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探訪江陽（一）小街黃昏旖旎，路上落葉徘徊。
我緩步行在清城環城南路上，享受短暫的秋日黃昏。昨天從荒村回來記完了日記，我便昏然睡去，直到今天下午方醒。收拾利落便出了門，在小吃部喝了點啤酒便暈乎乎地向清城的“富人區”行去。
所謂的富人區，不過是規劃比較講究一點的住宅區罷了。雷霆說江陽被裴熈媛接走養傷去了，這點我還是蠻信的。我私下分析江陽只有兩個去處，一個是醫院的高間，另一個是自己的家。我想他是被裴熈媛送到了家裡。
他們二人的關係究竟發展到什麼程度，我不感興趣。但是作爲一個普通的小所長要高攀裴東來的千金，還是有點難度的。尤其是江陽，他是瀾滄計劃的執行者，不能排除他用裴熈媛吊江陽的胃口！所謂奸商心機深深，尤其是“鬼計劃”的制定者——裴東來的心機則令我捉摸不透。
有一段時間沒給江陽打電話了。如果我所猜不錯，老鬼的這段平靜期很可能是他們勢力內部平衡的結果。以老陳倫老鬼的行事風格，一定是算準了纔會採取行動，比如針對小樓和三戒的“清魂行動”便是如此。
走到公用電話亭，我給江陽打了過去。片刻時間，裡面穿出來好聽的聲音：“喂，您好！”
是裴熈媛！我心下頓時一喜：看來江陽一定在家中！
“熈媛姐，我是金雨！”我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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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沉默了一下：“你……是金雨？找江陽麼？”
我笑了笑：“幾天沒聯繫他了，有點事情……”
“好的！”裴熈媛似乎將電話遞給了江陽，不一會對面便傳來江陽低沉的聲音。
“兄弟！”江陽只說了兩個字，竟然戛然而止！
我一愣，心中忐忑起來：“哥，你在哪？”
“現在在沈城！”江陽低聲說道。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怎麼到沈城去了？莫非傷的太重？不太可能啊？除非……我不敢往下想，因爲我猜到了一種可能！
“哥，我現在就做火車去！”
“我沒事！”江陽笑道。
我聽得出來那笑聲裡面充滿了苦澀的味道。我問清楚了醫院的地址便掛點了電話，裹緊了風衣，向着我藏車的小區快步走去。江陽的情況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總以爲他的傷是做給陳倫老鬼看的，現在看來卻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由此我也擔心起姜八綹來，他和江陽唱的“雙簧”表演，似乎沒有躲過老鬼們的眼睛！而且……姜八綹凶多吉少！
我的心裡“怦怦”地亂跳，心緒煩亂，便走便打電話給豬頭杜富貴。片刻後電話裡面便傳來杜富貴低沉而含糊的聲音來，這小子又他媽的喝酒了！
“杜哥，你幹嘛呢？”我急衝衝地問道。
“跟小兄弟……喝酒呢！工作的事！”這小子的舌頭都直了。
我不禁氣上心頭，不過強行壓了壓：“嗯！一定要把他們穩住！對了，有沒有我師傅的消息？”
杜富貴一愣：“小金，這個我正在套呢！彆着急，明天就會給你答覆！”杜富貴吐字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我心下一緊：這小子在搞什麼名堂？不過一轉念便明白了。心裡面倒是又感動起來！
“好，有消息就給我打電話！”我匆忙掛斷了電話。
黃昏路上的行人稀疏，我開着車便向源城高速公路駛去。我想我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沈城，因爲江陽很有可能知道姜八綹的下落！江陽之所以受了重傷並非偶然，我懷疑老鬼們早已經佈下了陷阱，只等着我們往裡面鑽！
我有足夠的理由這麼想，只不過這幾日被臥佛鬼事取證成功給衝昏了頭腦！車子上了高速公路，我穩定了一下心神，繫上安全帶，便向沈城飛速駛去。
我理清了一下思緒，思索着七月初七探臥佛所發生的一些反常細節問題。首先是從王八島上爬上來的兩個“王八精”——那兩個坐着小艇登陸的女人！蕭四事件以後從坊間傳出來的“故事”裡面便提到了兩個王八精！這個絕對是有根據的，那兩個女人根本就是老鬼們的殺手！
她們在王八島登陸，一定是從龜山別墅而來，沒有第二個地點。而且我在臥佛裡面只碰到了一個女殺手，就是在臥佛入口裝鬼擊殺我的那個女的，結果被我送到了水晶宮的密道里面！另一個女殺手卻沒有出現，很可能是負責外圍的，七夕情人節的時間選擇上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我卻遇到了最強悍的阻擊！第一次去探水晶宮，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我用了“聲東擊西”的計策戲耍了老鬼一次，不過也正是那次打草驚蛇，才使得臥佛取證受到擊大的阻礙。
我在外圍打掉一個小鬼，還有臥佛腦袋上面的人偶，而在臥佛裡面卻遇到了五個勁敵！包括兩個“老秋”，這是我始終在懷疑的問題，五個人身手都十分很辣，在整個取證過程中我是險象環生，不過是運氣好，才虎口脫險。現在想起來卻驚悸不已：爲什麼七月初七那晚多了那麼多殺手？只有一個原因：老鬼們已經早有準備！
第三個疑點就是臥佛的機關！臥佛已經大修了兩年，即便是老鬼在臥佛裡面進行着鬼事，所有的機關都應該在關閉狀態，倘若是他們沒有預先知道有人侵襲，機關是不會提前啓動的，甚至連動力電源都不應該送上，而那天除了五名殺手外，臥佛內的血池地獄等機關都啓動了，我不確信其他地獄的機關是否也啓動了，我幸運的是沒有硬闖地獄，而是走了偏門，這事老鬼沒有想到的！
我逃出生天後的第三天，小海便找到我傳達老鬼陳倫的意旨，也許是他們老早便找我的行蹤了，但我逃跑得很徹底，沒有找到！不過那幫小鬼們也是通過杜富貴的爛嘴知道了我的一些情況。我的一些補救性的措施迷惑了老鬼們的判斷，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陪着宮總去參加宏源股東宴！
老鬼的眼線一定是看到我的，卻沒有動我！爲什麼？因爲他們有一些遲疑！我頻繁出現他們的視線裡面，而沒有如金鎖那樣躲到了山洞裡，所以他們似乎有些忌憚！
我想最露骨的、也是最簡單的一個疑點，老鬼們在宏源酒店設伏！上次來宏源酒店也是進樓裡面辦事，卻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此次卻不同，他們見到我便下死手，這是有老鬼們吩咐的！
五大疑問，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老鬼們在臥佛設的圈套，只有我一個人逃出生天！這也能解釋他們這麼多天來平靜的原因，他們認爲裴東來一夥的勢力已經被打壓！更能解釋爲什麼老鬼們敢於獅子大張口，要求裴東來注入天倫四家公司的資產和25%的康樂宮股權！
老鬼們預料到了勝算在握才進行逼宮的！他們也的確達到了目的！我不禁心中驚顫：老鬼們是在對江陽、姜八綹和我執行“清魂行動”！而我卻至今還不自知！
夜色深沉，霓虹閃爍，城市的繁華在我的心底悄然流過。一種煩亂不由自主地升起，有的人總是逃離着城市，而鄉村的人卻心嚮往之，這就是“圍城”！我不是逃離，在所有的心願沒有達成的現在我不會選擇逃離，不過我心下苦澀，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逃離。
剛進了醫院停車場，江陽便來電話說在門診樓前面等我，我急匆匆向急診樓行去。江陽還是老樣子，只是臉色蒼白一點，弱不禁風的樣子。
我訕笑了一下：“哥！”心下卻苦澀難擋。眼前這個我一直想中找到他陷害丁奇峰罪證的人，我就然叫他“哥”！人生就是如此，不管對還是錯，隨着歲月的磨礪總會成長，總會成熟起來。
“兄弟！”江陽熱情地和我握手，拍着我的肩膀興奮地說道。
“這個……身體沒事了？”我低聲問道。
江陽嗤笑了一聲，扶着我的肩膀舉步向前面迴廊下椅子走去。
“沒事！一直惦記着你！”江陽笑着詭異地看着我。
我點點頭，心中的疑惑亂成了一團，解不開理還亂！
“金雨，你是……怎麼逃出生天的？”江陽皺着眉頭問道。
這個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說是我勇猛無敵？不大可能！三百多度的眼鏡扣在臉上，誰信我是殺神啊？！只能說說是踩到了狗屎運，被逼的沒辦法才逃出來的！
“運氣罷了！”我淡淡地回道。
江陽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臥佛裡面的鬼都不簡單！你能擊敵制勝絕不是僅僅運氣好就能做到的！”
我心下苦笑：別人是險中求富貴，我則是險中保平安！
“哥，臥佛外面是怎麼個情況？你莫非遇到了勁敵？”我凝神看着江陽問道。
江陽眉頭緊皺，點了點頭：“當時情況很怪異！姜叔不知道怎麼就出現了，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這個我知道，姜八綹的出現不僅沒有幫忙，反而使局面更亂！江陽要保護姜八綹，還不能被老鬼們的殺手看破，原定計劃不能得到實施，只能隨機應變！
“姜叔的意思是直接闖進臥佛，我怕再破壞你的行動計劃，便極力阻止他，但小秋卻勇猛得很！姜八綹幾乎是招架不住，我只能從中搗亂！不過後來……”
“後來出現一個女殺手，向姜八綹下了死手！對不？”我微眯着眼睛問道。
江陽驚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我苦澀地笑了笑：“哥，咱們……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