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之後,白欣悅便扶着軒夫人走了進去,而自始至終,她都未曾多看軒聆歌一眼,那人的目光一直緊緊的粘在她的身上,如風一般清雅柔和,就像他的人一樣,聖潔中帶着幾分悲憫的柔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到如今都想不明白,她與軒聆歌之間不過幾面之緣,爲何會生出這些莫名的情愫來!不過她對於這份感情既然無法給予迴應,那麼也只能故作不知。
木兮垂首跟在白欣悅的後面,從軒聆歌的面前路過,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他一眼,又趕緊收回了視線,心中不禁嘀咕道,軒大公子怎麼如此失禮,直勾勾的盯着王妃看什麼呢?
軒聆歌看着他們三人越行越遠,雙腳好像粘在了地上,怎麼也擡不起來。
一旁的家丁看着他如此失神,小心翼翼的喚道:“公子?”
軒聆歌立馬回過神來,衝着家丁溫和一笑,便擡腳跟了上去。不管怎麼樣,只要她沒事就好。
軒如玥作爲府中的嫡女,自然有一處單獨的院落,清麗雅緻,別有風味。而這次因爲她染病的緣故,單單等於府裡衆人隔絕出來。
帝師府這一座宅子乃是最繁華的地段,帝都裡達官顯貴的府宅基本都坐落於此,由於防護措施十分到位,因此無論帝都如何瘟疫蔓延,這片區域也從未傳出有人染病的消息。
軒如玥身份尊貴,萬不可能與那些平民一樣安置在草房內,因此帝師府的人隱而不報,只是單單的將軒聆歌在府中隔絕了起來。
守在院外的侍衛臉上覆着一面絲帕將他的口鼻都掩蓋起來,獨留出了一雙眼睛。看到他們的到來,連忙上前行禮。
“開門。”軒夫人的聲音淡雅而不失溫和,護衛連忙將院門推開。
白欣悅四處打量了一眼,院子裡走動的人十分的稀少,看起來就好像沒有什麼人煙,忍不住皺了皺眉。
軒夫人一直打量着白欣悅的神色,看到她秀眉微蹙,隱含擔憂,很快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連忙解釋道:“月兒只是被隔絕了起來,吃穿用度都不會少,爲了減少傳染,留在身邊服侍她的人都是親信,其他的人都被派到別處去了。”
聽了這話,白欣悅的眉毛才舒展開來,她還以爲軒如玥患了瘟疫之後,軒府便不打算要這個女兒了呢。
“原來是這樣,倒是我多心了。”有些事情並非他想的太過陰暗,而是在這些高官府宅之中,人命是最爲輕賤的東西。這事兒要是放在其他府邸中,即便是嫡女,人爲了自己活命,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捨棄。
在這瘟疫蔓延的時候,任憑你身份如何尊貴!在病魔面前,都是一視同仁。貴女與平民,但凡染病,那都是避而不及的。
軒夫人杏眼溫和的笑了笑,“玥兒是我的女兒,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出事的。況且,軒府與那些人不同,做不出那麼冷血無情的事情來。”
她領着白欣悅到了繡樓前面,裡面的人好像聽到了動靜,走出來了兩個薰眼桃腮的小丫鬟,她們也是輕紗覆面,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看到他們二人行了一禮,“夫人,小姐剛剛服了藥,有了些精神。”
“你們下去吧。”軒夫人揮了揮手,那二人告退。“王妃身份尊貴,即便是擔憂如玥的病情,站在窗外看上一眼也就是了,萬一有什麼損失,軒府承擔不起。如此風口浪尖,王妃願意屈尊降貴,來軒府探望如玥,此等恩情,軒府上下銘記於心。”
白欣悅搖了搖頭,“今日我既然來了這裡,那我肯定是要進去的。我雖學藝不精,但保護好自己還是沒問題的。”
“再者說了,如玥這次染病十分蹊蹺,其中的緣由我定要細細詢問才行。若是意外也就罷了,若是人爲我定然不會饒過他。”
白欣悅的態度難得的強硬了起來,一臉不容置喙的模樣。軒夫人有些爲難的皺起了眉頭,心中糾結不已。
半晌之後,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還請王妃千萬保重自己。”白欣悅的身份若是在帝師府出了事情,他們就難逃罪責。
白欣悅這才笑開,擡手接過了軒夫人遞過來的一方帕子,戴在面上捂住口鼻。其實她是想說,這次的瘟疫並非通過呼吸可以傳染,但是爲了讓軒夫人放心,她也就接受了。
將木兮和宣夫人都留在了屋外,白欣悅推門走了進去,隨着門吱呀一聲開啓,溫暖的陽光直射了進去,似乎爲屋內的陰暗帶來了一縷光明。她反手關上門,屋內又恢復了先前那昏暗的模樣。
“韻兒,不是說讓你別進來,我自己待會兒嗎?剛剛聽聲音好像是母親過來了,你且將她攔在外面,不要讓她進來。咳咳咳……”
話還沒有說完,牀幔之內便傳來了女子虛弱的咳嗽聲,白欣悅連忙走到一旁,倒了杯水,遞了進去,“如玥,喝些水。”
牀幔之內的人並沒有接過水杯,渾身一震,聲音飄渺虛弱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散了似的,“悅兒?”
“是我,抱歉,我來晚了。剛收到消息我就趕過來了。”她又將水杯往前面湊了湊,軒如玥這才反應過來,擡手接了過去。
牀幔之內安靜了片刻,她道:“你這個傻子,我現在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還進來?萬一染了病,你讓我……”
“如玥,我既然來了這裡,自然不可能問上幾句就輕易離開,沒有親眼看到你,我總歸是不放心的。”
白欣悅打斷她的話,覺得有些無奈,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來管她,太醫院研究出來的藥物,還不能完全根治這次的瘟疫,。這就意味着如玥,還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好在現在已經有了藥物能夠延緩病發的時間,讓她能夠有時間去查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治好病是必要的,只是軒如玥怕是要受一番折磨了。
剛剛生出來接水杯的手比以前更加的纖瘦,骨節分明的可怕,可見這段日子她又消瘦了不少。
“你呀,按照道理來說,是我該多關照你的,沒曾想,倒是你處處爲我打算了。”她輕笑一聲,語氣頗爲無奈。
“你我之間何須這般生份,莫不是幾日不見,你就不待見我了,若是如此你直說就是了,我眼巴巴的跑來看你,可不是爲了聽你說這些的。”白欣悅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