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臺機器。暗鴉嶺村雖然以農耕爲主,但機械化尚未普及,這村裡很少見到機器之類的東西。距離機器還很遠的時候,眼尖的邱小星就發現了它。
幾個人開始研究起機器來。只見機器上裝着不少儀表盤,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按鈕以及一個控制桿,但機器上卻沒有一個漢字。
“這機器是做啥的?師遠哥你知道嗎?”
向義恆問。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
“你們城裡不是有很多機器嗎?”
“有是有,不過我很少接觸機器,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的。不過我看,它應該是用電力驅動的。但這裡是野外,根本沒有電源插座,估計這機器根本用不了。”
“唉,太沒勁了。”
幾個男孩一臉失望。
“走吧,我們繼續探險。”
申寒說。
穿過林間空地,很快他們來到了半山腰的一個湖邊。由於這湖很小,被村民們稱爲螞蟻湖。
“我們去湖裡玩吧!”
“好啊,走!”
三個年齡小的男孩自說自話就奔向了螞蟻湖,脫了衣服便一頭扎進水裡。
師遠和申寒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申寒哥,師遠哥,你們也下來玩啊,可涼快了!”
師遠笑着擺了擺手。他看着十二歲的邱小星和十四歲的楊陸、向義恆,覺得自己像個大叔一樣。
“快下來!你們在岸上多沒勁兒啊!”
“就是!我們來比賽憋氣吧,我們五個一起比,看誰憋的時間最長!”
見師遠和申寒還是沒有要下水的意思,楊陸索性跑上岸,一手一個拉着師遠和申寒就向水裡奔去。
“哎哎!別拽了!我下還不行嗎?”
師遠實在拗不過他們,也脫了衣服走進了湖水裡。
楊陸像個裁判一樣大聲說:“水下憋氣大賽,即將開始!所有參賽選手同時蹲入水中,站起來的算輸,最後憋氣時間最長的就是本次比賽的冠軍。預備,三,二,一,開始!”
五個人幾乎同時蹲了下去,在湖水裡拼命地屏住呼吸。
師遠最開始是閉着眼睛的,但過了幾秒種他便睜開了眼睛。
他的面前,是正對着他的申寒,那張臉,距離他的臉不到兩寸,而由於距離太過接近,那張臉看起來顯得尤其大,竟似覆蓋了師遠全部的視覺範圍。
而此刻,申寒正瞪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他的臉色發青,眼睛由於瞪得太大顯得眼白很多,整張臉看起來,竟然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師遠的心猛地一跳,頓時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師遠,可以看到他們四個人的頭頂,透過清澈的湖水,還能看得到他們光溜溜的脊背。
“剛纔是怎麼回事……”
師遠的心還在極速地跳動着。但他心一橫,一捏鼻子,再次蹲了下去。
申寒的臉似乎更近了,一雙眼睛瞪得快要爆裂,面上的青色沒有任何改變。他的臉隨着湖水的漣漪波動着,彷彿一個沒有身軀的頭顱在搖晃。
師遠猛地衝向了湖岸,跑出了三十幾米遠才終於停住。
他回頭看向湖面,他起身時帶動的波紋還在盪漾。
“已經多長時間了?爲什麼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師遠的心裡突然涌起強烈的不安。
萬一申寒是……那麼那三個人恐怕……
“喂!”師遠大喊起來,“快站起來!”
話音剛落,其中的一個男孩一邊吐着水一邊站了起來。
是邱小星。
“師遠哥,呸,你怎麼跑岸上去了?呸。你這憋氣的技術也太差了!呸。”
緊接着,楊陸和向義恆也先後站了起來。
“哈哈,師遠哥最差!”
“就是,還不如我們幾個呢!”
師遠見三個人都安然無恙,稍微放下一點心,但仍然沒有什麼心思和他們開玩笑。
申寒……他還在水裡,一動不動。
“申寒哥好厲害啊!”
“是啊,都這麼半天了,還沒出來呢。”
申寒……
師遠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他忍不住向螞蟻湖走了過去。
“申寒!起來吧,我們都輸了!”
師遠一邊喊着,一邊向申寒的身邊走去。
還是沒有動靜。
申寒的頭頂和脊背依然如故。
“喂,申寒,你贏了,快站……”
師遠說着,伸出手去扳申寒的肩膀。一扳之下,申寒居然整個身子翻轉了過來,仰面浮在水上,雙目圓睜,瞳孔放大,身體像屍體一般直挺挺地漂着,一動不動。
師遠嚇得立刻縮回了手,以最快的速度向後倒退。其餘三人看到這一幕,也都嚇得後退了幾步,而後僵在了原地。
“申寒哥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淹死了啊?”
邱小星說。話音未落,就被身後的楊陸拍了一巴掌。
“別亂說話。”楊陸說道。
四個人就這麼渾身僵硬地看着漂在水面上的申寒。沒有人動,沒有人說話。
“師……師遠哥,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申寒哥救上來啊?”
向義恆怯怯地說。
師遠定了定神,向申寒走去,另外三個男孩也遲疑着向他靠近。
師遠想伸出手去把申寒拉上岸,可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臂。內心複雜的恐懼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動作。
“師遠哥,你怎麼不救他啊?你不救,我們救!”
向義恆的聲音裡此時竟然滲透出一股決絕,他號召着邱小星和楊陸一起幫他,三個男孩嘗試把申寒僵硬的身體向岸上拉動。可剛拉了幾秒鐘,申寒突然猛地站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嚇到你們沒有?哈哈哈!瞧把你們嚇得,臉都白了!哈哈哈!”
“申寒哥,你……”
三個男孩頓時氣得冒煙。邱小星反應最快,他立刻向申寒潑起水來。
“讓你嚇唬我們!讓你嚇唬我們!來,我們一起潑他!”
三個男孩紛紛開始了“復仇”行動,四個人鬧成一團。
只有師遠依然站在原地沒有動。
剛纔的那一幕,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十五歲少年的一個隨意的玩笑。實在是太逼真了,他又不是什麼演員!
四個男孩鬧夠了,一起上了岸。
“哎,哥,走啊!我們繼續!”
申寒向師遠揮着手,彷彿剛纔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個玩笑。
五個人隨意地向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