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世事不容輕易看（上）
層層的槐花樹，隱隱約約的透露出佛堂一角。雖是盛夏，但樹蔭籠罩下的佛堂卻涼風習習，安謐寧靜。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只是這裡位於皇宮的偏僻的一隅，鮮少有人來，當年孫孝柔就是誤打誤撞看到這裡，便生了入住佛堂，遠離是非之心。
院子裡只有一兩個打掃的小宮女，見到身着鳳服的女子便放下笤帚行禮，鳳惜漣便她們進去通報。
“娘娘請進。”鳳惜漣怕打擾孫孝柔清修，便讓蓮芯和白蘇宮外守候。
小宮女將她引入了佛堂，佛堂很簡陋，牆壁很久沒有粉刷了，灰白的彷彿遲暮老人。
面前衣着樸素的老婦人閉着眼虔誠着跪在佛前，佛珠在她手上緩緩轉動。
小宮女輕輕的閉上門，緊閉的房屋失去了外面的亮光，佛堂又暗了下來，讓人覺得幽閉與深邃。
老婦人緩緩睜開眼，開口道，“是皇后吧？”
“臣妾鳳惜漣見過孫姑姑。”鳳惜漣道，對這個老婦人，鳳惜漣是無比尊敬的。
孫孝柔並未起身，依舊背對着鳳惜漣，望着面前的佛像出神。
鳳惜漣也不急，靜靜等待。母后早已離宮，走時也交代過，讓她有事來找孫孝柔，只是孫孝柔性情有些古怪，讓她不要在意。鳳惜漣本就不是個太在意禮數之人，而且太后能在後宮站穩腳步，將她的兒子送上皇位，孫孝柔功不可沒。
半響才聽到孫孝柔開口，那聲音空靈的彷彿是佛的喃喃自語，“世間一切自有因果，善惡到頭終會報……”
鳳惜漣迷惑了，不懂孫孝柔在說什麼。因果報應嗎？
“只要還有女人，後宮的爭鬥就永遠不會停止，自古就沒有例外……”
鳳惜漣點點頭，後宮就是座女人的墳墓，進了宮，半截身子就入了土。數不清埋葬了多少亡靈，都是爭鬥的犧牲品。在華麗的亭臺樓閣，也不過是陪葬品，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孫孝柔起身，跪久了，身子有些遲鈍。鳳惜漣連忙上去扶住。
孫孝柔看着她一眼，那雙眼睛彷彿能看透一切，讓鳳惜漣有些不自在，就聽她緩緩道，
“沒有哪個女人的榮華富貴不是踏着別人的血肉屍骨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在這個後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要想着自己可以改變這一切。擅自篡改規則的人，最後都死在規則的利劍下……不要相信任何人，沒有一個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不要依靠任何人，否則得到的一切都將會變成鏡花水月……娘娘，您明白嗎？”
鳳惜漣點點頭。見孫孝柔慈祥的看着自己，她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卻無比的苦澀。
“你性子和太后很像……太善良，沒什麼心眼，心也軟……這，不是好事。”
鳳惜漣又如何不知，自己根本不適合在宮中鬥爭，如果讓她不眨眼的整死其他人，她自問做不到，但她明白這樣自己遲早會落入別人的陷阱，屍骨無存。
“姑姑，那些事情，我做不到。”鳳惜漣擡眼，眼中是無以言表的哀傷。的以言表眼，嚴重外眼的整死其他人，她自問做不到，但她明白這樣遲早
“心狠手辣都不是天生的，形勢對人的改變永遠超過你的想象……就比如太后，比如媛妃……當年她和太后娘娘一同入宮，你永遠想象不到媛妃剛進宮的時候，那是一個連螞蟻都不忍踩死的小丫頭，正因如此，太后娘娘很照顧她，可誰知最後她竟爲了自己的兒子而對別人的兒子下狠手，當年那個善良的丫頭早已不在了，”孫孝柔嘆了口氣，“這件事改變了很多人，太后再也不相信宮中有所謂的真情，常年幽閉寢宮不問世事，先皇***不得已只有親自撫養皇上，其實這都是太后謀劃好的，只有這樣，當今皇上才能平安成長……皇上是受傷最重的……這都是孽啊！”
“也許別的我做不到，但照顧好皇上，臣妾還是能做到的。”鳳惜漣流露出微微的自信，有些事情真的是緣分，她愛着皇上，皇上心中也有她。
孫孝柔微微愣了愣，隨即搖搖頭，“孩子，你記住，永遠不要期待皇上在江山和美人之間選擇你……最難帝王心啊。”孫孝柔嘆道。
梧桐的影子投影在窗上，微微晃動着，顯得格外的苦悶。
孫孝柔和她說了好些，直到日暮沉寂才親自送她出來。佛堂門外一向只點一盞燈，可今天由於皇后娘娘道來，宮女們將佛堂外的燈都點上了。
“娘娘，外邊夜涼，奴婢給您披上風衣。”蓮芯小心將風衣抖開，細緻的披到鳳惜漣的身上。
孫孝柔微微一笑，“娘娘，老奴就不送您了，您自個小心。”
鳳惜漣點點頭，她很感謝孫孝柔對她的教誨，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卻夠她品味很久。
“惜漣告辭了。”
身後的蓮芯和白蘇也向孫孝柔行禮。
孫孝柔無意的瞟了一眼鳳惜漣帶來的兩個宮女，眼睛卻瞪大了，這個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又得了蘭葉的兩張貴賓票票，今晚繼續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