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兒這才放下手中的麪糰,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着寫意,搖着頭來,“不可能,她不會來的!”
她不會來,是誰?
寫意擰着眉頭,隨即說道,“她是誰?”
然而,林淑兒卻並未搭理她,放下手中的麪糰,神色凝重,一邊解開了身上的罩衣來,一邊往外面跑着。
柔嫩白皙的臉蛋被風吹得劇烈,可是她卻不能耽擱。
寒墨白陷入魔障了,寧輕顏那個女人絕對不是好惹了,她在這女人身上可是吃了無數的虧,這幾次他渾身是傷,幾次三番喪命,看樣子定是因爲她。
聽聞北炎帝要出戰了,難不成寒墨白想要入宮將她帶走不成?
那個男人絕對瘋了。
寧輕顏已經誕下了皇子與公主,怎麼會跟他走呢?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寒墨白因爲元柳已經傷了七年,若是因爲寧輕顏再傷一輩子怎麼辦?
林淑兒踩在雪上,奮力地跑着,甚至連腳上的鞋掉了都顧不得了,最終赤足在雪上跑着,終於來到了主殿。
她站在門口,腳底發疼,白皙的小腳凍得紅彤彤的,可是她心裡面害怕。
猶豫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裡面走出了個侍衛來,林淑兒將小腳藏起來,臉色有些尷尬。
那侍衛見狀,不禁問道,“淑兒姑娘在這裡做什麼?怎麼鞋都沒了,這得多冷呀!”
林淑兒紅着臉,分外可人,若是論容貌她毫不遜色任何人,比之寧輕顏多了一份閨門之氣,少了一分靈動罷了。
可是這份姿色,足以讓尋常的男人動心。
可是偏偏卻不足以讓殿內之人動心。
的確,寒墨白也曾經提過,問她可曾有中意的人家,可是都被她一一退卻了,後來寒墨白也就沒了心思,不再說什麼了。
林淑兒踩在了地上,腳底發涼,這才意識到失禮,慌忙說道,“淑兒失禮了。”
那侍衛也是不好意思,便直接說道,“那好吧,淑兒姑娘還是快去穿雙鞋吧!”
殿內的寒墨白聞言,走過來,高大的身子靠在門框邊上,看着林淑兒腳底上光着,不禁問道,“怎麼回事?”
林淑兒從來未接收過這樣的目光,一時間臉色有些害羞,輕抿着櫻脣來,怯弱地說,“掉了!”
寒墨白冷笑一聲,邪魅的眸子閃爍點溫意,“瞧你急得,我這裡還有一雙,你先穿着吧!”
林淑兒低下頭來,看着一雙凍得通紅的小腳,的確是很悽慘,可是她心裡面卻是暖意十足,點了點頭,便跟過去了。
寒墨白走進殿內,四處尋了尋,從那軟榻邊上拿出了一雙靴子來,外面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塵。
“許久未穿過了,你先等着,我吩咐下人給你那一雙!”
寒墨白便要扔下那靴子要走。
林淑兒臉色一着急,跑了過去,一把抓住了他那雙大的靴子,不顧上面的灰塵抱在懷中,低着頭柔聲說,“這靴子就可以,不用麻煩寫意姑娘了。”
她臉色燒紅,抱着那大靴子,生怕他又說什麼,趕緊施了施禮,說道,“那淑兒先退下了!”
說罷,她便懷抱着那靴子跑了。
寒墨白透過那門外,看着林淑兒抱着大靴子,仍舊赤足跑了出去,忍不住笑了笑,“傻,也不知道穿上。”
寒墨白低斂着眸子,摸了一下胸口,依舊隱隱作痛。
他隨即將眸子轉動到桌子上的紙條,上面有着宮內最新的消息,北炎帝明日便要出征,所以說若想謀定後動他必須現在就走!
寒墨白打定了主意,便吩咐賬房先生,帶了些銀兩。
帶多了人也是手忙腳亂,還容易招惹是非,索性他便直接自己出行,備上一匹馬來,便直接朝着京城去了。
快馬加鞭,也得到明日才能到。
寒墨白只是覺得自己死過一次一樣,所以他想要的,就必須得到!
他再也不用顧及愧疚之情,甚至是看着府內的丫鬟心裡都愧疚,因爲他算是死過一次了,他如今想要爲自己而活。
愛自己相愛的人。
夜裡又下起了陣陣大雪來,寒墨白駕馬而行,身上披了披風,消息在夜色之中。
京城內,早已經是人跡罕至。
往年裡都是歡聲笑語一片,夜市繁華,就連青樓酒家也是隨處可見,可是如今接連的水患、雪災,再加上邊塞胡人來擾,更是雪上加霜。
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都涌到京城來了,所以京城裡面的人自然是不敢夜夜笙歌,早就收拾起來了。
朝廷也是一片動盪。
這些年西晉雖然面上強盛,但是秦隆卻是好大國聲威,建造宮殿,大肆鋪張,國庫已然空虛,若不是北炎帝打壓了幾個貪官污吏,蒐羅錢財,這才補得上軍餉。
京城清冷,皇宮也同樣如此。
因爲北炎帝即將出戰,宮裡面的人對於今年異常的天氣也是恐懼,畢竟這是北炎初年,以前西晉的時候都好好的。
私底下議論紛紛,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北炎帝的緣故。
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寧輕顏不是不知道,以往她是想要離開皇宮,可是奈何懷有身孕,誕下兩個孩子以後,水患也治理得當,她便放鬆了。
卻沒有料到連年的大雪已經將百姓們的莊稼都凍死了。
儲秀宮內。
寧輕顏心中五味陳雜,一手抓着門框,心思憂慮,她本就是重生而來,所以天譴一事她自然是擔憂。
畢竟徐淵神醫曾經警示過她。
可是她卻相信人定勝天,這水患發生便想辦法治理,這雪災便撥庫銀賑災,這邊塞胡人來擾就出徵去戰。
可是這雖然人定勝天,可這北炎百姓受得了嗎?
若是再接下去幾年,會不會有人領兵造反?
寧輕顏恍然若失,只是緊緊地抓着手中的暖爐來,對着守在一側的青眉便問,“你可相信這天譴一說?”
守在一側的青眉嬌俏白皙的小臉微微動容,她擡頭看着外面紛紛落下的大雪,也是心驚,自然是說道,“奴婢不信。”
如今宮內紛爭不斷,議論紛紛,她如何不知,可是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說的。
寧輕顏鬆開手來了,轉身往殿內走着,殿內的寒梅幽香混合着檀香的味道,鑽入鼻息,讓人能靜下心來。
她看了一眼茶盞之中的百里花的藥材,只是冒出個花骨朵而已,若是要開花的話怕是等不及了。
秦涼逸雖然說是明日出徵,但這確實極爲機緣的事情,她等不及了。
花骨朵與花瓣,也差不了多少吧?
寧輕顏緊攥着拳頭來,眸中差點要溢出淚珠來,可是她不能,她轉而吩咐道,“青眉,去請皇上過來,若是皇上不過來便說本宮重病。”
青眉訝然,點頭得令,便下去了。
寧輕顏卻是是等得心焦,此刻卻再也等不下去了,將那茶盞之中的鮮血傾倒在罐裡面,將那百里花的花骨朵一狠心,揪下來。
裡面的花瓣自然是未綻放開來。
寧輕顏將銀針、燭火、方巾,花瓣,碾子,小碗備好,放在一側,就這麼靜靜地坐着,等着他來。
養心殿內。
秦涼逸看着這堆滿的奏摺,只是覺得腦袋發脹,可是卻不得不處理,他臉上些許青色的胡茬,一身龍袍加身,已經坐下來多個時辰了。
一旁的小太監又添了些燈油來,在桌子上又放下了一碗參茶,靜悄悄地退下了。
那太監剛關上門來,便看見青眉在外面張望着,一臉急切。
“海公公,皇上在裡面嗎?”
海公公點頭,認識這丫頭,她就是皇后身邊的紅人,也便給了幾分薄面,“皇上在裡面,不過心情不好,你還是別去添堵了。明個皇上便要出征了,此刻沒有時間。”
這皇上勤政愛民,後宮也平靜,奈何這天公不作美,成日不是下雨就是下雪,可真是折磨這新帝。
青眉一咬櫻脣,“皇后娘娘病重,希望見皇上一面,還望海公公恩准!”
海公公一聽炸毛了,喝道,“皇后娘娘病重你不趕緊去請太醫去?”
青眉嘆息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海公公你就去說說吧!”
海公公自己猜想也是這皇后娘娘想要見皇上,可是這的確是個不分輕重的時候,皇上心焦如焚,脾氣暴躁,誰敢添堵。
他一怔,發現青眉在他手上添了好幾錠銀子,嘆了口氣,這可不是什麼銀子不銀子的事情。
海公公點頭,“罷了,那老奴便去問問,你且等着。”
他邁步進去,看着正在批閱奏摺的皇上,眉頭擰緊。
嘩啦一聲,那奏摺被扔進了火爐裡面,秦涼逸怒道,“都是廢物!”
海公公繃着心思,走過去,“皇后娘娘有請。”
秦涼逸捏了捏太陽穴,嗓音濃重,“朕沒空,讓她早些歇息,不必等朕!”
海公公點了點頭,袖子裡的銀子還沉甸甸的,“青眉姑娘說是皇后娘娘病重……”
秦涼逸猛地起身來,神色緊張,直接翻身而躍,飛身出了大殿之中,殿內只剩下冷汗涔涔的海公公。
海公公低着頭,恍然不知,“皇上,老奴也是……也是聽青眉……”
他擡起頭來,看着空着的龍椅,揉了揉眼睛,“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