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踢開門走了出來,寧輕顏將身子縮了縮,探着小腦袋,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後面,卻發現外面守着一羣的太醫……
都這麼晚了,他們還不走了?
難不成是因爲他們兩人在這裡,所以不敢走?
寧輕顏輕抿着脣瓣,緊接着便將小腦袋縮了進去,嘴角還盪漾着淡淡的笑意來。
她可不想那麼丟人,被他們看見,直接將小臉扣在了他寬厚的肩膀上,在毛毯中用一雙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小了好幾圈,看來碧仙果的藥效是發散完了!
她穩穩當當地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如水,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藥香味,鑽入了她的口鼻之中。
從皇宮之中若是到東宮的話也需要一兩柱香的時間,不過秦涼逸腳程快,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兩人已經到了暖玉閣之中。
如畫那丫頭守在門口的地方,坐在小板凳上,一副哀愁的模樣來。
秦涼逸那修長的身影掠過,站在了暖玉閣的走廊之中,對着正在哀嘆的如畫便說,“快進屋給你們娘娘準備好晚膳!”
如畫聽到那薄涼的聲音這才擡起頭來,趕緊點了點頭,“是,殿下!”
然而那眸子卻轉動着,看着太子抱着那個巨大的毛毯,直到太子走進去之後,她纔看見那肩膀處冒出的小腦袋來。
沒想到殿下還挺疼小姐的,又是怕涼又是怕累的,直接裹着毯子給橫抱過來了,可真是有意思!
如畫輕輕地將門閉上,隨即便下去傳膳去了!
殿內,燭光閃爍着。
秦涼逸直接將她放在了牀上,那個小傢伙便開始猛地鑽動着,掙開了毛毯,深深地喘了一口氣,身上的白色褻衣也是皺皺巴巴的。
寧輕顏猛地一拍牀板,大叫一聲,“不好了!”
對面的秦涼逸面色清冷,玩味地笑着,“怎麼不好了?你這小腦袋又想出什麼事來?”
寧輕顏打了他一下,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紅潤,嬌羞地說,“還不是因爲你,我的大紅色錦袍、花盆底鞋、還有頭頂上的銀冠、髮飾可都落在了太醫院了!”
這可怎麼好?
秦涼逸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一臉不屑地說,“不就是那些東西,扔了便是!”
在牀上的寧輕顏直接站了起來,雙手掐着小腰,一本正經地說道,“絕對不可以扔的!若是扔掉的話也不知道宮中人該怎麼傳她,是勾引太子到了太醫院之後寬衣解帶嗎?
她想象一下也知道那些話有多難聽!
只見秦涼逸嘴角勾勒起一絲絲的笑容,眸子燦若星海,嗓音沉穩有力,“孤這便吩咐翹之姑姑去取來便是!”
正好她將那翹之姑姑留在紫壇嗎?找來正巧問話!
門被輕輕地推開,如畫、香蘭與青眉端着膳食走了進來,然後擺好膳食來,柔聲說道,“殿下、娘娘,現在可以用膳了!”
寧輕顏輕輕地站起身來,略微收攏下頭髮來,便踩着軟鞋走上前去,輕聲說道,“翹之姑姑可曾回來?”
香蘭走上前一步,搖了搖頭,“姑姑還未回來……”
如畫回想了一下,不禁說道,“殿下將娘娘抱走之後,奴婢倒是見到了翹之姑姑,可是翹之姑姑很兇地罵了我一頓,我就只好離開了,而那翹之姑姑好像還留在原地等候着!”
香蘭大驚,“那姑姑爲何還不回來?”
她面色的驚慌一覽無餘,全被寧輕顏收在眼底,她柔聲說道,“香蘭,青眉,你們再去紫壇尋尋,看看能不能找到翹之姑姑。”
那香蘭點了點頭,連着行禮都忘了,直接衝了出去,青眉只好提起衣裙來,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來。
寧輕顏的心也突突地跳了起來,不知道爲何,隱隱約約有些擔憂,“翹之姑姑,不會出事吧?”
翹之姑姑可是這東宮的老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怕是太子心裡也不好受!
沒想到秦涼逸緊緊地抓着她的小手,輕笑了一聲,“不必擔心,孤出去派幾個暗衛去看看便是!”
寧輕顏點了點頭,便看見他起身來,對着外面說了幾句什麼便又走了進來。
如畫將那些膳食擺放好,又稍稍整理了下屋子,從桌子上拿着一些圖紙走了過來,對着寧輕顏便說,“娘娘,您昨個不是說要東宮的整個圖紙嗎?這便是翹之姑姑送來的圖紙,今個早晨忙活着,倒是忘了給娘娘瞧瞧。”
寧輕顏接過那圖紙,不禁有些擔憂,“這翹之姑姑做事麻利,今個怎麼這麼晚纔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秦涼逸將她手中的圖紙拿了過來,放在了一旁,用勺子盛了一些溫熱的肉末粥來,“總之,爲了孩子,也要多吃一些纔是!你今箇中毒,雖然清除了大部分,但到底對你身體也算個傷害,一定要好好補補!”
平日裡沒見他話這麼多,自從懷有身孕後,他居然變得異常的溫柔體貼來,甚至有些話一句就能說清楚,他偏偏要多說好幾句!
寧輕顏嘆了口氣,將煩心事暫且擱置在一邊,拿着那白勺子便淺淺地嚐了起來,口感細膩潤滑,倒是好下口一些。
秦涼逸又撿了一些清新爽口的膳食來,堆在她的小碟子上。
不過一個時辰,外面便傳來匆匆地腳步聲來。
兩個暗衛擡着翹之姑姑走了進來,仔細一看這翹之姑姑渾身溼漉漉的,香蘭與青眉也是渾身溼漉漉的。
兩個暗衛將翹之姑姑放下了以後便退了下去。
寧輕顏大驚,走上前去,查看翹之姑姑的狀況,食指探過鼻息,還有微弱的氣息,趕緊掐着她的人中,想讓她清醒一些。
她趕緊吩咐如畫,“快將銀針拿過來!”
如畫趕去拿來了銀針,遞了過去,身旁那香蘭也是一臉急切。
寧輕顏冷着眸子,開始施針,一邊說道,“香蘭,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香蘭擦了擦臉上的水珠來,柔聲說道,“奴婢去紫壇尋找,卻並未找到,直到在外面的草叢中發現了翹之姑姑的簪子,便四處尋找。那草叢前面便是一個暗河,在岸邊的一邊一角露了出來,奴婢便趕了過去將翹之姑姑拉到了岸上,之後便是兩位暗衛將我們帶了回來。”
寧輕顏側過頭來看了秦涼逸一眼,示意此事有蹊蹺!
“香蘭,你不必驚慌,這翹之姑姑現下是沒什麼事情了!”
寧輕顏隨即便站起身來,轉過身子來,“殿下,這翹之姑姑像是學過閉氣的功夫,看她衣衫溼透的程度應該是在裡面挺長時間了,你瞧她這鼻息之中一點河中的灰泥都沒有,嘴裡面也甚是乾淨,沒有窒息的樣子。”
看樣子這翹之姑姑也不是簡單的人,想到她剛出被打斷腿的時候,來到了這東宮之中,便見到翹之姑姑不凡的身手來。
太子闔着眸子,點了點頭,“翹之姑姑是會武功的,不過不是很精通,對付一般的毛賊倒是綽綽有餘了!”
銀針紮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寧輕顏便將那銀針拔了下來,算是幫她疏通了經絡,緩解了長時間的閉氣之症。
方纔她測了一下,這翹之姑姑尚有鼻息,應該是她沉到了河中,意志渙散,最終尚且有些呼吸。
秦涼逸站起身來,走到了外面去,對着那暗衛說了什麼,不消片刻的時間,他便走進了屋內。
他俯下身子,打開方纔暗衛交給他的那個小瓷瓶來,一股巨大的惡臭撲面而來,躺在地上的翹之姑姑頓時皺着眉頭,猛地嗆出了一口河水來。
翹之姑姑睜開了眸子,看着周遭的一切變得越發的清晰起來,她被香蘭扶着坐了起來,忍不住又輕輕地咳嗽了幾聲。
秦涼逸見她有些好轉,臉上縈繞着寒意,便問道,“發生了什麼?”
翹之姑姑趕緊坐正了身子,面色還帶着些許驚恐,陷入了回憶之中,“皇后娘娘吩咐所有人去享用全福宴,當時娘娘吩咐奴婢守在紫壇那兒,看是否有人登上那高處檢查那蒲團。一直到了傍晚,夜色變深,我看見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上去,拿着那蒲團檢查了許多遍,甚至還揣在了懷中。因爲天色較黑,奴婢看不清楚那丫鬟的樣貌來,便往前走了幾步,沒成想眼前一黑,直接暈倒過去。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躺在了草地上,便偷偷地將髮釵拔了下來,放在了一邊,被兩個黑衣人發現了,直接將我扔進了那暗河之中。”
說完,她還心有餘悸,眸子含着熱淚,“還好殿下、娘娘發現了奴婢,否則……”
寧輕顏也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來,算是撫慰了她一下,“翹之姑姑你且回去好好歇息吧,切莫驚慌,他們還不敢在這東宮動手!”
那翹之姑姑趕緊磕頭謝恩來,說道。“只可惜奴婢沒有看清楚那丫鬟的樣貌,否則就能給爲娘娘出一份力了!”
寧輕顏搖了搖頭,眉色清然,“無礙,香蘭,你陪着翹之姑姑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個你先當差!”
香蘭點了點頭,緩緩地將翹之姑姑扶了起來,分別向兩人行禮,隨後便出去了
寧輕顏隨後又重回到那座位上,撿着那盤中的酸梅子咬着吃,脣瓣微紅,眸子中帶着一抹戲謔的神色來,“看來真是一出好戲!”
說罷,她輕輕地拍了拍小手來。
秦涼逸則是無波無恙,那深邃的眸子彷彿定格住一般,透漏着些許殺氣。
不消片刻,外面的暗衛便走進來稟報。
“殿下,這是太醫院的賬目與出入宮的記錄!”
秦涼逸一把奪了過來,修長的手細細地翻閱着,直到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停下來,推到了寧輕顏的面前,“你所中的毒坤寧宮的丫鬟來取過!”
她看着那被推過來的書,緊緊地攥着拳頭,不禁寒着臉說道,“看來這皇后是鐵了心想讓我死!先是下毒不說,後又這般譏諷於我!”
看來她這個皇后是活膩味了,這般找她的麻煩,難道她不知道她是睚疵必報的,連那南懷國的皇室都被她清洗了一番,這小小的皇后還想要翻天不成?
察覺到了寧輕顏的惱怒,秦涼逸伸出一隻手來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小手來,“你先彆着急,你再看看這個!”
他將那出入宮的記錄夾雜了幾頁分別展示給她看,“這去太醫院取毒的這個丫鬟,經常出入皇宮,而且在取毒的前一天正好是厲王妃來訪坤寧宮中。”
雖說看似沒什麼聯繫,可是他在宮中這麼多年來,那皇后可是從未出錯一步,步步爲營,處心積慮,不像是會做出這種有把柄的事情來。
看着秦涼逸展示的這幾頁,寧輕顏心中也泛起了狐疑來,眯着眸子,募得冷笑了一聲,“看來這厲王妃是想要報仇了!”
秦涼逸擡頭,“爲何這麼說?除了張成君一事,你和她何曾有半點關聯?”
寧輕顏微微一笑,嘴角勾勒起邪魅的弧度來,柔聲笑道,“自然是有關係的,此次回到南懷國的路上,我便遭受了污衊,被潑了髒水誣陷我殺人,後又誣陷我與那寒墨白偷情。這件事與厲王妃脫不了干係!此後回到西晉的路上,我自然是要折騰她一番了,便被她記下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想了想,還是不要把折騰這厲王妃是爲了救詡芮的事情說出來,反正多說無益!
沒成想秦涼逸卻是寒着眸子盯着她,略帶玩味地問道,“你確定不是因爲要見寒墨白才做得這一切!”
聽見他這般的試探,寧輕顏也是猛地擡起頭來,故意擡着下巴搖晃了下腦袋,“原來你知道呀,知道爲什麼還問我?”
肯定是姜生這個傢伙告訴他的!
寧輕顏賭氣地將那茶杯放在了一旁來,神色微微有些不悅,但眉毛微微一挑,柔聲說道,“怎麼了,生氣了不成?”
她伸出了蔥蔥食指來,戳了一下他堅實的胸膛!
沒成想向來寵溺她的秦涼逸此刻卻是沒有搭理她,一言不發,就這麼僵持在那裡,寒着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