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五十九分,八個人小心地邁入了烏羊村的範圍。
這裡似乎比暗鴉嶺村還要閉塞,房屋低矮破敗,家家閉戶,沒有一絲亮光。
劉瀲等人從來時就一直開着手電,此刻也是憑藉着手電光才能勉強看到周圍的景物。
距離天亮還有至少五個多小時,劉瀲判斷,這段時間她們只怕也見不到什麼人,要探查村子的秘密,實在是無從下手。這一次來的人又全都靠不住,劉瀲感覺自己如同置身於無邊的黑色海洋之中,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令她感到窒息。
師遠……
劉瀲看向空中,心中卻默默地念着那個名字。
現在,維繫他們兩人之間關係的,只有這枚耳釘了。
耳釘?
劉瀲心念一動,展開了感知域。
由於僅僅只是和師遠共享感知能力,而不是自己擁有,她對這種能力的運用很不熟練,勉強只能感知到三十米直徑範圍內的氣息。她“看”到了自己,以及周圍的七個白色的人形。
暫時,沒有什麼黑色或灰色的人形。不過,這個村子也同樣瀰漫着一股異常氣息,劉瀲知道,這裡必然是有“異物”的。只是,那種氣息與暗鴉嶺的氣息有稍許不同。暗鴉嶺的氣息十分繁雜,可以感覺出有很多不同的鬼魂,但這裡的卻十分純粹,似乎只有一種。
一種?
劉瀲突然擡頭向四周看去。她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一點。
這裡只有一種類型的鬼魂,這是否就是烏羊村的秘密呢?說起來,鬼魂也有類別之分嗎?分類的依據是什麼?等下,換一個角度思考下去,既然這裡和暗鴉嶺一樣有鬼魂存在,這裡是否有和他們一樣被困在村子裡出不去的人?他們是否也需要執行任務?如果要了解這個村子裡的人,應該去哪裡?
劉瀲的視線,投向了村子中部的一座兩層建築。
村委會辦公樓。
“安姐姐,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村委會看看,找找線索,你覺得那裡會不會有危險?”劉瀲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村子我沒有來過,很……陌生。”
“是怎樣的陌生?”
“我也說不好,就是……很陌生……我的親人都……離我遠去了。”
安嶺嫺突然冒出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親人?安姐姐,莫非你只能感覺到自己親人所在的位置,其它的,你也和普通人一樣嗎?”劉瀲感到心有些發涼。
“嗯,是的,我只能感覺到……爸爸和媽媽的……位置,還有他們的……生死,別的,我都不知道……”
劉瀲的心沉了下去。
安嶺嫺的能力,似乎十分有限,和她之前設想的相差很遠,她沒法不失望。
略微猶豫之後,劉瀲決定前往村委會辦公樓查探。
如果這個村子真的有什麼重大秘密的話,村委會裡,很可能會有記錄。即使沒有明面上的記錄,至少也會有蛛絲馬跡。
劉瀲一直留意着蘇南秀二人的行爲,不敢有絲毫懈怠,這讓她感到十分疲憊。原先的幾個人,只是幫不上忙罷了,可這兩個人,卻憑空增加了任務的難度,令劉瀲感到極爲不爽。
可是,想一想,她們能做出什麼來呢?再怎麼樣,她們也只是普通人吧?至多也就是說話惹人不悅罷了。就算沒教養,也應該有底線。
劉瀲這樣寬慰着自己,領頭向村委會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仔細觀察,發現這裡的人家都將大門鎖緊,這一點和暗鴉嶺十分相似。
突然,她發現,某個屋子裡竟然發出了微弱的光。她立刻停住腳步,看向那扇窗。
窗子上,映出了一個人影,那人影有些佝僂,但是頭卻出奇的大,看起來十分怪異。劉瀲不禁想起了之前在電影裡看到過的外星人。那人影的前方有一些很小的物品,邊緣模糊,一時判斷不出是什麼,但劉瀲卻發現,那些小東西在某個時刻,竟然動了。
她可以完全確定整個過程中那個人影並沒有動。那些小東西,爲什麼會動?那些東西是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裡面的光熄滅了,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劉瀲定了定神,加快腳步向那座兩層建築走去。
不知當初是如何設計的,這村委會連大門都沒有,一樓中間有一個大洞,一眼便可看到樓梯,幾人輕易地走了進去。
這建築不大,每層大約只有六個房間。幾人拿着手電,聚在一起,將所有的房間都查看了一遍。
從始至終,劉瀲等人都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也沒有感知到異常氣息的變化,但是同樣地,也沒有查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除了,一張合影。
那是一張村委會成員的合照,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照片上的人共有十六個,有男有女,拍攝時間應該是在夏季。
之所以注意到這張合影,是因爲,照片上所有的女人,手臂和腿都被奇怪的黑斑覆蓋了,個別的連脖子也覆蓋了黑斑。當然,是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如果穿的是長衣長褲,身上就沒有任何的黑斑。
這很不自然。
劉瀲將合影用手機拍了下來,並讓其他人也都拍了一張。
楊擷櫻一邊拍,一邊抖抖索索地小聲說:“劉姐姐,我好害怕,我們只能靠你了。”
聽到這句話,劉瀲感到愈加的無奈。
僅僅是因爲覺得其他人比自己更加熟悉任務,就可以如此毫無顧忌地將一切希望都交到那個人身上嗎?縱然是面對着事關生死的情況,也可以如此不負責任地依賴他人嗎?這是懶惰,還是不自信?難道她們不知道,我的壓力很大嗎?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對楊擷櫻的話作出任何的迴應。
沒想到,安嶺嫺卻是說道:“你爲什麼要把……自己的命,交給別人?”
“嗯?你說什麼?”楊擷櫻沒有料到安嶺嫺會這麼說,吃驚地看向她。
“你聽不懂嗎?”安嶺嫺似乎有些生氣,“我討厭你這樣的人,只知道……依賴別人,自己卻不知道……努力。像你這樣的人,只會成爲別人的……負擔,很……卑鄙。”
“喂,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楊擷薇見安嶺嫺口沒遮攔,十分惱怒地瞪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