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能平空從海中央出現這樣一個谷,必有它不同尋常之處,所以這萬向迷蹤,也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昱天告訴我這是奇門遁甲的一種,沒有谷主打開陣眼,別說人了,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谷內,換句話說,我和昱天能夠如此順利的直接踏上玄音谷,必是若亂早已知道我和昱天已經到達。自然,我和昱天要想安然離開,若亂也必須提前打開陣眼。
知道了這些,我們倆很有認知的停住了腳步,席地而坐。既然這本就是一個變幻莫測的地方,不如節省體力,讓若亂直接來找我們,以不變應萬變。就算有什麼異動,恢復體力也是有益無害的。
昱天很體貼把外袍脫下來,仔仔細細的鋪在草地上,然後示意我坐在上面:“夜深露重,不要直接坐在地上。”說完清清爽爽的衝我一笑,在我身邊坐下,很自然的伸手攬過我的肩,讓我以一種最舒服的姿勢靠上了他。
真好,真是溫暖的懷抱。
喃喃地說着瑣碎的話,睏意排山倒海的襲來,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了起來,只感覺耳邊昱天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斑斑駁駁的撒在身上,眼前是昱天的大手,擋在眼前穩穩的爲我攔着陽光。
纔剛微微一動,就聽昱天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醒了?”
“嗯,怎麼也不喊我,你這麼一直坐着,都快僵了吧。”見自己已經整個兒的躺在了他腿上,我有點不好意思的坐起來,邊說邊給他捶起了腿。
“喲,小離剎,你可算是醒了啊,再等下去,我可是要中暑了。”還沒等昱天開口,若亂又是咯咯地笑着,出了聲。
她來多久了?不知道爲什麼,每次想到她就在無形中,卻有可能無處不在無所不知,我的額上就不僅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這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想着平時只在與昱天獨處時纔會表露的親密行徑被她飽飽的看了個遍,我的心裡,就沒法高興起來。
“龍昱天,你很愛你的娘子嗎?”話鋒一轉,便扯得我拋了所有的不滿,屏住呼吸等着昱天的回答。
昱天微微的低了頭,思考了片刻,低吟着開了口:“愛是什麼,我想,我並不能說我很瞭解,甚至都沒有仔細考慮過,就像花不會考慮要在什麼季節開放,只是,我與離剎在一起的時候,我握着她的手,呼吸與呼吸交融,體溫與體溫交換,肌膚與肌膚相貼,我就感覺自己如清風一般舒展。能夠看着她,守着她,微笑、擁抱、親吻、哭泣從此都有了人迴應,我覺得,這樣的我,很幸福,我覺得,這就是愛。”
若亂一時沒有說話,看着昱天的我卻幾乎要掉下淚來。微笑、擁抱、親吻、哭泣,從此都有了人迴應,這樣的我,也很幸福。
就在我幾乎忘了若亂的存在的時候,突聽她輕嘆了一口氣,“離剎,你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麼?”有點驚訝,若亂的遊戲,居然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了。又是一陣冷汗,這遊戲,怎麼比打仗來得還要驚心?
昱天俏皮的衝我眨了眨眼,給了個鼓勵的眼神,示意我發問。回他一笑,我深吸了口氣:“我想知道前輩的游龍驚鴻爲什麼會主動選擇上你?”
“在她還在鍛造爐中的時候,也是因緣巧合罷,那一世的我曾不小心將一滴鮮血濺了上去,出爐之後,便只認我,每一世的生命終結,她便會自動封印。三界輪迴,若是我這一世用不了,她便長久的處於休眠狀態,反之,感受到了我的氣息,她就會衝破封印奔我而來。這一種,叫做血祭。”她說的極慢,許是爲了讓我們一次聽清不再重複。
“那麼,第二個問題,龍昱天,聽說在地藏菩薩生辰之日,你送去了一支仙境之光,那可是稀世珍寶,若亂我眼饞得狠呢,你也送我一支可好?”
“既然前輩知道這是稀世珍寶,又知道這麼多世俗之事,那自然不會不知道,我送去祝壽的那支仙境之光,是龍宮近千年來唯一的這麼一支,實在是沒有多的了,但是,若是前輩讓我去從地藏菩薩那裡盜回來,那龍某怕是不能答應,做不忠不義之事,我想我娘子也不會答應。”
“呵呵,好一個不做不忠不義之事,還真是合了我的性子,我若亂最討厭不忠不義之人。”一陣爽朗的大笑,我知道,我可以開口問第二個問題了。
“前輩剛纔說你的游龍驚鴻是血祭,那麼武器選擇主人可是還有其他原因?”感激地看了昱天一眼,我仔細想了想,纔開口問道。這個若亂這麼喜怒無常,且不管昱天是不是誤打誤撞,歪打正着,趁着她現在心情好,自然要選最重要的問題問。
“沒錯!拿當年捲簾大將打碎王母的琉璃盞的那件事舉例來說,琉璃碎片散落人間之時,難免會有一些仙塵碎屑,碰巧被某些武器某些人沾了去,從此便有了靈性,但凡像這種情況的,稱爲物祭,比起血祭,物祭是相當稀少的情況。當然,還有最後一種情況,這種情況比物祭更加稀少,最殘忍也最不穩定,因爲需要將人的靈魂封印在武器上,從此跳出輪迴,萬劫不復,這種,叫做人祭。”說到最後一種時,若亂的聲音不可察覺的低了低。
長久的沉默,人祭,挺起來就恐怖的方式。跳出輪迴,萬劫不復,被封印了所有又不得不看人間世事變幻流轉,什麼人,會願意作爲這樣的祭品呢?下意識的朝昱天偎了過去,看見昱天又微微的顰了眉。
“第三個問題,龍昱天,你說你不做不忠不義之事,可是好話誰都會說,那你要讓我如何相信你不是不忠不義之人呢?”還不等我和昱天交換一下眼神,若亂就又慢悠悠的接着提了問。
昱天似乎微微一怔,在我看來,這根本又是刁難。如何證明,現下里如何證明?難道以死爲鑑嗎?
“前輩現在是否相信龍某不能打保票,但是說話做事但求一個無愧於心,龍某不曾做過任何不忠不義之事,無愧於心所以底氣十足,以後也將繼續無愧於心,這是我將用人格捍衛的東西。”
“好吧,非常勉強的回答,那就再許你最後一個問題。不過若是今後你龍昱天真做了不忠不義之事,我就會讓你付出代價,來討回我這個問題,若是今後你果然繼續無愧於心,我若亂也會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你們於水火,在所不辭。”
“……最後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爲什麼我的炎姬會經常這樣的哀鳴。”我微微舉高了手,露出微微震動着的炎姬。
“因爲,這把胭脂,就是木羅,而她會選擇你,是因爲,她,是你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