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角落的薛如海也是一臉震驚。轉而恍然,暗挑了一下大拇指,高!陳燁這是信口開河,用甜棗哄暈這混蛋,看來陳燁是想將他騙下山,送他進大牢。
鄭三刀揪了揪脖子,順了口氣,顫抖道:“你小子騙我?!”
陳燁反問道:“我騙過你嗎?”
鄭三刀含糊着搖搖頭:“現在還沒有。”慢慢蹲下身子,喃喃道:“俺的娘,三百六十兩銀子,俺做強盜一年都掙不下三五兩銀子,給他幹一年這夠當一輩子強盜的了。”
鄭三刀擡頭問道:“俺還有一幫子兄弟,都跟你你給多少銀子?”
“只要你一個,他們一個不要。”陳燁乾脆道。
鄭三刀又蹭的站起身來,嚷嚷道:“你這不是難爲人嗎,就要俺一個,俺的那幫子兄弟怎麼辦,俺是講義氣的人,要不全走,要不俺也不去。”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刀爺。二當家回來了。”
陳燁微笑道:“先治病吧,你自己考慮,我絕不勉強。”站起身來走出窯洞,院裡的十幾名嘍羅都直眉楞眼瞧着陳燁,陳燁神情悠閒的從他們身邊走過走向柵欄門口。
十幾名嘍羅又全望向坐在窯門口的鄭三刀,眼裡全是迷惑。
二當家騎着黑馬來到柵欄門前,勒住繮繩,也吃驚的看着在門口迎接的陳燁,急忙翻身下馬。
陳燁微笑道:“買回來了。”二當家點點頭。
陳燁伸手,二當家急忙從懷裡掏出藥包遞給陳燁,小聲道:“兄弟你入夥了?”
陳燁愣了一下,淡淡道:“你說呢?”
二當家使勁嚥了一口吐沫,眼神瞟了一眼柵欄內那十幾個茫然的兄弟,聲音壓得更低了:“你和刀爺誰是大哥?”
陳燁微笑道:“你說呢?”
二當家臉色一變,突然撲通跪倒,叩頭道:“哦沈老黑拜見新瓢把子。你們這幫兔崽子還傻站着幹什麼,還不過來跪見新瓢把子。”
十幾名嘍羅都是一臉恍然大悟,急忙跪在地上:“小的們拜見新瓢把子,以後燁爺讓哦們幹甚,哦們就幹甚,絕沒二話。”
鄭三刀扭頭吃驚的瞧着他們,站起身來,怒吼道:“軟骨頭,人家不要你們就給人家跪啊,都他孃的給老子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知道不!”
十幾名嘍羅站起身來,一臉諂媚笑容的圍聚在陳燁身旁。二當家笑道:“二當家藥買回來了,你就好好治病吧,給的銀子還剩下不少呢,我再下山一趟,買上一掛豬下水回來,慶賀山寨換新瓢把子了。”呵呵笑着,轉身就要上馬。
鄭三刀一愣,狐疑的望向陳燁:“新瓢把子?”陳燁無辜的一笑。
鄭三刀醒悟過來,氣得七竅生煙,暴吼着衝了過來:“你們他孃的吃屎迷了眼了,老子還沒死呢,哪來的新瓢把子,這小子還是肉票,肉票你們這幫混蛋懂不懂?!”對十幾個嘍羅一通狂踹。
“哦們冤枉,哦們看你和他又說又笑的,然後他就從你身邊大搖大擺走出來去迎二當家,二當家喊他新瓢把子,哦們才以爲刀爺不幹瓢把子了呢。”一名嘍羅哭喪着臉說道。
鄭三刀惡狠狠的瞪着絡腮鬍二當家。二當家哭喪着臉道:“刀爺先治病要緊,萬一藥不夠,哦還要去買藥不是。”
陳燁打開兩個藥包看了看成色,點點頭:“你們幾個把這兩包藥碾成碎末。越細越好,細的和麪粉一樣。”兩名嘍羅急忙接過藥包,找傢伙什碾磨起來。
鄭三刀吼道:“跪下!”剩下的嘍羅都急忙跪在土院中,“給老子狠狠的抽自己耳光!”嘍羅們一臉的冤屈,哀怨的看着一旁噤如寒蟬的二當家,都悲憤的舉起手抽起自己耳光來。院內響起一片清脆的拍肉聲。
鄭三刀惡狠狠的瞧着二當家,二當家驚恐的咧嘴強笑道:“刀爺,哦買的藥成色好得很,保管刀爺吃下藥到病除。”
鄭三刀咬牙切齒道:“你也給老子跪下!”
二當家臉色發白還想強笑着再解釋,鄭三刀又是一聲暴吼:“跪下!”驚得直挺挺跪下,哭喪臉道:“刀爺,哦跪就行了,求你不要讓哦自抽耳光,很疼的。”
鄭三刀咆哮道:“抽!你他孃的今天不抽成豬頭,老子就燉了你!”
“先等等,還少一樣,白蜜呢?”陳燁問道。
二當家瞧着陳燁,生吃了陳燁的心都有,欲哭無淚的顫抖着伸手入懷掏出巴掌大小的陶瓷小罐。
陳燁接過小罐,打開瞧了瞧,點頭道:“你就不用抽耳光了,一會兒還有事需要你幫忙。”二當家眼睛一亮,驚喜的瞧着陳燁又急忙瞧向鄭三刀。
鄭三刀鐵青着臉瞪着陳燁,陳燁用小指沾了一點蜂蜜,放進嘴裡,吧嗒了一下嘴:“是槐花蜜。”
鄭三刀極度鬱悶的吼道:“還不快給老子滾起來!”
二當家吱溜站起身來,滿臉都是驚魂未定的笑意,先衝陳燁討好感激的一笑,又趕忙攙扶着鄭三刀的左臂:“刀爺。你現在是個病人,身子可不敢動氣,氣大傷身。”鄭三刀瞪了一眼二當家,臉色平和了一下。
陳燁走到窯洞門口,抱着肩膀,倚着門框,閉目養神起來。院內除了仿若領導視察時的熱烈鼓掌聲外,沒有一個人說話。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兩名嘍羅端着兩個陶罐心驚膽戰的過來,謙恭的哈腰道:“郎中你看看,這咋樣?”
陳燁睜開眼,拿過罐子,伸手拈了一捏:“可以了,去找個大碗,越多越好。”那名嘍羅如釋重負的長吐了一口氣,急忙飛奔向其他窯洞。
陳燁瞧了一眼還在抽打耳光的嘍羅們,個個的臉都腫的像豬頭一般,嘴角都在流着血,可是依然使勁的抽着自己耳光。
陳燁憋不住撲哧笑道:“鄭三刀,你哪找的這些手下?委實的太實在一些了,差不多了,要是再讓他們抽打下去,我看你這就別叫小梁山了。改名叫雲棧洞吧。”
鄭三刀悻悻的瞧着陳燁,嚷道:“都他孃的停了!”幾名變成豬頭的嘍羅全癱坐在地上,互相瞧了瞧,突然全都疼的捧着臉放聲大哭起來。
那名嘍羅捧着大海碗跑了過來:“郎中,俺們只有吃飯的碗,你看成嗎?”
陳燁嚇了一跳,望着足能裝下三斤多水的大海碗:“這是你們吃飯的碗?”那名嘍羅點點頭。
陳燁同情的瞧了一眼鄭三刀,我現在明白你們爲什麼當強盜都混這麼慘了。伸手接過分量不輕的海碗,放在地上,將兩罐藥末倒進海碗內,又將那罐蜂蜜也全都倒了進去。
嘍羅從懷裡掏出一雙木筷。討好道:“郎中,還是小的來吧。”
陳燁點點頭,瞧着嘍羅賣力的攪拌蜂蜜和藥末,心裡感嘆道,連吃飯的傢什都隨身攜帶,這裡真應該改名叫雲棧洞了。
陳燁失神了片刻,扭臉道:“沈老黑,弄些涼水來。”
二當家急忙諂媚的應了一聲,扭頭也跑向右數第三個窯洞,片刻端了一小木盆水過來。
“倒碗裡,輕些倒,可別濺出來。”陳燁吩咐道。嘍羅邊攪和着,沈老黑小心翼翼的將海碗倒滿水。
陳燁四處瞧了瞧,用手指着窯洞後一個小土包:“你端着海碗和鄭三刀一塊到那個小土包後,讓鄭三刀喝這碗藥。”
沈老黑迷惑道:“喝藥爲甚去那裡?再說了,那裡味不好,兄弟們都到那去拉撒。”
陳燁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就那,那是最好的地,快去吧。”
沈老黑趕忙點點頭,端起了海碗,陳燁低聲道:“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麼,可都拿穩了,你們刀爺要是差一口沒去了病根,你猜他會怎麼對你?”
沈老黑臉都嚇白了:“郎中放心,就是他孃的有人在背後用刀捅俺,俺都不動一下。”
陳燁笑眯眯的點點頭,對鄭三刀道:“不管多難受,你要是不想死,就把這碗藥全喝了,要一點不剩。”
鄭三刀望着海碗,倨傲道:“不就是一碗藥嗎,就算是黃連湯,刀爺都眉頭不皺一下,全喝了。老黑咱們走!”沈老黑捧着海碗和鄭三刀走去了土包。
陳燁瞧着兩人的身影走到土包後,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片刻,聽到土包後。沈老黑的驚叫聲:“天爺,刀爺你、你嘴裡這是什麼?嘔——!”
陳燁大聲喊道:“沈老黑不想死就別吐,撒了藥,我和你沒完!”
“哦,嘔——!哦、哦只是乾嘔,沒吐,藥碗一點都沒撒。”沈老黑邊乾嘔着邊怪叫道。
“鄭三刀吐完,就接着再讓他喝。”陳燁大聲道。
“哦、哦知道了,天爺這也太嚇人了,刀爺不是蟲子妖吧,滿嘴吐蟲子。”沈老黑帶着哭腔說道。
沈老黑一驚一乍了大半天,終於嚷道:“郎中,藥、藥喝完了,哎呦,哦的天爺這咋又吐上了,娘啊,這回更多,嘔——!”沈老黑終於受不了吐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沈老黑有氣無力的嚷道:“郎中,刀爺吐得都是水了,沒、沒蟲子了,他這是好了不?”
陳燁嘿嘿一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