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茜以爲是百里嵐覺得自己做不好,忙急急說道,“大姐有什麼事儘管和我說,當年父王的死我也很詫異,明明打勝仗了,怎麼會突然暴斃而亡?如果有什麼用得到我的,一定要告訴我啊!當年我還小,不能幫家裡做什麼,現在既然又有了線索,我們就要查下去!”
“那……你就留意肖鵬吧,看皇上當年是否通過他參與了父王一事。還有,多留意下蘭陵紡織廠的事,我總覺得,這兩者之間,有聯繫。”
百里茜不做他想,堅定地點了點頭。
***秋風漸起,捲起落葉陣陣。百里嵐裹緊了披風,而後端起面前的一斟酒,向對面的男子展顏一笑。
“很高興能夠得到貴門主賞識,希望將來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蕭潘見多了各色美女,但是能將烈酒喝得如此灑脫而不羈的,唯有此刻的百里嵐。這讓蕭潘很好奇,百里嵐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中成長的,一般的大家閨秀,可沒有這樣卓越的風姿。
心中想着,蕭潘仰頭喝下那杯酒,便問出了聲,道,“琛王妃真乃女中豪傑,不愧是定南王的愛女,頗有令尊當年的風采。只是不知,老王爺是如何教導的琛王妃,讓您如此氣質不凡,出塵脫俗?”
“蕭護法謬讚了。”百里嵐放下酒杯,淡淡笑道,“還能如何教導,不過是三從四德罷了。只是我貪玩,懶得去學,倒是對騎馬射箭很感興趣。”
“哈,王妃的性子倒是和我那妹妹很像,有時間介紹你們認識,相信會成爲不錯的知心好友!”說完,蕭潘又仰頭喝下一杯,逐漸收斂了笑容,肅整說道,“不知道王妃準備何時籌備事務所?門主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儘快開展。”
“此事門主不必着急,資金與人員已經準備就緒,我現在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時機?什麼時機?”
“一個脫離王府,獨立自主的時機。”
蕭潘知道百里嵐思想異於常人,但此刻聽到她玩笑一般要離開王府,不由一怔,緩了片刻,才說道,“離開王府,並非易事,尤其是夙亦琛,他心思深沉,且對你……也不算沒有情誼,想必更加不會放任你離開。”
“呵,不愧是百祥門的左護法,竟然連王府秘聞都打聽得一清二楚。”百里嵐坦蕩地看向蕭潘,直朗說道,“但那又怎樣,我不愛他,不可能一直頂着王妃的頭銜,活在陰影之下。至於我如何離開王府,左護法不必擔心,從我決定籌開事務所開始,便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付之行動,只是我在等待最有利的時機,讓夙亦琛心甘情願地放我離開,讓皇家也沒有藉口在找我的麻煩。”
“如此最好,只怕事情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首先太后就不會輕易放你離開。據我所知,太后因爲定南王之死一直很自責,所以希望能夠照顧好你,扶持你做琛王妃。她若是知道你要離開王府,恐怕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在左護法面前還真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吶。”百里嵐悵然一笑,而後說道,“太后不過是借我尋找心理安慰,但我不會讓別人主導我的命運,不管是好心還是假意,我都不需要!”傲然看向蕭潘,百里嵐抿脣笑道,“蕭護法可以轉告門主,最晚今年年末,我勢必會離開琛王府,脫離皇家桎梏!”
此刻的百里嵐自信而驕傲,如同一隻浴火鳳凰,光芒四射,讓人不敢直視。即便是貴爲百祥門左護法的蕭潘,也不由覺得在百里嵐面前,自己是如此渺小,只能甘心高高仰望,那不可觸及的,榮耀萬丈的女人。
見蕭潘半晌沒有反應,百里嵐微微眯起雙眼,斜看向蕭潘,問道,“怎麼,左護法是在質疑我說的話嗎?”
“呃……不,沒有。”蕭潘尷尬地輕咳一聲,而後說道,“百里姑娘總是讓人吃驚,不知道你還有多少不爲人知的一面。與你合作,總是有驚喜,也總是讓人摸不到頭腦。”說着,蕭潘拿出一張墨綠名帖,雙手遞到百里嵐面前,說道,“這是百祥門的名帖,如果百里姑娘他日需要百祥門幫忙的,儘可以拿着此物到各處百祥分舵,我們百祥門自當不遺餘力!”
看着手中那薄薄的墨綠名帖,百里嵐彎起嘴角,清朗笑道,“多謝!”
而門外,看着門內一對男女相談甚歡,長安無華黯然垂下眼睫,仰頭便狠狠灌下一口酒。
“既然想去見她,爲什麼還要躲在這裡?”
長安無華慘淡一笑,透過凌亂的髮絲,看向對面的唐凌雙,聲音沙啞地說道,“她討厭我,你上次不是聽到了嗎?不想我再出現在她面前,你不是也聽到了嗎?活了十七年,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如果可能,我真想沒有遇到過這個女人啊,這樣,我依舊是瀟灑俊逸的無華公子,可有時候想想,我又捨不得沒見過她,因爲見過了她,我才知道女人也可以美得如此極致,如此耀眼,也如此……絕情。我很矛盾吧?呵,我都覺得自己很矛盾!”
不耐地一把搶過酒杯,唐凌雙擰眉說道,“難道就因爲她說討厭你,你也要討厭你自己嗎?完全是懦夫作爲!既然是個男人,你就要用男人的方法奪回她的心!女人都是要征服的,她現在不將你放在眼中,只不過是因爲你現在還不夠強大,強大到讓她臣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頹廢的連我都不願再多看你一眼,又如何能讓那個女人對你傾心?”
唐凌雙的一番疾言厲色並沒有讓長安無華有一絲的變化,依舊頹廢地靠在桌子上,神色迷離地看着縫隙外那個談笑風生的女人,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何時將自己陷得這麼深,竟然連她的一顰一笑都牢牢記在心上,你說,她是不是會巫蠱之術,不然我爲何如此執着?難以想象啊,自詡魅力無邊的長安無華,也會有如此慘淡的一天。唐凌雙,看在你是我親戚,而且對我還不錯,沒有因爲我的身份而瞧不起我的份上,我警告你,千萬不要愛上這樣的女人,她沒有心,真的,沒有心!”
聞言,唐凌雙也看向那個女子。的確,像百里嵐這樣的女人,讓男人不動心都難。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爲之屏息,並且深陷至難以自拔。長安無華自詡多情公子,處處留情,卻也處處無情,可現在也被“情”之一字拖累至如今的模樣,百里嵐真可說是他的劫數。
那,自己呢?可有動心?可有爲他着迷?
“咦,他們走了?”長安無華迷濛着雙眼,看到百里嵐站起了身,與蕭潘一同離開了桌旁,“我、我也要和小嵐嵐同去!”說着,長安無華踉蹌着站起身,要跟着離開。或許是喝得多了些,長安無華腳下一軟,又跌回到椅子上,雙手舞動了下,而後竟然沉睡了過去。
無奈地搖了搖頭,唐凌雙推動輪椅,行至門旁,剛想開口呼喚店小二,卻發現百里嵐的倩影又出現在了樓梯處。
“小姐,奴婢上去取就好了,您在樓下稍後片刻。”
“不必,我自己……”百里嵐腳步微頓,目光直直射向出現在對面的男子,唐凌雙。
唐凌雙的心跳漏了一拍,向前滑動了幾下,臉上帶着淡淡淺笑,朗朗說道,“許久未見,不知道琛王妃可安好?”
無謂地聳了聳肩,百里嵐說道,“還不錯。”說完,百里嵐向唐凌雙的身後看了看,而後問道,“對了,那個粘着你,喜歡跟在你身後的女人呢?我還想看看我的手法如何,是否真將她的臉弄花了。”
聞言,唐凌雙微微變了臉色,但依舊文質彬彬,謙遜有禮地說道,“多謝琛王妃掛懷,水心的臉並沒有大礙,不必王妃勞心。”
“我一點都沒有勞心,純屬好奇罷了!”百里嵐完全不顧忌唐凌雙的顏面,嗆言嗆語地說着。
百里嵐明顯的敵對態度,讓唐凌雙漸收笑意。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要看穿百里嵐的靈魂一般,直睿似刀,“琛王妃似乎對我有很大的意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次是我們第四次見面吧,在下應該並沒有做什麼唐突琛王妃的事情,爲何王妃總是對我抱有敵對的態度?”
“無雙公子多慮了,我對你沒有什麼意見。”百里嵐俯身,在剛剛所坐的位子上找到自己遺落的東西,而後再轉身離去之前,給了唐凌雙一個滿是譏諷的笑容,“我只不過深信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能和長安無華沾親帶故的,定然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哦,我並不是在說無雙公子,你大可不必將此話放在心上。”說完,百里嵐帶着春風,姿態雍容地走下樓梯,優雅而從容,即便身處一間再簡單不過的食肆,也讓人相信此女乃高貴之人。
瞧着傳說中高高在上的無雙公子被自家主子批評的一無是處,春風不由奇怪道,“小姐,您和無雙公子可是認識?”
“談不上認識,你剛剛不是聽到了嗎?我們不過見了幾次面而已,連相交都算不上。”
“既然如此,您爲何……爲何會如此討厭無雙公子?在四大公子中,唯有無雙公子品性俱佳,武功更是沒話說。說句逾矩的話,奴婢認爲,當今天下,能配得上郡主的,也就是無雙公子呢。”
哼!百里嵐冷哼一聲,又想起伊勒設計自己時的嘴臉,而後說道,“他?哼,根本就是一個無恥小人,心思詭秘,手段狡詐,無恥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