有找到親人下落的人,也都茫然的站在那裡,望着痛苦的阿明,心裡似有百般滋味。
最終,阿明將父親的屍體放在了停屍的地方。然後準備和他們一起,等待着救援隊的到來,然後把父親的屍體運回老家。
顧景航看着失魂落魄的阿明,又安慰了幾句,便站了起來。
儘管心中存在的希望已幾乎磨滅,但顧景航還是決定去尋找心愛的姑娘。
他開始順着一個方向在這座村莊中尋找。
忽然,顧景航的目光被面前的一個獨立的土堆所吸引。
那個土堆幾乎成了孤島,周圍的地方距離他都很遠。
它幾乎成了突兀的存在,顧景航心裡莫名的對它產生了情愫,就這樣不停的盯着它,然後問周圍的人,“那邊的孤島是怎麼回事?”
那人順着顧景航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後說道,“你說那個土堆啊。是一個學校,原本是一個石屋,據說裡面好像有人。但是目前救援的隊伍無法過去,所以目前大家還不清楚到底裡面壓住的是誰。”
“學校?!”顧景航腦袋裡靈光一現,好像忽然明白了自己爲何會對那個地方多傾注幾分感情。
“你們學校的老師是不是一個女的!”顧景航忽然間拉住那個在地上休息的老人問道。
老人本來就羸弱的身體,被他這麼激動的一扯,更加無法說出話來。
他只是張了張嘴,卻聽不到他的聲音。
“你是說石屋裡壓着的何老師嗎?”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顧景航看到了身旁的一個小男孩。
看起來有十歲以上的模樣,但是腔調中竟然有着純正的普通話發音,他更覺得那個他口中的何老師是何不歡了。
“我說的就是她!”顧景航因爲太過激動,幾乎有些站不穩,他慌忙掏出手機,然後用顫抖的手翻出何不歡的照片。
“你看看,小朋友,是不是她?!”顧景航說着便把手機放到孩子的面前,讓孩子仔細甄別。
孩子仔細的盯着顧景航的手機,然後大聲的喊道,“就是她,就是她!”
顧景航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上,“你說誰?你是說壓在土堆裡的人就是這個人?!”顧景航好似不相信般,又再次確定了小孩的詢問。
“是的!她是我的老師,她對我們都很好。爲了救助那幾個在學校裡學習的同學,老師回到了石屋,所以才被壓在了土堆下面!”何不歡出事的時候,小孩子就在旁邊看着,所以纔會清楚當時的情景。
何不歡,你果然這麼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嗎?
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涌現出了一份驕傲,這樣的何不歡,纔是他最鍾愛的姑娘。
“叔叔你不要過去!救援隊的解放軍叔叔說了,那裡就是地震發起的地方,很有可能會有餘震。若是您貿然進去的話,會有生命危險!!”小孩子畢竟是何不歡的學生,連說起話來都多爲旁人考慮。
顧景航慈愛的撫摸着他的頭,然後輕聲說道,“何老師不怕地震都敢於救那些孩子們,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說完,便朝着那土丘走去。
四面全都是裂縫,再往下全部是山澗,救援隊努力了幾次都沒有過去,現在顧景航卻想一個人翻越而過。
小孩子想阻止他,卻發現這人跟何老師有幾分的相似之處,總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便只能揪心的看着他,默默的走到裂縫的前面。
山體形成的裂縫大概有兩三米寬,顧景航知道自己的需要先下到下面,然後才能從裂縫的地方尋找機會蹦到土丘上面。
這種機會非常渺茫,但即便是此生只有一次機會救助何不歡,他也不願意放棄。
若是真的掉下了山澗,那也就算是和她“死而同穴。”
帶着這樣的悲情,顧景航小心翼翼的朝着縫隙中走去。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唯有剛纔的那個孩子,他知道有一個叔叔去救何老師了。
從地震開始之後,夙夜就一直在忙,他把所有人安頓好之後,便想着去救何不歡。
但是卻被不停被發現的人阻攔。
那些人都埋在平坦的地面上,不是身上壓着柱子,就是壓着石頭,更或者是被土堆掩埋。
就這樣,救完一個又一個,夙夜無法拋棄這些人,然後去找何不歡。
只能期待着士兵們能夠多一點再多一點,這樣可以讓他一個人騰出時間來尋找何不歡。
然而沒有,他到現在還在挖着一個漠不相關的人。
但不知道爲何,他的心裡卻清楚,這是何不歡贊同的做法,他便也堅持了下去。只是在內心深處喊着,不歡,等着我。
顧景航來的時候,他還在村莊的另一頭忙着救助那些受傷的人。
對,除了幫助把那些人挖出來外,他還負責將這些人救治好。
只不過他所在的地方比較偏僻些,顧景航根本沒有找到。
而顧景航一直忙着參與阿明的事,所以忘記了還有一個叫做夙夜的人,是和何不歡一起來到了的落雲村。
經歷過剛纔的陡峭,現在的這道溝壑變得不那麼難爬。
顧景航小心翼翼的落着腳,然後將自己的身體重心穩穩的吸附在石壁之上。
那些因爲地震而形成的凸凹,剛好成了他現在的憑藉。
顧景航慢慢的下到了距離土丘最近的地方,在上面看着距離大概有三米遠,但現在看來,卻好像有四米那麼多。
顧景航根本無法憑藉個人的力量走過去。
但他忽然想起來阿明身上出現的奇蹟,便想着自己若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說不定就會逾越這溝壑。
果真在最後的時刻,屏住呼吸,決定縱身一躍。
顧景航閉上眼睛,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來了何不歡歡快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
但幾秒鐘之後,顧景航便知道自己完了。
阿明的奇蹟不會在他身上出現,如今他是真的在做自由落體運動,身體在瘋狂的往下墜。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但他這次沒有閉上眼睛,等待死亡,而是睜開眼睛,將自己的手臂準備好,時刻等待着機會抓住石壁。
果然,就在他屏住呼吸的時候,看到了面前忽然出現一道凹處,便趕緊伸手抓牢,然後用盡渾身的力氣,將自己的腳努力的也放在下面相應的凹處,他的身體竟然真的停止了下墜!
只是手掌和腳掌此刻都已經獻血淋漓,但是顧景航不悲反喜,他高興自己如今已經在了山丘所在的方向。他只需要安安穩穩的爬上去就能夠接近何不歡!
心中的喜悅之情難以言表,但是很快的,顧景航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阿明的身影,便又懊惱起來。
慢慢的沉住氣,顧景航不停的向上攀爬,還好有一個坡度,讓他不至於忽然間墜落下去。
過了好大一會兒,就在顧景航覺得自己精疲力竭的時候,才終於爬上了土丘的底部。
到了這裡之後,便能看到石屋的模樣。
若是他沒猜錯的話,這個石屋是整體凹陷下去的,完全有可能原來的支撐點還在。
而何不歡和那幾個孩子,很有可能還有生命體徵。
“不歡,不歡,你在嗎?”顧景航如今近距離的接觸到了石屋,所以希望先通過自己的聲音得到裡面的迴應。
這已經是地震發生的第二天了,到底何不歡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明確是發生了地震後,何不歡無法放下自己的孩子,便跑着走進了石屋,希望能夠將孩子們帶出教室。
然而就在她走進教室準備喊那幫驚慌失措的孩子們走出教室時,卻發現石屋整個開始淪陷,劇烈的搖晃讓她根本無法站立!便只能弓着身子,衝着孩子們大吼,“鑽到桌子下面!或者靠在牆角蹲下!快點!”
何不歡很少這麼嚴厲的衝着孩子們大吼,這幾個慌亂的小鹿般的孩子,聽到老師的喊聲後,便都乖乖的尋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呆着。
唯有一個年級最小的孩子,對這種強烈的震感嚇壞了。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本來何不歡已經找到了一個暫時安全的地方決定躲避,如今卻只能跑出來,將孩子抱起,再次轉回牆角。
但是石屋已經不給她再次逃跑的機會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就這樣朝着她的身體猛砸下來!
何不歡趕緊將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裡,然後閉上眼睛,就衝着牆角的方向奔去!
終於,石頭在落下來的時候,只是將她腳埋在了下面。
而石頭的下面,剛好又有一個石桌子,緩衝了自上而下的力量,讓她的腳暫時還算正常,但卻動彈不得。
懷裡的孩子驚慌的啜泣着,何不歡將他緊緊的摟在懷裡。
“不要哭,沒事的。”此刻地震已經結束,何不歡衝着孩子們一個個的喊着,確定他們的安全。
還好,孩子們各個都回答了她。
“都呆在各自的地方不要動,這次的地動山搖是地震引起的,剛纔那道最強烈的是摧毀力度最大的地震,隨後還會有相應的餘震襲來。所以孩子們千萬不要動,就呆在自己所在的地方,等待救援隊伍的到來!”何不歡的聲音很是響亮,就像是平常上課一般,讓孩子們多了幾分信賴,便也不再害怕。
何不歡早就看清楚了周圍的情景,石屋如今是無法出來了,如果憑藉着這幾個小孩子的力量,是根本無法自救的。
所以她只能等待着夙夜來救她。
但是卻沒想到,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何不歡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舉着懷裡的孩子,讓他努力的查看周圍的環境,然後向她彙報。
這纔在孩子的話中,明白了自身的處境。
然後,她便開始將各種烈士的故事來讓孩子們對自己充滿信心。
“老師,我餓。”儘管何不歡講了無數革命烈士身經磨難時的堅強,但是懷裡最小的那個孩子還是在餓了兩頓飯之後,低聲的喊着自己餓。
好像是有感應似的,其他孩子的肚子也都咕嚕嚕的同時叫了起來。
“我記得跟你們講過關於毅力的問題,那不如你們幾個今天來個比賽,看哪個同學能夠堅持到最後!不過在比賽開始之前,我可以給大家透露一些秘訣,那便是不要說太多的話,因爲唾液也會消耗大量的水分。”沒有辦法的何不歡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讓孩子們繼續堅持下去。
還好,他們也都不過十多歲,男孩子們都愛爭強好勝,還真的就不再喊餓了,就這樣又捱過了兩頓飯。
“阿皮!”爲了保存體力,何不歡也不再說話。但是到了第二天下午,她發現懷裡的孩子還在睡覺,不禁擔心的喊着他的名字。
那個叫阿皮的孩子卻沒有回答。
趕緊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何不歡感覺到了滾燙的焦灼感。
“阿皮,你醒醒,阿皮!”孩子肯定是因爲驚嚇和捱餓,而導致身體虛弱。這會兒肯定是發高燒了,若不趕緊救治,轉成肺炎就會很麻煩!
聽到老師的呼喊聲,其他的孩子也都加入了喊叫的隊伍,“阿皮!阿皮!”
還好,角落中的孩子們都還安然無恙。何不歡揪着的心暫時放下,但若是一直這樣的話,孩子們就沒救了啊!
想到這裡,何不歡扯起嗓子,正打算衝着外面大聲的喊救命,卻忽然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不歡,不歡,你在嗎?”最初的喊聲是擔心的,但又夾雜着幾分期望。
何不歡的眼中瞬間被淚水沖決,怎麼會是他?
他離的那麼遠,怎麼能找到這裡來?
不對,不對,一定是幻覺。何不歡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中那熟悉的聲音驅散出去。
這幾天難捱的日子中,她無數次的在夢中與顧景航相見。
但最後喜悅的夢全部變成冰冷的現實,到最後,她都不敢再閉眼。
但如今,熟悉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和夢中出現的一模一樣,她怎能相信?
何不歡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準備再次呼喊時,卻又聽到了窗外的呼喊。
“不歡,你在裡面嗎?還能說話呢?聽到後給我個回答!”聽到房間裡沒有動靜,顧景航的心馬上懸起來。難道何不歡遇難了嗎?
聲音都有些顫抖的他, 還是不停的喊着,“不歡,不歡,你在嗎?!”
“老師,外面有聲音!”正在不歡遲疑中,忽然聽到了學生的聲音。
“何老師在這裡,何老師在這裡!”那個年紀最大的孩子,提高嗓門衝着門外的顧景航喊道。
最初的時候,孩子們也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但是聽着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才都興奮的喊了起來。
“那你們老師還能說話嗎?”顧景航聽到了孩子們的聲音,立馬來了精神。語氣也變得浸滿喜悅,慌忙的問起何不歡的情況。
“景航,我沒事。”何不歡終於確定了外面的那個男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顧景航。伴隨着聲音哽咽出喉,顫抖着的身軀努力的想探出門外,看看他是怎麼跋山涉水趕到這裡來的。
“不歡!”顧景航聽到了何不歡的聲音,像是從心底裡涌出一股甘泉,那種甜蜜,那種滋潤,像是乾涸的幼苗遇到雨水般舒暢。
“你怎麼來了?!”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何不歡便聽出來了顧景航心中的萬語千言。這條尋找的路,不用顧景航一一細說,何不歡也能夠分辨出一二。
顧景航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清楚如今不是傾訴衷腸之時。當務之急,是把何不歡從裡面救出來。
“不歡,告訴我你們房間裡的具體情況!還有你們各自的傷勢!其他事情見面再說!”時間不等人,既然已經確定何不歡安好,顧景航就開始搬起周圍的石頭了。
何不歡也收拾起了自己的感動與擔心,“景航,我們房間裡總共是五個人。其他三個孩子都很好,我懷裡這個孩子如今發燒,你必須趕緊將他送出去!”
“孩子們,你們都先不要動。等着外面的叔叔搬出一個出口來,再出去!”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幾個蹲在角落裡的孩子都很興奮,何不歡趕緊制止這些孩子跑出去的衝動。
“好的老師。”孩子們還算聽話。
顧景航瞭解完房間內的情況後,伸開手臂轉身像不遠處的人呼喊,“這裡有孩子,趕緊拿繩子來!”
村民們聽到了顧景航的呼喊,趕緊準備工具去,特別是那些被困孩子的家長,都紛紛來到了前面。
“我的孩子還好嗎?”問話的是一箇中年婦人,她的丈夫因爲着急救助自己在石屋裡的孩子,已經墜落在那幾米寬的縫隙中。之後其他人根本都不敢再向前去。
“都很好!我現在把他們救出來,你們記得拿一個繩子!”石屋距離村落大概有十米遠,但是村裡的平地和石屋並不是平行的關係。若想從村落到石屋,必須先從壕溝裡跳下來,然後選好落腳點,再跳到石屋所在的位置。
還好這幫孩子們都是有腳力的,只需要村民們把結實的繩子遞過來,顧景航在這邊奮力一丟,就可以把孩子們丟到對面去。接下來,孩子們就可以在家長的幫助下,爬上村落了。
顧景航簡單的把自己的想法給家長們說出來,家長們便就着手去準備繩子。
“年輕人,你向旁邊挪一點,我給你扔個工具!”還是那個大嬸,她恨不得也和顧景航一起加入到救援的隊伍。但家裡如今只剩下她一個勞力,若是都出事的話,以後孩子和公婆就無人照顧。所以她只能想盡辦法,幫助顧景航。
顧景航往後一躲,伴隨鏗鏘一聲,大嬸扔過來一個鋤頭。
顧景航沒有時間了,趕緊拿着鋤頭便鑿了起來。
還好,上面的都是些土,大概過了沒多久的時間,顧景航便鑿出一個縫隙來。
好像感覺到了新鮮空氣進來,何不歡和孩子們都不覺得有些興奮。
“景航,你能看到石屋裡的情景了麼?”何不歡衝着那道縫隙,喊道。
顧景航不停的拿着鋤頭揮舞,時不時的伸出自己的手,再扒拉扒拉。對何不歡的話,根本沒有聽到。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候,石屋看到外面的光亮,更多了些。
顧景航也逐漸看清楚石屋裡面的情景。
房樑全部倒塌,但好像孩子們卻都安好。只是轉過頭再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時,卻發現她也正朝着自己笑。
兩人的眼中都浸滿淚水。
顧景航直接從上面跳進了石屋,越過了石塊,快步跑到了何不歡面前。
絲毫不顧學生們的目光,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不歡,對不起,我來晚了。”
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何不歡看到了風流倜儻的公子哥顧景航,如今成了灰頭土臉的村裡人。身上的衣服早不知道被多少泥淖浸染過,現在聞起來,還夾雜着屍體的臭味,還有汗味,但不知道爲何,那平常可能令人作嘔的味道,如今她聞起來,竟然比最華麗的香水味道還要更甚幾分。
“你瘦了,你爲什麼要來這裡呢?”何不歡將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伸出手,摸着顧景航髒兮兮的臉,心疼的說道。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來,我只知道如果沒有你,我的生命將不再有光彩。”顧景航難得有詩意一回,卻沒想到,把懷裡的姑娘惹得一陣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