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聽過的最嫵媚的聲音,慵懶,空靈,清澈。聲音忽大忽小,忽遠忽近,合着空曠的谷內傳來的回聲,虛無飄渺卻更加氣勢咄咄。
環顧四周,除了我和昱天,再就是零星出入的盤絲弟子們,也都一一仰起了頭,詫異的四下裡看着。天已經差不多全黑下來了,但無礙於我的視線,爲此昱天也常常笑我,說我是夜貓子,越黑暗越精神。我總是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說龍宮若是沒有那麼多夜明珠照着,只怕他在黑暗中的眼睛會比我還亮。
我迅速而仔細的搜尋着每一個可能藏身的地方,邊邊角角,亭閣山石,一處也沒有漏下,也一處都沒有收穫。
“這是千里傳音,她不在這裡。”昱天低了頭,把嘴湊到我耳邊低語,“靜觀其變,看她怎麼說。”
昱天這麼一說,給我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千里傳音,只是一個聲音,那她怎麼能知道我和昱天現在就在盤絲嶺呢?是避而不見麼?那爲什麼不乾脆一避到底又要以聲相會呢?
就在我還在胡亂揣測的時候,笑聲漸漸弱了,只聽那個極好聽的聲音緩緩地說:“這麼說,就是你們倆找我找的緊了?”
“你知道我們倆在找你?那你……”話沒說完,手被昱天狠狠的捏了一下,於是會了意,噤聲住口。
“那麼,你們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呢?”
“聽說前輩的游龍驚鴻非同尋常,在下的娘子恰好也有一把胭脂煞是奇怪,於是便想找前輩打聽打聽,到底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昱天不卑不亢,擁着我朗朗而道。
“問我可就真是問對人了,不過,我又有什麼立場要答應回答你的問題呢?”她拖長了音調,像一隻慵懶的貓。
“只要前輩能夠解了我娘子的疑惑,有什麼要求盡請前輩開口,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我定當全力而爲。”
“哦?”那個拖長的聲音似乎興起一絲興趣,我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明擺着是裝腔作勢,兜着圈子無非是要讓昱天自己說出剛纔的承諾。“是嗎?由着我開口嗎?不過,你的娘子,似乎不大情願呢。”
大驚,只是一個聲音,怎麼還能洞悉我的心理呢?被一個站在對面的陌生人看透思想就已經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了,更何況一個聲音呢?
心生忐忑,我顫微微地看向昱天。昱天頑皮的衝我眨了眨眼,嘴邊綻出一個溫柔的笑,只這一眼,便讓我穩了心神,任着他去打理一切。
“罷了,也不用什麼下刀山,赴火海。這二十年裡也難得有人這樣迫切找我,時間長了,果然還是有些寂寞呢。那你們就陪我玩個遊戲吧,規則很簡單,我問一個問題,你們便回答一個問題,若是答案我滿意,你們便得到一個提問的資格,你們看這樣可好?”還不等昱天說些客套的挽回之言,她就又悠悠轉轉的開了口。
聽起來是出奇的簡單,不過正是因爲簡單,才讓人感到不可置信。看似簡單的東西往往最爲複雜,可是有時候看似複雜的東西,又簡單的出乎人意料。這個若亂,到底是什麼打算呢?真的只是陪她玩個遊戲解悶兒麼?她說答案滿意,便讓我們提問,那這個衡量的標準又如何而定呢?會不會這個滿意與否,根本就是爲了不想回答做藉口呢?
“小離剎,你若是再如此這般揣測下去,我可就改變主意了。難道我若亂就是這麼個耍賴不堪的人?”
她的聲音驟然就冷了下來,還是那麼慢條斯理,卻帶了一絲慍怒。然而,讓我又一次心驚的不是她的不悅,而是——她爲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難道我們找她她根本一開始就知情,或者她真的如傳聞中一般無所不知?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
“呵呵,小離剎,看來我的遊戲規則你是沒聽明白啊,在我沒有提問之前,你是沒有資格問我的喔。既然違了規,那麼今天的遊戲就結束了。”
“可是……”昱天也着了慌,卻被若亂硬生生打斷。
“若是你倆還想繼續重新玩這個遊戲,三日之後在玄音谷等我,我自會去找你們。要不要繼續,要不要信我,想知道什麼,這幾哈哈們好好想想吧。”
玄音谷?那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