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語和喬飛羽告了退,兩人挎着胳膊,順着春江河岸慢慢向上流走去。兩人靜默着無聲,只是相依相偎地挽着胳膊,慢慢地邁着步,風輕輕地吹過來,吹在面上潤潤的,滑滑的;空氣中有股清甜的味兒,淡淡的,有花也有草的;吵雜聲也越來越遠了,即使有聲音,那也大都是情人之間的低低的呢喃了,靜靜的;偶有隨風飄落,輕輕的,風過似無痕。
許久,喬飛羽似漫不經意地輕輕低低地道:“剛纔那位是左御使蕭大人的小公子蕭夜,“京城四公子”之一,以飽讀詩書和容貌出衆而出名的。”
“哦,怪不得老是問我,是誰的誰的詩呢。”沈心語漫應着,又好奇道,“他不認識你嗎?剛纔他都沒和你打招呼哎。”
喬飛羽澀然道:“男人多是應該養在深牆大院內的,他們的聚會我沒興趣,從不參加,宮中的相親宴與我無關,我亦不參加,他怎會認識我?”
沈心語心微微揪了下,淡淡地笑道:“我不相信你會在乎那些個聚會和宴會。”
喬飛羽微微怔了下,才微微勾起嘴角:“是呀,是不想在乎的,然而是人總是有七情六慾的吧。”
沈心語微歪了頭看他:“有點受傷了?”
喬飛羽微垂眼睫瞧她:“說受傷,似乎不像,心中沒那麼難受,說不受傷,也不像,但心中總有些不是滋味,很矛盾吧?”
沈心語挽着他的胳膊緊了緊,笑容燦爛:“我能理解,人麼,得失之間總是這樣的左右爲難的。”
突然先前那隨風飄來的古樸的歌聲又傳進耳來,距離卻近了許多,越發的激揚奮進了。兩人都站住了腳,面向春江河,向上流看過去,正有一隊船隊順流而下,兩邊的船幫前後各有一名艄公,支着長長的船篙,起起落落間,水花四濺,船尾撐舵的,不時地看向前後、左右,遼闊的歌聲就是由她嘴中發出的,似感激、似祈求、似讚美、也似思念。
站了會,看着船隊從眼前經過,向下,向遠處駛去,漸漸地歌聲遠了。沈心語才輕輕地問:“唱的是什麼呢?我一句都聽不懂。”
喬飛羽微眯起眼:“那是船上人家的一種歌謠,已經存在很久很久了。古時候是用於祭祀的,由一個專門的種族控制的,後來祭祀這種職業慢慢消失後,這種歌也就漸漸被人們淡忘了,而這個種族的人很善於御水,後來多以船爲生,這種歌謠漸漸轉變爲水上人家的一種歌謠。”
沈心語沒想到他會懂這種很古董的事,微偏了頭,好奇地問:“都唱些什麼呢?”
喬飛羽淡淡地笑道:“多唱些感謝上天、祈求上蒼、思念家人朋友親戚之類的。”
沈心語微蹙眉:“這不是象那些吟遊詩人傳唱史歌一樣嗎?”
喬飛羽微微愣了下,才輕笑:“差不多吧。”
兩人又站了會,想着那激揚的歌,無端端沈心語心不能平靜下來。兩人又順着河岸開始賺忽然,喬飛羽腳頓了下,被挽着的沈心語也被拖着一頓,腳下不免蹌踉,急急地道:“怎麼啦怎麼啦?”
喬飛羽漫聲道:“沒什麼。”聲線卻有些些僵。
沈心語纔不信,四下裡張望着,順着喬飛羽剛纔視線的方向,眯着眼看過去;不遠處右手邊兩個小丘之間,幾棵粗壯的桃樹掩映下,各各只露出半邊身子的兩個人,一個半低着頭,喃喃地不知說着什麼,另一個則霞飛滿面,不知所措地絞着衣角,恨不得將頭藏進懷裡纔好,不正是青青和子輪。
沈心語興味地“嘿嘿”笑了幾聲,高挑了眉,嘴角越勾越脯低低地輕笑道:“耶,我說呢,兩人有點怪怪的哦。”
喬飛羽有絲絲鄂然道:“你還笑?”
沈心語擡頭看他微微蒼白的臉,吃了一驚:“你要棒打鴛鴦嗎?”
喬飛羽看她吃驚的樣子,也吃驚地瞪着她:“你不反對?”
沈心語輕聳了下肩:“天要下雨,爹要嫁,關我啥事?”
喬飛羽微垂眼瞼看她,臉上有種光澤在輕輕流轉:“你允了他們了?”
沈心語突然心情大好,挽着喬飛羽轉了個身,笑着拉住他往回綴“走啦、走啦,青青會有分尺的。”
喬飛羽的心驀地一輕,由着她拉着他往回去的路上賺看她難得一次暢笑得忘了地方,紅了桃林裡的紅男綠女的臉,嘴角不由高高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