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正是撩人之時。
踏着月色,一行人已然而至永漣殿。
永漣殿寢殿內,
澤蘭四個鋪牀的鋪牀,煮茶的煮茶,準備沐浴用具的來回奔波,好一派忙碌的景象。
她們心中都是歡喜的,主子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主子雖然表面上平平淡淡的,對這件事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但她們看的出來,主子的眉梢都是帶笑的,白日坐在窗邊看書都會神遊天外,嘴角微微揚起弧度,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從主子嫁進宮的第一天,她們就看得出,她們的主子是位極其隱忍的女子,她習慣於自己一個人想着心事,一個人包紮着心中的傷口。放棄自己的所有,從新做一個稱職的皇后,也許她並不適合,但她一直在努力,這些都是她們看在眼裡的。
其實,她也只是個妙齡少女,帶着還屬於少女的天真、活潑,走上了這個佈滿荊棘的位子,被刺的滿身是傷,卻裝得不在意,只有在夜半時分,無人之時,纔會獨自舔着傷口,默默在心中流淚。
與她們親近後,雖然也與她們分享一些心事,但畢竟作爲皇后,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扛着,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不能在臉上顯露山水。
這是個佈滿荊棘的位子,帶來的只有傷痛!
就算偶爾會得到皇帝的寵幸,那又怎樣!皇帝不是個專情的人,從範婕妤到佟充媛,從韓美人到宋昭媛,沒有一個能固寵後宮的,再到現在得寵的蕭德妃,也不知道能撐到哪一日,也許就是明日。
皇帝的心沒有人能夠掌握,皇后的位子她們的主子能不能穩坐,沒有人能知道,但她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們會一直陪在鳳惜漣的身邊,無論寵辱如何!
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們已如家人一般親厚,鳳惜漣從來不把她們當奴婢看待,而是如閨蜜一般,讓她們倍感溫馨,而永漣殿就是她們共同的家。
她們會一起做女紅,一起打牌九,有時候鳳惜漣心血來潮還會和她們一起包餃子。
日子比她們之前的不知道快樂多少,她們甚至期望能一直就這樣。
她們知道主子有多麼期待這一天,而現在她們就在努力着,讓主子幸福的度過這一夜。
而就在此時,
“皇上駕到!”殿門外太監高喊。
幾個知情的侍女一聽,大叫不好,娘娘還沒有回來。
“皇上不都亥時纔來的嗎?怎麼……”紫菀急忙看着蓮芯,皇帝不是應該亥時之後纔來的嗎?
澤蘭、香櫞臉上也露出了急色,放下手中正在準備之物,聚在一起。
“別急別急。”蓮芯連忙冷靜下來,指揮着,“澤蘭,你趕緊帶人去接駕,紫菀,趕緊把寢宮的紗簾都放下,香櫞,快找人把浴桶搬進”蓮芯吸了口氣,“其他的,就交給我。”
浴桶立即就送來了,並裝滿了熱水。
看着熱氣滾滾的開水,蓮芯一咬牙,解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踏了進去……
澤蘭剛剛出去,皇帝就到了正門。
軒轅澤祥早已收到了線報,皇后離開了寢宮。如果不是那個人對皇后熟悉的很,怕是也不會發現。不過,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皇后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寢宮,所以他才放下了奏摺,這麼早就來到了皇后的永漣殿,想要一探究竟。
看到皇帝,澤蘭領着宮女們連忙下跪行禮,齊聲道:“參見皇上。”
軒轅澤熙看到沒有看她們,就直奔皇后的寢宮。
“皇上,皇后娘娘正在沐浴……”澤蘭追在後面,急忙道,想要上前攔住軒轅澤熙,卻被侍衛沐修攔住了。
從小就住在這座永漣殿,軒轅澤熙對這座宅子可謂閉着眼睛都不會走錯,來到了熟悉的寢宮門口,他想都不想就推開了寢宮的門。
寢宮中垂着幾層明黃色的紗簾,紗簾深處傳來了水流的聲響,給整個宮殿增添一份旖旎的色彩。
門外的侍衛自然是不能進來的,沐修使了眼色讓人攔住了所有的宮女。
只餘澤蘭她們在門外乾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軒轅澤熙關上門,直直的掀開幾層紗簾,走了進來。
碩大的木桶中還冒着蒸蒸的熱氣,彷彿是仙境一般,一女子閒坐在浴桶中,用舀子舀着水,沿着手臂的線條一點一點的澆着,鮮豔的花瓣便落在女子的白皙的手臂上,花瓣趁着膚色顯得更加的嬌豔。溼潤的細長髮絲就這麼貼在凝脂般的背上,偶有水珠悄悄滑下……
無意中撞見此情景,饒是見多了美人的軒轅澤熙,也不僅嚥了咽口水。僅僅是看到一個後背,就讓他遐想激動不已,想來,正面……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
聽着外面的動靜,蓮芯知道是皇上進來了,思索了片刻,便仿着鳳惜漣的聲音,道:“皇上,臣妾正在沐浴,還請皇上回避。”
聽着柔美的聲音,軒轅澤熙頓時感覺有股熱氣往鼻子裡冒,“你我本是夫妻,不用……如此見外。”
本來他是來揭穿皇后不在寢宮,跑到外面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他知道眼前的人,應該不是皇后,但美景當前,如果能將錯就錯……也不錯。
沒想到皇后這兒,竟有如此絕色,過幾天,就跟皇后把她要過來!
蓮芯卻想着,怎麼趕快把皇帝弄出去,不然娘娘可就穿幫了。
這時,聽美人不疾不徐開口道:“皇上,上宮律第十五條,未到亥時,皇帝不能臨幸妃嬪。”
“你指責朕貪圖享樂,棄祖宗之法於不顧?”語氣陡然凌烈,但臉上的表情卻是玩味的,可惜蓮芯沒有看到。
如果這人真是皇后,他聽到這話自然是會怒拂袖而去,但此時說話的卻是這個僞裝皇后的小宮女,他自然是想逗上一逗。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身爲皇后,自當要做好各宮榜樣。”
在這種情況下,一邊自己光着身子在滾燙的開水中泡着,一邊還要應付這個沒安什麼好心的皇上。蓮芯一向的聰穎,在此刻,也發揮不出來,她只能控制着自己怎麼能說話不發抖,還要如無其事。
面對美人,軒轅澤熙難得妥協,“好好好,你說不行就不行。”隨即又揚起壞笑,“朕就在這裡,等你。”不怕你不出浴。
說實話,他是沒怎麼記住皇后的面貌的,如果不是有人告訴他這裡的人不是皇后,他是不會懷疑的。
蓮芯心下不免有些急迫,但她知道這個時候是急不得的。
熱水蒸得大腦一片空白,並伴隨着陣陣胸悶之感,越讓她覺得難受。
不行,她不能這麼坐以待斃。
擡眼間,她看到右手邊的衣架以及窗戶,再偷偷瞟眼見皇帝正回身找椅子坐,微微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機會只有一次。
踏出浴桶的瞬間,扯到寬大的浴衣將自己全身裹住除了眼睛,又順手拿了兩件外衣,正準備推開窗子跳出,冷不丁的,拿衣服的手卻被人握住了。
她驚的轉頭,年輕皇帝的臉映入眼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彷彿在說,抓到你了。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一個英俊男人的臉,未經人事的蓮芯只覺得心跳得很快,臉上有些發燙。
軒轅澤熙沒有看到她的全貌,卻看到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充滿了驚訝和羞澀,讓人只想醉入其中。
敲門聲頓起。
“皇上。”是沐修的聲音。
軒轅澤熙的思緒被打斷了,蓮芯趁他不注意,掙開他的手便越窗而出。
軒轅澤熙沒有來得及拉住她,不由得懊惱不已,隨即打開了房門。
臉色不好的看着他的貼身侍衛,“你最好有要緊的事!”
沐修一臉的嚴肅,“熙煙殿傳來消息,蕭淑妃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