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有些動情的側身虛扶着,示意白欣悅起來。臉上的慈愛之色不曾掩蓋。衆人頓時感覺場面十分的怪異,不由得對白欣悅高看了兩眼。
能在已經被相爺定了死刑的時候憑着寥寥數語就轉危爲安的,若是無意的話,只能說她很幸運。可若是有意的話,那他們就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被冷落的庶女了。
白欣悅柔柔弱弱的站直了身子,眼眶微紅,我見猶憐。
“真的可以嗎?”
這樣小心翼翼的眼神戳中了白相心中遺忘了許久的父愛,他面色柔和,輕聲回道:“當然,爲父說話什麼時候不算數了,你想要什麼儘管說!”
這個女兒被他遺忘了太久,其實仔細想想,當年的事情她不過還是個稚子,又有什麼錯呢?遷怒了這麼久,睜隻眼閉隻眼任由這些人糟踐,也是夠了。
見白相許了這樣大的承諾,大夫人和白妙芙也是急了,白妙芙直接挽着白相的手,噘着嘴撒嬌道:“爹爹偏愛三妹,芙兒替爹爹祈福那麼久,爹爹可都沒有誇獎一句呢!”
“你這鬼精靈,這些年從爹這裡拿的好東西還少了?悅兒一向不爭,爲父才說了一句,你便不行了。”疼愛了多年的女兒就倚靠在他的身邊,軟嚅的撒嬌,白相哪裡還能忍得住,輕輕在她挺翹的鼻尖颳了一下,微笑着說道。
“三姑娘一向是個知輕重的,相信不會提出讓相爺爲難的要求的。”大夫人慈愛的笑了笑,陰鷙的眼神緊緊的盯着白欣悅。
看她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白欣悅無聲的笑了笑,這便坐不住了?看來她還真是高看了這個女人,還以爲她多有城府呢。
由此也可以看出,她以前是個睜眼瞎,連這門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
“悅兒什麼都不求,只想要大夫人將我姨娘的骨灰還給我!”白欣悅一提到這兒,淚眼連連卻故作堅強,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地滿臉的哀求之色。
“老爺當時不是吩咐了,將三姨娘的屍體扔到……”二姨娘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趕忙住了口。
大夫人神色變幻莫測,眼珠亂轉,這也時不時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白欣悅。白欣悅垂眸低首,嘴角懶懶的勾起一抹冷笑,大夫人現在是不是在想她究竟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怪只怪在她臨死之前,大夫人得意忘形將這件事情抖了出來。連上天也看不慣她們母女被人如此糟踐,給了她重生一世的機會。
“夫人,真有這麼回事?”白相眼神一凜,望向大夫人。眼底蘊含的風暴任誰也能夠看得清楚。
白妙芙見自己孃親面如菜色,就知道此事屬實了,有心想要將這件事情搪塞過去,可是剛開口:“爹……”
“芙兒,這件事情你不必插手,乖乖在一旁坐着。”白相拍了拍愛女的手,不容置疑的說道。
白妙芙狠狠的瞪了白欣悅一眼,不情不願移步走到一旁坐下,擔憂的望着他們。
大夫人心底咒罵一句‘蠢貨’,明知三姨娘是相爺心裡的禁忌,誰都不能夠提起。居然還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在一個死人的身上,憑白的惹相爺厭棄。
“沒想到大夫人也是個面冷心熱的主,只不過相爺明明說過不允許任何人替三姨娘殮屍,大姐爲了姐妹之情便罔顧相爺的意願,可就着實不對了。”
四姨娘幸災樂禍的開口,實則卻是火上澆油,白相的臉色又不進城了幾分。大夫人也是被狠狠的噁心了,她與那個女人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怨,哪裡有什麼姐妹之情?
白欣悅不着痕跡的瞥了四姨娘一眼,這個女人在上一世,可也沒少與她們母女爲難。這一世變了不少,唯一沒有改變的,還是一樣的沒有眼色。
不過卻也可以看出大夫人在這後院裡是多麼沒有人緣,對於這些姨娘庶女的欺壓得太久,便也讓他們起了反叛的心思。
雖然這樣做短時間會讓大夫人吃一個悶虧,可以以後在後院的日子那可就難了。再者,白相明明心中對她有了愧疚之意,存心想要做一個好父親,四姨娘明晃晃的將他多年之前下達的命令說了出來,這不是成心要讓他們父女離心嘛?
“女兒什麼也不求,只想要將孃親的骨灰要回來。”白欣悅適當的添油加醋,開口說道。
“四妹,你不是記錯了吧?老爺何時下達過這種命令,萬不要信口開河纔好。”大夫人當真是個賢妻良母,在看到白相的眼眸冷了下來之後,便立馬將這件事打個圓場。
大夫人偷偷的看了白相一眼,只見他眼色緩和了下來。心中一喜,看在他們多年的夫妻情分,相爺也不會一直揪着這件事情不放,她也就放心了。
“好孩子,相爺仁慈,哪怕你母親當年犯下大錯,也始終顧惜着夫妻之情,命我將三姨娘的骨灰暗中斂了起來,既然今日你將此事提出來,我自然沒有不歸還的道理。”
大夫人柔柔的笑着,手下卻是趁機在她的傷口上重重地‘摁’了一下,白欣悅臉色一白,狀似無意的將自己的手從大夫人的手裡抽出來,甚是感激的說道:“那就麻煩母親了。”
“這件事情就這樣吧,你們下去吧!”白相不滿的瞥了白欣悅一眼,冷哼了一聲,果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虧得他剛纔還起了想要提攜的心思。
大夫人眉開眼笑,相爺這話裡的意思她也是聽明白了,這件事情就當是這麼過去了。果然,在相爺的心裡,還是她們母女重要一些。
“女兒告退。”白欣悅故意將胳膊的傷口露出來,柔柔的福了福身子,作勢便要離去,白相眼神閃爍,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去找府醫你的傷口處理一下吧,女孩子若是留疤就不好了。”
白欣悅眼底一抹笑意閃過,順從的點了點頭。出去的時候,白欣悅一路都能感覺到有一道火辣辣的視線始終粘在她的背上,目送着她離開。
白妙芙和大夫人現在恐怕是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吧,以白相那陰詭的性情,嘴上說着沒事,可心中的隔閡不知他們要耗費多少心力才能夠打消了。
既然這場鬧劇已經落幕,衆人便也沒有在這裡呆下去的必要,紛紛起身離開。白欣悅剛走到迴廊之處,便聽到後面一聲嬌軟的聲音略帶驚喜喚道:“三姐姐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