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詩。”低磁慵懶的聲音。
沈心語心下微驚,已經夠低調的了,還會惹到誰?慢慢轉過身去,身後不遠處低矮的斜坡上,爲首一男子身子欣長,倒是生的眉若新月、眼若鳳,鼻似懸劍、口似櫻桃,那一種妖嬈,倒也是生平所見,身着官家錦繡紋緞,身後跟着幾個秀麗的侍兒,想來是一個官家公子。
沈心語心下警惕,正慢慢想着應該怎樣開口,那男子身後跟着的小侍已不耐煩,惱羞地呵斥道:“你這女子,我毛子好心和你講話,你怎不應?”
沈心語斂眼微笑,淡淡地見禮道:“是,見過公子。”
那男子未曾見過如此陣仗,只知道平日人人見他都象是見着了塊上好的肥肉,早巴巴地圍了上來,但哪像這女子,雖貌不經傳的,甚至沒有半點驚豔的神色,就那麼淡淡地行着禮,自己難道與平常人無異?蕭夜眼中微有的那麼一絲絲不屑輕輕收了回來,認真看過去,矮坡下的女子,貌只清秀,文秀是她身上最明顯的標誌,一身墨綠色的衣衫,繡着暗銀色的碎雲紋,微圓的臉蛋,眼形很美,如花的脣瓣,立在坡下一棵桃樹下,陽光灑了一身,雖只是靜靜的,但那種沉靜卻分外的招搖,蕭夜微微有些驚豔,怔了一下,才微微笑道:“好詩。”
沈心語淡淡地道:“讓公子見笑,不過是借用了前人的話語罷了。”
“是麼?倒也未曾聞,在下蕭夜,請指教。”那慵懶的聲音微微一頓,已收了那形似的漫不經心,心下大驚,自己也算得是飽讀詩書了,何以有如此美妙的詩句,自己竟不知道呢?
沈心語心中微微非議着,不知這又是什麼,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只是越發恭敬:“鄉野無名小輩,怕誤了公子的妙耳。”
“你這女子,問你就答,怎這麼多借口?”男子身後一小侍看不過去怒聲呵斥。
“劉禹錫。”沈心語心下不舒服起來,只淡淡地回道。
“劉禹錫麼?我怎沒聽說過呢?”那男子本要呵斥剛纔多嘴的小侍,卻又接了沈心語的話。
“鄉野無名之輩,原就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沈心語未曾向前走上半步,只是微擡臉,回答着矮坡上人的問話。
那男子似微微思索了一下,莫名地笑逐顏開,競如這四下的桃花、又如那菟絲花,穩穩地纏了上來,分外的妖嬈,“那是否可以請,以此詩贈在下墨寶?”
沈心語心裡卻計較起來,不知道這贈與不贈可有什麼區別,自己不想有什麼不經心之舉惹來什麼麻煩,越發恭敬起來,淡淡地笑道:“讓公子見笑了,在下的字,登不上大雅之堂,萬萬不可。”
“客氣了。”見沈心語萬分推卻,心下越發想得到她的手跡,只微微向身後瞟了一眼,身後另一俊俏小侍柔聲道:“所謂寶劍贈英雄,我們主子是如此地欣賞,還請賜教爲好。”
沈心語似不經意漫聲道:“在下的字,只能算是商人本色,倒是在下夫婿的字,很是有點造旨,只是不知他到什麼地方去了?”着意四下張望,隱隱額頭似有汗滴。
“心兒,在幹什麼呢?”在沈心語聽來,喬飛羽現在的聲音真是天籟呀,而惑略了連稱呼都已變了。
“喬飛羽!”沈心語扭頭心喜驚呼,另一棵樹下一身銀白的喬飛羽,面有笑意,沈心語一路小跑,飛撲進懷,抱着他的胳膊,微噘着嘴,“你們都到哪去了?我都找不着呢。”
喬飛羽微低頭,攬人入懷。不知是着了什麼魔,一直跟着她,看她被搭訕,心中酸酸的,看她不動如山拒絕,心中又暖,看她似無計可施,便出聲解她圍,再看她如小鳥飛撲而來,竟由不得不張臂攬她入懷,聽她軟軟嬌嬌微微撒着嬌,心得似那一池的春水。
蕭夜聽得她一聲歡呼,人卻撲入另一個男人懷中,仰着臉,若有似無地嬌嗔着,那樣歡笑着看那個男人,自己卻被她眼角遺落的桃花擊中,心,在一瞬間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