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昱天面面相覷,於是心中一沉。不必再問,看來昱天也不知道這玄音谷在什麼地方。人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但再難不過吧,花上十天半個月甚至十年八年,總還是能到達的,比起這完全不知道在哪裡的玄音谷,也還是小巫見了大巫。
昱天微微的皺了眉,我看起來心裡卻不是滋味。罷了罷了,遊戲也好,秘密也好,若是必須讓昱天終日這麼憂心忡忡,還是不要探尋的比較好。
下意識的伸了手,輕輕地撫着昱天的眉:“不要想了呢,不知道就不陪她玩了嘛,炎姬的異常我也不想再弄清了,總不至於我們兩個人爲了一把武器都要弄得心力交瘁吧?”
笑,春暖花開般的笑。看得我忘記了時間流轉,忘記了世事喧囂,是啊,本就是兩個容易滿足的人,還是簡簡單單生活着最好。
見他綻了笑,我也開心的將手轉了方向,摸上了他的角。昱天右面的角上有一處小小的凹坑,據說是小的時候一次災難性的跌跤,撞上了堅不可摧的漢白玉圍欄落下的痕跡。每每摸着,總會心想着原來昱天小時候也會這麼頑皮,然後笑得合不攏嘴。
“頑皮!”昱天輕笑着抓了我搗蛋的手,不着痕跡的送到嘴邊一吻,然後低下頭,輕輕的和我碰了碰鼻子,“娘子,要玩回家玩可好?難不成你想在這裡平白的讓人看笑話?”
“呀,”這纔想到還站在盤絲嶺中,過往的人紅着臉偷偷的看着,我也臉一紅,低了頭,拉着昱天疾疾的往外走。
身後傳來昱天抑制不住的低笑,於是臉更紅,只感覺彷彿要燒了起來。
沒想到更大的驚訝還在家中等着。
一回到莫名居,就看見一方絹帕被一支梅花鏢牢牢的釘在了字匾上。
交換了一個莫名奇妙的眼神,昱天施展輕功飛身取下絹帕。昱天謹慎的捏了捏,確認其中並無它物之後,緩緩的將它展開放在了桌上。
是一方很漂亮的絹帕,一隻靈鶴舒了翼,似要着陸,周身霧氣繚繞,腳下似乎還滴着水,濺得波紋橫生。左下角綴着十六個字——“玄音仙谷,魔音攝魄,碧波縹緲,清風飛渡。”
將這十六個字沉吟了片刻,我和昱天同時擡起了頭。
“昱天,我知道玄音谷在什麼地方了。”
“離剎,我知道玄音谷在什麼地方了。”
同時說出了這句話,不禁又是相視一笑。
“昱天,看來這方絹帕,是若亂故意留在這裡的。既然你我都說知道了,不如同時寫出來,看猜的是不是一樣。”
傲來,海中央。
展開紙條,果然是一模一樣的五個字。
看那靈鶴腳下的波紋,大抵可以猜到玄音谷是在一個極溼之地,而又提到魔音攝魄,則又是一個至陰之地,再結合碧波縹緲,可見必在海中。東海之中,龍宮如此熱鬧,自然再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清幽之地,所以,只剩傲來國的海了,除了岸邊零星的漁者,還有誰會無故往海中央而去?只是,爲什麼要叫谷呢?叫島不是更貼切?
“可是,要怎麼去呢?”雖然說的很清楚,飛渡,可是,於我而言,沒有那麼深厚的功力可以長時間施展輕功,這無疑又是個難題。
“娘子,我說你怎麼一時聰明一時糊塗的呢?爲夫我可是龍族之人,不用輕功我也可以御水而行,而你,用個避水珠就可以如履平地。”昱天帶着好笑的腔調說着,一邊摸起扇子拍了拍我的頭。
我和昱天選定在約好的第二日天黑動身,一來昱天說若亂並未說明具體時間,爲了防她再故意刁難,還是越早抵達越好,午夜之前到達,任是神仙也不能找出什麼藉口,二來天黑方便動身,想着玄音谷必是若亂隱秘之處,雖不清楚她爲什麼此番如此輕易地告訴我們位置,但出於相互尊重,還是儘量保守秘密的好。
一番跋涉,午夜之前,我和昱天果然站在了玄音谷的土地上。
總算明白爲什麼是谷了。明明是海中央,進來之後卻讓人完全忘了外面是海,滿目都是巒峰迭嶂,四處蜿蜒的居然是甘甜的泉水,黑暗中辨不清色彩是怎樣的斑斕,只聽得泉水的潺潺和風吹過竹林的畢畢剝剝。谷中似有瘴氣籠罩,但因爲有魔音攝魄的提示,我和昱天已提前服了解毒之藥。轉頭再看,已不見了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