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和暖,日光溫柔。
白欣悅正躺在窗邊的軟榻上手裡拿着一本列國志,細細的翻閱着,自打那是夏許凡離開之後,宸王府又開始閉門謝客,帝都關於她活着歸來的流言滿天飛,所有人都在觀望着宸王府的下一步動作。
可白欣悅自打進了宸王府,便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有任何的動作。唯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着一個,公佈他身份的最好時機。
四日後,極夜的儀仗隊便會到帝都的城門口,而她便會以極夜公主的身份出現在帝都,這便是爲何伽羅提議要將接風宴設在七日後的緣故。
而伽羅和楊楚靈這幾日便在外面東奔西跑,玩的不亦樂乎,白欣悅並不放心她們的安全,畢竟再怎麼說,她們身份特殊,難免被一些有心之人盯上。
好在楚蕭寒派了影衛跟在暗處保護着,再加上極夜皇室的影衛,應當不會出什麼問題,白欣悅這才放人、
午時的陽光是最好的,溫暖柔和的鋪灑在她的身上,帶來陣陣暖意。木兮坐在一旁繡荷包,時不時的擡頭朝她的方向看上一眼,昨日醒來才聽說的夫人的墳被人扒了,幸好有王爺在小姐的身邊,否則的話小姐該如何才能承受啊。
如此安靜,就在一陣的腳步聲邁入淨瀾軒的時候被打破。
白欣悅的視線從書上移開,望向外面,就見楊楚靈和伽羅二人臉色不善的快步走了進來,不由分說拉起她便往外面走去。
“這是怎麼了,有誰惹我們兩位郡主不高興了?”白欣悅任由他們拉着往前面走去,一邊打笑着說道。
這二人可不是什麼善茬,就算是平日裡被人衝撞了,那也都是自己解決了,從來不會回來告狀,今日是怎麼了?
白欣悅正想着冷不防的前面伽羅停了下來,她一個不注意便撞了上去,幸好反應及時,停住了步子。有些無奈的看着她問道:“到底是怎麼了?”
迦羅氣得胸脯劇烈的起伏着,半響說不出話來,顯然已經是怒火中燒。看他這個樣子白欣悅,就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只能將視線轉向一旁的靈兒。
楊楚靈的目光也是憤憤的,先是有些無奈的瞥了伽羅一眼,“她這是在生我的氣呢。”
白欣悅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這二人下來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感情好的很。雖說在一起時不時的鬥嘴打鬧,但也從來沒有紅了臉。
可看伽羅這樣子明顯被氣的不輕。
“你猜我們在城門口看見誰了?”楊楚靈突然神秘兮兮的湊近她,低聲問道。白欣悅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在看了看伽羅,她這模樣倒是有些熟悉。
他們在帝都原本就不認識多少人,也不牽涉什麼恩怨情仇。靈兒雖然性子豪爽,但粗中有細,顧全大局,伽羅心思單純,容易衝動,如今也就是遇到了有關她的事情纔會變得格外激動。
“白城?”白欣悅試探的問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楊楚靈沒有想到白欣悅會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猜了出來,不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悅兒一向都是很聰明的。
“你就別賣關子了。”白欣悅苦笑,她呆在這淨瀾軒中又沒有可以去留意白城的動靜,哪裡知道她們遇到了什麼。
楊楚靈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嘲諷的勾起嘴角,冷笑道:“我是遇見了白城,不過卻不是白城一個人,而是一大羣人,浩浩蕩蕩的朝着宸王府的方向來了。”
“伽羅看到白城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便要出手,我覺得那人無論如何都是你名義上的父親,我們身份特殊,真要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殺了他,世人愚昧無知,定然將不孝的罪名扣在你的頭上,到時候髒水怎麼都洗不乾淨了。”
“於是我便只能攔着她,她一生氣,就惱了我。”
楊楚靈說道這兒,又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苦笑道。
白欣悅點了點頭,一邊柔聲安撫着伽羅,一邊問道:“他們大概都有些什麼人?”
白城罷官之後就被趕出了帝都,雖然後面回來了,但卻是隱姓埋名,躲躲藏藏不敢見人,如今這般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城門口,又朝着宸王府的方向而來,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白欣悅多少也能猜到幾分。
看來這人還是賊心不死,想要利用他爲自己牟取利益,三年前既沒有讓他如願,那麼三年後也定然不會。
她的孃親因他而死,這筆賬,等到極夜的使臣團進了帝都之後,再慢慢的算!
“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還有一些打扮得十分豔麗的女子,有老人有小孩,像是一大家子都過來了。”楊楚靈回憶着當時的場景,簡單的說了幾句。
白欣悅頓時瞭然,白城這麼大的陣仗,無非就是爲了逼迫她,藉此來脅迫蕭寒。果然啊,薑還是老的辣,世人向來都是同情憐憫弱者,又知道她回來了,老父親帶着一家老小勞累奔波趕來關心她這個女兒,她要是不受着,她就是不孝!
父親一家羣困潦倒,老人病危,稚子飢苦,她卻錦衣玉食,山珍海味我,她就是不仁不悌!
她若因爲心中怨恨,閉門不出,這個時候若是有人在宸王府門前大唱苦情戲,她的名聲就更多了好幾條大罪。這在以德禮仁孝治國的大盛來說,就是把一個女子逼上了死路!
白欣悅心底也不由得爲白城的這一招豎起了大拇指,他的心思可真是陰毒啊,知道他不可能在接納丞相府裡的主人,不可能再爲他所用,哪怕用強制的法子也要從她的身上謀取好處。
“這些人厚顏無恥,喪德敗行,多年前害死了姑姑,如今又來謀算你,這算哪門子的父親?”伽羅氣憤的說道,一張臉憋得通紅。都說皇家薄情,可他們極夜皇室,子嗣單薄,因此兄妹之間,父子之間,兄弟之間都是謙恭有愛,寬和有禮。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伽羅自幼便被她的父王母妃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她以爲這世間的父親便都應該同她父王一般,儒雅專情,溫文有禮,慈愛兒女,厚待百姓。
可自打知道白城對白欣悅的所作所爲之後,簡直顛覆了她對於父親的認知?這哪裡是父親,就是豺狼虎豹,時刻都想着要從你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