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震驚的言語,三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表情凝重,繼續緩慢地向羅亞森靠近着。
“不要拿槍嚇唬我,那種東西,我也有。”羅亞森說完,突然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槍,毫不猶豫地舉起便開了火,速度極快,竟在眨眼間連開了三槍,三顆子彈呼嘯着向三名警察極速飛去。
三個人身手也是不凡,全數躲開,槍口仍然指向羅亞森。
雖然三人躲開了子彈,內心卻宛如颶風吹過的大海一般怒濤狂涌。承認殺人也許是心智不成熟信口胡說,但這明晃晃的槍械卻絕不可能有半分假。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冷汗漸漸從額頭上沁出。
“不錯嘛。”羅亞森居然讚歎了起來,同時將右手高高地舉了起來,鬆開了手,僅僅用小指勾着槍,似乎放棄了的樣子。
“把槍放下,背過身去。”徐春輝極爲嚴肅地說。
“怎麼?難道你以爲我已經放棄了?”羅亞森一邊似乎不經意地鬆了鬆小指,手槍立刻落地,一邊卻將左手伸進了外套裡。
難道他還有另外一把槍?
三人的腦中同時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然而,他們的想法卻是錯的。
隨着羅亞森的左手飛出來的,居然是一個繩套,而且那繩套飛的速度極快,轉眼便向着徐春輝的頭頂飛了去。
繩套的速度再快,與子彈相比畢竟還是差了一截。徐春輝反應也是極快,立刻躲閃,脫離了繩套飛行的範圍。
羅亞森絲毫沒有泄氣,反倒笑了起來。手一收再一甩,繩套再次飛出,這次卻是向着劉昀赫的方向。
剛纔躲避子彈時,劉昀赫雖然看似漂亮地完全躲開了,但實際上卻是有着極大的運氣成分。那三槍雖然在眨眼間開出,但實則有先有後,那最後的一顆子彈便是射向劉昀赫的,而且事實上劉昀赫在看到羅亞森拿出槍的一瞬間就產生了逃跑的念頭。立功的確是一種巨大的誘惑,但和生命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他做出的其實是逃跑的動作,只不過陰差陽錯地躲開了子彈。
槍響後,劉昀赫內心更是緊張,但卻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是舉槍指向了羅亞森,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一絲安全。
而這一次,飛向他頭頂的繩套,雖然速度不及子彈,卻仍然超過了他的反應速度。那繩套居然就這樣準確命中,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劉昀赫立刻發出了一聲驚叫,手裡的槍掉在了地上,雙手猛地抓向繩套,拼命地想把那繩套從脖子上扯下去。
“小劉!”
這一瞬間,徐春輝和陳蔚傑也立刻做出了反應,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劉昀赫,想要幫他把繩套扯下來。
他們還沒有跑到他身邊,那繩套已經脫離了他的脖子。但在那一刻,徐春輝和陳蔚傑的眼裡卻彷彿要噴出血來。
劉昀赫的頭,隨着那繩套一起飛了出去。那脫離了繩套束縛的脖頸上,竟然已經空無一物。
“開槍!”徐春輝的雙目赤紅,近乎瘋狂地喊道。
他這兩個字還未出口時,槍聲便已響起,子彈傾瀉而出,兩道火舌噴向了羅亞森。
沒有想象中的血花四濺,那無數的子彈竟好像打進了黑暗的虛無一般無聲無息地消逝了。
羅亞森裂開嘴,開心地笑了。
怎麼可能……
徐春輝和陳蔚傑的腦子裡,都是這四個字。
做出包圍的形勢後三人一直在向羅亞森接近着,與他的距離可以說實在是近,即使是想幫劉昀赫扯開繩套而做出了移動,但他們與羅亞森之間的距離仍然極近,這種距離,絕對沒有可能打偏。
一股寒意漸漸從二人的腳底升起,直至頭頂。
“三位既然來了,就別回去了。”羅亞森再次開口。
這句話,在徐春輝二人聽來,完全是對生命的威脅。
槍口,依然對着羅亞森,雖然他們都知道這根本沒有用。可到現在這種時候,他們還能做什麼?
恐懼,漸漸涌上心頭。他們意識到,這次,恐怕真的是死局。
跑嗎?能跑得掉嗎?如果跑了的話,小劉怎麼辦?
徐春輝想。
他的皮膚已經因爲恐懼而發涼,拿槍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陳蔚傑卻在回想羅亞森的話。
他剛纔的那句話,有沒有可能並不是在威脅我們的生命,而真的是要讓我們留在暗鴉嶺村?
陳蔚傑居然感知到了一線生機。
“羅先生,我們暫時不會離開這裡,搜查證的事,可以先緩一緩。”陳蔚傑說。
“嗯,很明智。”
“所以,如果我們回到村子裡,你應該不會再來打擾我們吧?”陳蔚傑放下了槍,儘量以淡定的語氣說。
“誰知道呢。”羅亞森再次笑了起來。
陳蔚傑小心地俯下身,將沒有頭的劉昀赫背在身上。徐春輝依然是雙目赤紅,卻仍然強忍着撿起了那顆頭顱。
“返回。”徐春輝的語氣中已經含有了幾分悲痛。
他們倒退着漸漸遠離了羅亞森,而後者就在原地沒有動。
那個,是什麼?
這個問題在兩人的腦子裡盤旋着,讓他們近乎瘋狂。
直到羅亞森在他們的視野裡消失,他們才終於轉過身,以正常的方向走路。
“徐隊,我們去哪兒?”陳蔚傑的語氣中充滿了疲憊與壓抑,語速也十分緩慢。
“去哪兒?哦,就去村委會吧。”徐春輝似乎有些木然地說。
村委會裡靜悄悄的,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但徐春輝二人完全沒有注意這個,從開着的大門走進了一間比較大的辦公室,將劉昀赫的屍體放在了牀上。
兩人沉默地坐着,臉色鐵青。
村委會的辦公樓與羅亞森的家、落釗宏的家形成了一個三角形,三座建築中間沒有其它任何建築。從辦公樓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羅亞森家的三層樓。
陳蔚傑無意中向窗外看去,目光卻像釘在了那三層樓上一樣一動也不動。
那座樓裡面,到底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那股血腥味似乎又在他的鼻腔裡涌動起來。陳蔚傑無意識地站起了身,走到了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