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了寧輕顏的些許異樣,姜生目光尖銳,“娘娘打算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寧輕顏心中猛地驚醒,她輕抿着薄脣,目光堅定,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鎮定地說,“沒什麼。”
語氣那樣冷淡,冷淡得讓人心生寒意。
姜生隨即便點了點頭,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看來他的確是低估了這個女人了。
寧輕顏拖着長袍,神態雍然,目光冷冷地睥睨着,一步步登上了高臺上。
眼瞧着高臺上中央正在唱戲,一旁的樹蔭下一行看戲的人坐着,還擺着上好的點心水果,互相嬉笑着。
這宴會上的人她的確不甚熟悉,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繼續做這件事情。
她重生一世,再也不會任人宰割,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寧輕顏目光越發地堅定,慢慢地走上了臺上了,一進來便震驚了宴會上的那些女人。
她身穿五彩祥雲紋絡錦緞長袍,頭戴着景德藍所製作的鏤空紫步搖,上面還墜上了許多的珍珠兒,自然是少有的精品。
大理寺監丞之妻徐夫人自然是看到了她,眉眼間帶着笑意,站起身來,從容地走上前來。
“參見娘娘,娘娘真是好福氣,美貌無雙,驚煞了妾身。”徐夫人簡單地施禮,眉眼清淡極了,落落大方。
寧輕顏淡然一笑,聲音悅耳動聽,眸子瞥了一眼在一旁躍躍起身的五姨娘,心裡面更是生出了諸多的笑意來。
這女人看來是不安於室。
寧輕顏得體地笑着,“徐夫人不是多禮了嗎?早就聽聞徐大人對夫人您寵愛有加,府中唯有一位正妻,可真是難能可貴!”
徐夫人笑了笑,兩人並肩隨行,一同落座了。
檯面上開始唱戲,咿咿呀呀的,另一側的大夫人、二姨娘、還有寧衝倒是聽得有滋有味的,也沒怎麼搭理寧輕顏。
她笑着落座了,眼瞧着這宴會上還有不少人,都是些名門貴婦,多是無聊之輩。
寧輕顏隨手磨砂着杯沿,香巾拂過酒杯,輕輕地推到了徐夫人的面前,笑着說,“徐夫人,天氣炎熱,喝杯桂花釀吧,這可是本宮從西晉專門帶來的!”
果不其然,那徐夫人自然是受寵若驚,笑了笑,接過來一飲而盡。
徐友善是大理寺監丞,從三品,雖然也算是位極人臣,但說到底在朝中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所以這徐夫人才對寧輕顏處處展露歡顏,避免夫家在朝中有什麼麻煩。
徐夫人一飲而盡,將那桂花釀一飲而盡,寧輕顏眸中的笑意更深了,隨即便忽略了。
正看着戲,正巧唱着《湘江記》中的杜小姐在夢中與情郎幽會,一副嬌羞的模樣,聲音如同黃鸝一般,聽得人兒都沉醉了。
突然,五姨娘張敏環抱着肚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桃子大聲喊着,“五姨娘,您怎麼了?”
五姨娘額頭佈滿汗水,喘着粗氣,連續不斷地喊道,“疼疼疼……”
宴會一時被打亂了,衆位貴婦小姐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皆是左右非議着。
那徐夫人一愣,猛地站起身來,“莫不是肚子疼?”
張敏按照小腹,焦急地喊着,“快喊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孩子不能有事!”
寧輕顏匆忙走了過去,一把扣住了她的脈搏,聲音沉穩淡定地說,“被下毒了,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張敏失聲痛哭,緊緊地拉着寧輕顏的手腕,低聲吼道,“我死也不能讓孩子死!”
那一份決絕的神情,讓寧輕顏心頭猛地一顫。
她斂着眸子,不去看她,隨即便開始施針起來,壓抑住內心的恐懼與緊張,勉強穩住心神。
終於,張敏的氣息總算是平穩了許多。
寧輕顏也算是放鬆了一口氣,將她的手腕放了下來,眼角有些溼潤,聲音中帶着一絲絲的疲倦,“沒事了。”
那徐夫人也是關切極了,“怎麼會這樣呢?”
另外一旁的大夫人與二姨娘、寧衝也不好意思繼續坐下去,畢竟面子上還是一家人。
大夫人譏誚地說道,“天天鬧毛病,就你肚子金貴!”
二姨娘也是冷笑,“姐姐說的是,不救才兩三個月,這麼虛弱,我當時生衝兒的時候都沒如此!“
寧輕顏站起身來,面色清冷地說道,“五姨娘這是中毒了,府中接連發生命案與投毒事件,決不能再姑息了!如畫,馬上通知大理寺監丞徐大人,前來調查!”
徐夫人眉頭一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卻又說不出什麼。
很快,丫鬟們便將五姨娘擡回去了,地上還有一灘淺淺的血跡,自然是張敏流下來的。
寧輕顏將有些顫抖的手隱藏住,猛地抿着薄脣,終於,她還是做了。
還好,至少孩子保住了。
當場的小姐貴婦們自然不知道什麼情況,只覺得異常蹊蹺,便等着那徐大人前來了。
姜生輕輕地打開了摺扇,面色沉靜如水,輕聲說道,“娘娘這手,差點就弄出一條人命來。”
寧輕顏露出一絲苦笑,眉眼空洞極了,“對,差一點。”
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寧輕顏心仍舊是狂跳着,方纔她若是估計不準,那將會是一屍兩命,爲了詡芮,她真得要做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或許,只有還好兩個字,讓她心裡的罪輕點。
速度異常的快,徐大人便直接趕過來了,寧輕顏將他直接拉到了旁邊的一側。
徐大人面色皺了起來,“娘娘召見下官的所爲何事?”
寧輕顏面色清冷,面露寒光,“很簡單,本宮讓你立刻捉住寧衝,罪證已經做好了,徐大人直接去找便可以了。”
徐友善驀地一愣,“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寧輕顏生冷地說,“徐大人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兒吧?此刻怕已經不在府中了。此外,徐夫人也被本宮下毒了,想要解藥,把事情做了再說。”
徐友善怒道,“你要做什麼?”
寧輕顏面色沉靜,“本宮要得很簡單,將寧衝抓起來,關押個半個月。日後放不放出來,全憑徐大人做主。至於原因,大人還是不要過問!”
她從袖中掏出了一枚精巧的長命鎖,遞到了徐大人的手上,“徐大人,本宮要得不過是寧衝被關押起來,不是要他的命。如何抉擇,大人應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