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樹影綽約,晚風暗暗來襲,引得燭火躍動。煙羅絹紗隨風柔柔舞動,焚香爐內飄出嫋娜輕煙。萬籟俱寂時,更漏聲更顯悽清,一聲又一聲的似乎沒有止境,給深沉的夜平添幾抹寂寥。
一襲白衣青絲垂落的月落塵手捧書卷倚靠在軟椅中,聚精會神的翻看。自那日兩人生氣後,安陵泓宇再也沒來過未央宮。兩人很少碰面,比任何時候都顯得疏遠。僵局持續雖在持續,但月落塵下決心要研製出解三三魔蠱之方法的堅定卻不曾變。
而且,自從御花園的情誘離間計劃落空將近半月的時間裡,月落塵再也沒得到過從龍沐庭那傳來的消息。宮內有表哥的人,那表哥應該知道此事,但他卻沒有再讓方秦來,究竟是在等待我另一次行動還是對我已經失望呢?
持續看書很久的她揉揉眼睛輕嘆兩口。翻閱過很多皇宮內珍藏藥典,我幾乎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甚至絕大部分的書都不曾提過有三三魔蠱。哎,這也難怪,饒是我研習解毒這麼多年,之前不也不太相信真有這種蠱毒存在。要是師傅在該多好,他興許能想出法子。
“娘娘,這碗銀耳蓮子羹您喝下吧,早點休息。”隨着鵝黃色身影從硃紅色大門進來,思月的聲音同時也飄了過來。
月落塵回神接過思月遞來的銀邊白玉小碗,舀了兩勺之後卻再也喝不下。這些天許是心裡堆積了太多事,她老覺得沒什麼胃口。蹙眉將小碗放在桌上,籠籠白衫長袖她繼續翻書。
見她如此,立在桌邊的思月關心開口:“娘娘,您又喝不下啊?你最近吃東西都吃得很少呢。”
打從小翠的事月落塵救下思月後,她發現思月比剛來時似乎要沉默很多。雖不知究竟思月身上帶着怎樣的故事,但人已救下月落塵也就不再去多考慮,更何況她相信思月不會是個不念恩情的女子:“最近可能休息不大好,所以沒什麼胃口。你下去休息吧,不用伺候。”
鵝黃色身影慢慢朝門口挪去,走到門邊時思月站定轉身,低頭不敢與月落塵對視怯怯道:“娘娘,您是因爲皇上最近沒有來未央宮而心情鬱結麼?”
錯愕看向思月,月落塵捧着褐黃色書卷的手忍不住輕顫幾下。無意責備思月爲何有此一問,似水翦瞳黯淡下去,她蹙蹙眉掩飾心中的失落感:“皇上乃真龍天子,後宮佳麗無數,本宮怎會不識大體?思月你難道不知後宮當雨露均勻麼?”
思月清麗容顏上露出淡淡笑容,梳着雙丫髻的她臉頰上出現兩個小酒窩:“後宮雨露均勻自然好,但娘娘,愛是自私的,對不對?娘娘鳳儀琅琅飽讀詩書德才兼備,專寵也理所當然。思月無意冒犯,只是爲娘娘擔憂。”
一個“愛”字讓月落塵頓時失神,夜風從窗戶處吹進擾亂她的青絲,她也沒擡手理順。愛!思月竟然用了“愛”字?難道在她看來我是愛安陵泓宇的麼?不不,我怎麼會愛他?從來,我的夢中良人都是千里之外的表哥啊。
“思月,本宮知道你知書達禮,所以也從未把你當一般宮女看。皇宮大院還是謹言慎行爲好,你說呢?”因爲思月說的愛,月落塵心神俱亂,慌張得好像自己隱藏在深處的靈魂被置於陽光下曝曬,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
溫柔款款的言語讓思月雙眼不斷閃爍,牙齒緊緊咬住下脣,像在思考什麼重大問題。片刻後,她擡頭鼓起勇氣道:“詩經有云:心乎愛矣,遐不謂矣?娘娘您其實很在乎皇上,是麼?”
翦瞳裡的驚愕再次滿滿盛載,月落塵覺得今晚思月好像早就下定決心要跟她說這些似的,而她所說的語氣又像是在試探自己究竟愛不愛安陵泓宇。思月爲何問這些?這是否與她身上所藏的故事有關?我對安陵泓宇感情如何,和她有什麼關係?
“思月,你今晚話很多。本宮還要看書,你下去吧。”既無法追尋,月落塵決定默默等待,等待思月將隱藏的表現出來。低轉眼眸繼續注視着書,可她的心再也靜不下來。書卷上的字好像都在一個個跳舞,晃得她半句都讀不下去。
見月落塵臉色淡了,思月急急解釋:“娘娘,思月不是故意冒犯,只是皇上、、、”
她還沒有說完,杏兒已經風風火火闖進來驚慌稟告:“娘娘,出事啦!陳美人,就是前段時間被皇上留下的歌姬天香居然行刺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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