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二章紫金玉鏡（二）崔先生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深奧難懂的話，最後竟又繞回了“兩殿一宮”的話題上，無非是慫恿我去探尋那條地下暗河罷了。我凝神看了他一眼，心下不禁喟嘆起來，陰陽道法絕非是我認爲的那些雕蟲小技，亦不是時下流行的那些“歪理邪說”，而是一種修煉法門！
“我知道您不信什麼五彩靈氣，也不信得道成仙之類的道法！”崔先生落寞地嘆息道。
“崔先生，我相信有三元凝氣一說，也敬畏那些修道之人，不過我的目標是找到十年異案的罪證，但現在看來我的目標是不可能實現了！”我已經失去了追索異案罪證的動力了，所有的涉案之人到如今只剩下三個人：黃司令、雲娘和崔先生！
異案一旦被揭露，黃司令四十年的聲譽便毀於一旦，雲娘活着的事實將會牽扯出更多的案中案，崔先生會永遠陷入恩怨的旋渦，而我則無法跳脫世俗的良知。
崔先生盯着我，臉色變得冷淡起來：“盟主，我知道你現在的心理很矛盾，黃司令要你捅破清城的天，裴東來要你幫他迴歸瀾滄別墅，封青梅和你聯合起來找到流人冢，雲涼道友求你幫她覆滅陰陽殿等等，你知道他們的目的嗎？”
我還真沒有細心想過這些事情，黃司令說這是他這輩子最後要做的一件大事，但從“十年異案”的脈絡來看，他應該是案子的始作俑者！如果沒有他四十年前的盜掘“兩殿一宮”的事情便不會有後來幾十年的恩怨紛爭。裴東來、裴伯母及封青梅的目的都是圍繞着“兩殿一宮”展開，但他們的目的我一無所知。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他們的目標應該都是覆滅陰陽道。”
“嗯！不過……你知道該怎麼覆滅陰陽道嗎？難道你還讓血腥繼續？讓更多的人捲入這件荒唐的紛爭之中嗎？”
“我沒辦法阻止別人的**！比如張子清之流，他之所以要陰謀設計加害我，目的很明顯，想獨佔陳倫的資產。結果您已經看到了，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對付這幫流氓惡棍！”我的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
崔先生凝眉看了我一眼：“你做的已經很好，要想取之必先與之！張子清的勢力不足爲懼，怕就怕你沒了鬥志而失去先機！而且兩殿一宮沒有你想象的那般簡單，所有人都想第一個找到它，知道是爲什麼麼？”
我的心一顫，我知道“兩殿一宮”裡面不僅僅裝着十年異案的罪證，還有更爲玄秘之物吸引着這些人！
“裡面有聖冢和聖殿，這個我知道，但這些與我無關！”我淡然說道。
“呵呵！盟主，以前這件事的確是與你無關，但現在卻是關係甚大！俗話說氣衰而弱，氣盡而絕，要想覆滅陰陽道，最首要的是斬其靈脈，散盡氣運，而不是殺盡所有的小人！”崔先生冷聲說道。
“怎麼讓我相信你的話？”我盯着崔先生問道，心下卻對此嗤之以鼻，如果這種辦法也能行得通的話簡直是沒道理！
崔先生思索了一下：“紫金玉鏡或可解開你心裡的疑惑！”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玻璃地面，那下面就是血玉陰陽鏡的本體，如果真如崔先生所言，陰陽鏡有什麼靈氣的話，我便相信陰陽道法一說！
“您爲什麼不親自找尋兩殿一宮？”我低聲問道。
崔先生盤腿坐在軟墊上，微眯着眼睛道：“紫金玉鏡是打開兩殿一宮玄秘機關的鑰匙，我沒有玉鏡，也不知道陰陽訣，自是有心無力！”
“現在陰陽鏡在此，你完全可以去找了，而且我還會給你陰陽訣！”
“呵呵！盟主，我沒有靈力是打不開那機關的！”
崔先生如老僧入定一般微閉着雙眼，玲瓏宮寂靜下來。我心下一緊，難道打開兩殿一宮需要什麼靈力？我連靈氣都沒有，自然也打不開了！
“那豈非我也打不開了？”我疑惑地問道。
崔先生似乎睡了過去一般囈語道：“所以你要搶得先機！”
“您是說我要先修習道法擁有靈氣才能打開兩殿一宮？”
“嗯！但修道一途非一日之功！”
“要多長時間？”
“不知道！”
我盯着崔先生的老臉恨不得揍他一拳頭！憤然站起身來點燃一支菸，與其在這裡守着還不如出去實施我的計劃。他的目的無非是讓我修道法罷了，如果那道法真的如他所言那般霸道，我豈有不修之理？不過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欺人罷了。
“吉時已到！”崔先生忽然低沉地說道。
我心下一緊：什麼吉時？一看時間已是子夜時分了，纔想起了血玉陰陽鏡事。
“崔先生，你怎麼證明陰陽鏡有靈氣？難道是發紅光？”我訕笑着問道。
崔先生沒有回答，而是穩穩地盤坐在軟墊上，左手掌心中放着魚眼血玉，右手則擺了個奇怪的指法，口中唸唸有詞，我卻聽得不甚清晰。
我退到了一旁，盯着他手中的血玉片。玲瓏宮內棚頂的燈光忽然熄滅了，整間屋子除了門口兩側牆壁上昏黃的壁燈以外，沒有任何光亮，崔先生的背影在地上逐漸模糊起來。
正在這時，突然從兩側的牆壁上傳來“咔咔”的幾聲響動，我驚顫着四處看了一番，沒有任何異變！不過就在我再次盯着崔先生的背影的時候，那張小几卻動了起來，小几下忽然發出兩縷暗紅色的光來！
我盯着妖異的紅光，只覺得地面輕微顫動了一下，隨即便聽到“咯咯”的聲音從地面傳出來，該是機關被觸動的聲音。崔先生嘴裡念出的“咒語”急切起來，亂七八糟的聽得不甚清晰，不過就在我側耳傾聽的瞬間，小几下的地面竟然開裂了！
我慌忙輕輕靠近那開裂的地面，紅光驟然大盛，是那種穿透了玻璃般的透亮之色，射進我的眼中，有種刺痛感。我盯着裡面那隻“八卦圖”，整隻“凹”下去的螺旋形狀的八卦圖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正旋轉着向上面升起來！片刻便形成了一個錐堆形狀，而錐堆的頂部便是那面手掌大小的陰陽鏡。
陰陽鏡本體已經完全露出地面，我凝重地盯着那兩縷紅光，那是從陰陽魚眼的窟窿裡面發出來的冷光，卻看不清究竟怎麼發出來的，我心下莫名地緊張起來。
崔先生將左手平移到陰陽鏡的上方，那光穿透了他的手掌，手掌的血肉清晰可見，一片通紅，兩隻魚眼血玉也變得晶瑩剔透溫潤細膩起來。
“三清尊神，祛妖誅魔！乾坤明鏡，渡劫死生！太乙救苦天尊急急如律令！”只見崔先生手掌一翻，血玉魚眼便滑落下去，一聲環玉脆鳴，那隻魚眼竟然生生落入陰陽鏡的窟窿裡面，四散的一縷紅光突然消逝，隨之那魚眼便透出鮮血一般的紅！
“冥府帝君，日耀歸魂！陰陽開悟，普度世人！太乙救苦天尊急急如律令！”咒語聲過，手掌中的墨玉魚眼便也滑了下去，正落入另一隻陰陽魚眼之中，那紅光一樣被遮擋了去，玲瓏剔透的墨玉魚眼發出一種清輝來。
一紅一青兩色的光暈瀰漫在方寸之內，在陰陽鏡的上方環繞成一隻完整的陰陽魚。光暈祥和如霧，將整個陰陽鏡包裹起來，形成了一個模糊的發光體！
魚眼血玉在兩色光的穿透下變得妖異起來，兩隻魚眼血玉上竟然有陰陽魚在轉動，相互追逐糾纏，無盡無休！而墨玉魚眼和血玉魚眼上的陰陽魚圖案卻旋轉得並不同步，相互形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靈動異常！我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驚呆了！
“玉魂之精，紫金之靈！凝氣萬縷，浴血歸宗！太乙救苦天尊急急如律令！”崔先生渾身抖動着沉聲誦唸着，手掌一翻，在陰陽鏡上輕輕一抹，紅色和青灰色的光暈忽然熄了去，屋內一片漆黑！
我屏住呼吸，瞪着眼睛盯着那面血玉鏡的黑影，心裡面砰砰跳動不已！我始終沒有看到魚眼裡面到底是什麼在發光，不過這已經不重要，崔先生已經將陰陽鏡翻了過來，一道流光閃了幾閃便消逝不見！
“盟主，玉魂歸位，紫金凝氣已成！”
玲瓏宮棚頂上的燈忽然亮了起來，我跪坐在軟墊上，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了，眼睛仍盯着陰陽鏡，鏡子的正面平滑如新，光可鑑人。這就是血玉陰陽鏡？！
崔先生似乎很是疲憊，臉色青灰，眼睛低垂看着陰陽鏡，雙手扶着膝蓋。
“您……說什麼？”我失神地望着他問道。
“玉魂歸位了！”
“崔先生……那兩色光是什麼？還有那魚眼裡面的陰陽魚怎麼會動？”我輕聲問道。
崔先生擡眼看着我：“兩色光是殘靈之氣，魚眼中的也是太極圖，應該是靈動所至！”
“那現在那光怎麼消逝了？”
“殘靈隱！”
我搖了搖頭苦笑一下，崔先生站起身來從懷裡拿出一隻小黑匣子來遞給我：“盟主，您快將紫金玉鏡請到這裡面！”
我疑惑地看着崔先生：“怎麼回事？”
“殘靈很弱，恐怕抵擋不住妖邪！”
我愕然地看着鏡子，心下仍是驚訝不已，這裡面真的有什麼殘靈？我思索了一下，便接過黑漆木匣，將陰陽鏡小心地拿在手中，感覺沉甸甸的。
鏡子面光可鑑人，我凝神向裡面看去，心下不禁大驚：裡面模糊的影像似乎被青灰之氣所環繞！我慌忙將鏡子放在了盒子裡面蓋好，遞給了崔先生。
“你看到了什麼？”崔先生問道。
我苦笑了一下道：“這鏡子照不見人呢？”
崔先生凝眉看着我卻從懷裡掏出了那枚血玉佩遞給我：“盟主，這片殘玉還給你！”
那玉佩已經離開我有一週的時間了，玉質依然圓潤異常，不過卻似乎沒有了先前的靈動。
“崔先生，這不是玉鏡的殘片嗎？”我疑惑地問道。
崔先生點點頭：“聖物擇主，有緣者纔可佩帶，所以這殘片屬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