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一家人

“總算老天有眼,你嫁出去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還帶回了兩個娃,一家三口人了。好啊,邊雲妹子,哥喜歡。你嫁了哥,哥不但有了媳婦,還有叫爸的,你說三哥會不疼愛你們娘們。放心吧,妹子,嫁了三哥你不會吃虧。”叫劉三的小子是油嘴滑舌,大概說着說着還動手腳。

就聽耿邊雲說:“別碰我,黃鼠狼子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還不知道你。踹寡婦門,挖絕戶墳。你這輩子算壞透了。年過半百了,啥人事不懂,又來欺負我們落難的母女。你說都是一個村上的,你就好意思?我不搭理你,你走吧。”

劉三這小子好像不死心,又說:“邊雲妹子,你看你把哥說的,一無是處。我這不是給你提了只燒雞來嘛,前天還給你送了一盒點心。這些東西我都捨不得吃。是哥疼你,三哥沒你想的那麼壞。你嫁給三哥,哥一定會對你好。這裡說話沒外人,你就答應了吧。”

劉三死乞白賴的不走,到後來還放肆地對耿邊雲動手動腳,欺負邊雲一個孤單女人。邊雲就跟他撕打,孩子躺在一邊哇哇哭。

孟惜橋怒從心頭起,一腳踹開半掩着的門,怒吼一聲:“劉三,住手,不許放肆!”

正想佔邊雲偏宜的劉三眼看要得手,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來,也是一時怒起,抄起旁邊的一條板凳劈頭蓋臉就向孟惜橋砸過來。

孟惜橋年輕,手腳好使,閃身躲過,隨後飛起一腳把劉三踹出門去。

劉三往前搶了幾步,險些摔倒,回頭觀瞧,看清來人是孟惜橋,本村裡的認識,就沒再敢停下腳步,一溜煙跑走了。

耿邊雲頭發零亂,面露羞愧,一頭扎進孟惜橋懷裡,委屈地哭起來。

孟惜橋撫摸着耿邊雲的後背和肩膀,安慰說:“邊雲,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孩子還在一邊哇哇的哭,孟惜橋推開耿邊雲,提醒說:“邊雲,孩子在哭。”

耿邊雲這才擡起頭來,滿眼裡都是苦楚,說:“惜橋,帶我們走。”

“邊雲,我這趟回來,就是接你們進城的。放心吧,邊雲,有我在,不會叫你們的日子苦太久。咱們共同努力,建立一個幸福的家。”

“惜橋,我愛你。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做你的媳婦。可是你扔下我去城裡了,等到現在你纔來接我。我不想再離開你了。”耿邊雲又一次扎進孟惜橋的懷裡,雙手緊緊箍住孟惜橋的腰,勁兒那麼大,弄得孟惜橋緊貼在她的身上,感覺到她柔軟的胸脯和急促的心跳。

“惜橋,我還能生娃,我再給你生個娃。”這是一個女人對她最愛的男人最大的誠意和許諾。

孟惜橋被感動了,撫摸着耿邊雲零亂的頭髮,愛憐的說:“邊雲,我懂你的意思,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會把大妮二妮當親生的閨女一樣看待。疼她們,愛她們,供她們上學讀書,培養她們長大成人。始終我都會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耿邊雲就把頭偎進孟惜橋懷裡摩挲,似乎在尋找溫暖和慰藉。就像一塊久旱乾涸的田地,急需雨水的滋潤。

孩子在一旁不哭了,好像是哭累了睡着了。孟惜橋很是可憐母女,就堅定的說:“邊雲,別再難過了,收拾一下東西,我這就帶你們走。”

“大妮還在學校裡上學呢。”耿邊雲這才如夢方醒,擡起頭,望着孟惜橋說:“惜橋,咱不差這一會兒。要不明天吧,也給我父母說一下。”

孟惜橋說:“我給耿叔耿嬸說過了,要不會敢來接你!”

“惜橋,現在你辦事成熟了,是個真正的大男人了。我放心。”耿邊雲愛憐的瞄了孟惜橋一眼。濃濃的情意。

孟惜橋說:“啥呀,你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我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還長不大?”

“嗯,也倒是。聽說你在城裡搞了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美的像天仙一樣,人呢?”耿邊雲裝作不知問,暗含諷刺的意味。

孟惜橋臉一紅,說:“人家瞧不上咱,出國了。唉,一廂情願。”

孟惜橋看到耿邊雲竊笑,就說:“明知故問,嘲諷我。”

“咋是嘲諷呢,俺要不是聽說你在城裡搞了一個那麼漂亮的女子,還不會嫁人呢。俺等你,等到這,把女人的最初給你!”

孟惜橋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惆悵。他不再想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就說:“邊雲呢,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你收拾東西吧,大妮快放學了,我去接她,回來咱就走。”

“幹嘛這麼急?咱不差這一會兒。”

“咋?你這又不急了?苦日子還沒過夠?”

“瞎!三十多歲的老光棍,你還沒碰過女人吧?”

弄得孟惜橋無語,扭頭就去接大妮莊文軒了。孟惜橋暗自想:把女兒莊文軒的名字改成孟文軒,改姓孟吧。不給耿邊雲商量了。

孟惜橋接回大妮來,耿邊雲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就是幾件棉衣和鋪蓋,另外就是些鍋碗瓢盆。

孟惜橋看了看皺起眉頭,說:“這些都留給你父母吧,咱到城裡都換成新的。”

耿邊雲低頭嘟嘟囔囔,說:“這就是俺僅剩的一點家當,窮家還值萬貫呢,也是生活的最基本需求。”

但是她突然停止了話語,意識到孟惜橋的潔癖,她一個農村普通婦女,帶着兩個孩子,窩窩囊囊,髒兮兮的,孟惜橋能不嫌棄。若回到當年,自己是黃花大閨女,抹脂擦粉,香噴噴,他就不會這樣了。耿邊雲掉下了兩滴眼淚。

耿邊雲喊大妮說:“妮,喊你姥爺去,叫你姥爺把這些東西搬走。”

孩子聽話,答應了一聲就跑走了。

耿邊雲又說:“今天就走?”

“嗯,明天我還上班呢。”孟惜橋安慰說:“到城裡咱都買新的,置個新家。你放心好了,什麼都不會缺。”

耿邊雲說:“俺一個農村婦女,拉扯着兩個孩子,也乾淨不了,你多擔待吧。不入眼的事你就別看。”

孟惜橋心想:這娘們還挺怪,十多年過去了,性格也有所改變,不再是當初那個純真的少女了。孟惜橋是瞎想吧,那還不變啊。

不一會兒,大妮把姥爺領來了,耿早南看了看情況,就說:“你們今天就走?”

“耿叔,明天我還要上班,我是想好了來接邊雲的。有點寒酸是吧,以後婚禮咱再補辦。”孟惜橋不好意思,覺得有點看低邊雲父女。

耿叔說:“沒啥,只要邊雲同意就行。二婚還帶着孩子,啥辦不辦婚禮啊,接過去能有個家住,有口飯吃就行。”

耿邊雲在一旁無語,她這種困難處境,也沒啥資格講條件。有委屈嚥到肚子裡吧。

孟惜橋看着他們父女和孩子,覺得不妥,得拿出點東西來表示一下誠意啊。摸了摸兜就幾百塊錢,準備不足啊,就摘下腕上的手錶,這是瑞士貨,黃皮巴結他給送的,還值幾個錢,遞給耿邊雲:“你看我來的急也沒帶錢,這塊手錶你先收着,回去你就是當家的,我每月掙了工資都交給你。”

耿邊雲懂他的意思,看爹在這裡,孟惜橋想給點安慰。但是她沒有接,說:“你上班還看時間呢,我戴錶有啥用。”

耿叔也說“是啊,惜橋,你只要有這份心對邊雲母女好,我就放心了。以後邊雲母女就靠你養活了,你就替耿叔分心,多受累吧。”

孟惜橋有些尷尬,收回手錶,說:“耿叔,我從小就和邊雲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愛不是一會半會就生成的,我肯定會對她們好。”

“嗯,那就好。你們吃點飯再走吧。看天還陰上來了。廣播裡說今天還有風雪,大人孩子的,吃點飯暖和。”

孟惜橋看了看天空,的確有些陰沉,不見太陽,但還不到中午。就說:“耿叔,到咱縣城三十多裡地,我騎車馱着她們到縣城也得半天時間。我馱着她們先走吧,到了晌午餓了,也就到鄉鎮上了,下飯館吃口飯再趕路。擦黑準到家。”

旁邊耿邊雲聽了孟惜橋的計劃,就逗大妮:“咱到縣城去了,晌午下飯館吃肉,好不好,大妮。”她信得過孟惜橋,這種信任是從小就建立起來的。

大妮高興,蹦高,拍着手說:“俺們要到縣城裡去了,晌午下飯館吃肉。”

耿早南看着閨女和外甥女高興,也就放心了,說:“行吧,這些盆盆碗碗的我就收了走。你們路上可要小心啊。你們這一家四口人怎麼走呢。”

孟惜橋說:“耿叔,我早就想好了,我騎車,邊雲抱着二妮坐後座,大妮坐我前邊車樑上的小孩座椅上。看,我來時把小座椅都綁好了。就是沒地方馱鋪蓋。”

“嫌有油腥味,髒!人家可是嬌慣人。”耿邊雲不無諷刺的說:“爹,你把這鋪蓋棉衣弄回家用吧,俺爹俺娘不嫌棄。”

孟惜橋尷尬的笑笑,說:“到了縣城換新的,我都準備好了。新家就得有個新樣嘛。一水的綢緞被褥,太陽天我都曬好了,暖暖的,香噴噴的,睡着舒服。”

耿邊雲聽罷,臉一紅說:“嘿,人家還想要個小子呢!”說完扭過臉去,自己害羞了。

耿叔樂得一拍大腿,說:“好哇,你們一家的幸福事你們一家盤算,俺就等着外甥叫姥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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