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睛微微眯起,半晌後嘴角漾起深邃的笑意,“女人終究是成不了大事!不過既然墨王是蘇映月的後盾,除了這後盾,蘇映月還能猖狂成什麼樣子?”
“只是……屬下發現,十二金祭的主人,竟然就是墨王!”黑衣人略顯驚恐的道。
“你是說,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一出必有打亂的十二金祭?”男子蒼白的面容也瞬間變得緊繃。
黑衣人點頭,“前段時間藍蘇太子就是敗在十二金祭手上。”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不能輕舉妄動。”男子目光深邃中滿是思量。
黑衣人不再說話,等着他的吩咐。
男子沉思了許久,直到傍晚的太陽下山,天邊燃起了火燒雲,將他的臉映得如鮮血般美麗欲滴,他才輕啓薄脣,“殺人不一定要自己動手,借刀殺人,往往是最高的境界。”
“借刀殺人?”黑衣人有些不懂的擡起頭看他。
“你覺得墨王的敵人是誰?”男子反問。
黑衣人頓了片刻,卻瞬間明白過來,“屬下已經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主子等着好消息吧!”
男子薄脣微勾,笑的那般詭異而讓人生畏。
蘇映月回到太子宮,便見南宮梟穹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不禁疑惑,“南宮,你在等我?”
“嗯。這些天你總是出宮,所爲何事?”南宮梟穹走到她身旁,關切的問道。
蘇映月沉默,不想再編什麼理由欺騙他,卻也不想說出蘇瀚墨的事情。
“你不是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嗎?我最近看你愁眉不展,卻無法爲你分憂,心裡很自責。是不是我太沒用了?幫不上你什麼忙?”南宮梟穹停下腳步看向她。
蘇映月連忙解釋,“不是,是這件事情我也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所以告訴你,也只是多一個人憂愁罷了。”
“所以你更應該告訴我,至少說出來,心裡會好受一些。”南宮梟穹握住她的雙肩,認真的凝視她,希望她不要那麼見外,會讓他感覺他如同外人一般。
自從她登基以後,他接觸她的時間也少了,感覺她總是很忙。隔着遙遠的距離看着她,也總是看到她在沉思着什麼,這讓他不得不好奇。
所以今晚他纔會來,不管怎樣,他一定得知道答案。
蘇映月見他神色堅定,也只好開口,“其實在那場奪國大戰中,倖存下來的不止我,還有蘇國的太子。”
“蘇國的太子?”南宮梟穹驚愕,竟然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
“嗯,墨王就是蘇國的太子,在奪國大戰時,蘇國太傅將他移花接木成了紫蘇明日的弟弟,這十幾年來都是他在暗中籌劃。”蘇映月走到樹前坐下,提到他時,目光不禁變得複雜。
是愛是恨,自己都已經分不清楚了,也不知道該對他抱有什麼樣的態度。
“墨王竟是蘇國的太子?那你爲什麼還要將他的權利剝奪?”南宮梟穹完全暈頭了。
前段時間兩人還水火不容!這下,竟然就變成了一條船上的人。
“嗯,什麼伊娜拉,都是我編出來的藉口。其實我還有一個孿生哥哥,也就是以前昏庸無能的太子。墨王本來想讓我哥哥繼承太子之位,然後理所應當的成爲蘇國的皇帝。只可惜我哥哥心
思單純,不通朝政。墨王爲了激勵我哥,總是用盡各種手段折磨我們。”
“後來我哥哥暈死過去,我才女扮男裝代替了我哥哥。前段時間也是因爲墨王不允許我和金蘇常歡、藍蘇賢接觸,所以我們起了爭執,他以我哥蘇映陽威脅我,所以我纔會如此恨他,想到要對付他,導致他被剝奪了所有的權利。”
蘇映月解釋着,以往的一幕幕都在腦海浮現,卻覺得無比的可笑。
“怪不得。只是我還是疑惑,墨王爲什麼會輕易放棄所有的權利和勢力?這不是他的能力纔對。”南宮梟穹眸子微微眯起來,腦海裡不禁浮現出蘇瀚墨的一舉一動。
那個舉止永遠雍容華貴,面色永遠淡漠看不出情緒的男人,怎麼也不可能輕易認輸的。
蘇映月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手,眉心微微蹙緊,“他……他患了‘天域魔異症’。”
“‘天域魔異症’?”南宮梟穹濃眉一皺,驚訝的看向她。
這個症狀他聽說過,只是一直以爲是傳說,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嗯。原本他活不過雙十,是復甦國的使命支撐到活到現在,現在,他隨時都面臨着生命的威脅。”蘇映月瑩瑩的眼波盪漾開來,迷離的眸子漸漸蒙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薄紗。
南宮梟穹見到她的神色,心裡一緊,看來,蘇瀚墨在她心裡的位置,不僅僅是蘇國親人那麼簡單。
那憂傷難過又擔憂的神態,似乎是一條線,而線的那一段,就是蘇瀚墨,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將這條線吹得飄來蕩去。
“放心,一定會有救的!”南宮梟穹想要將她擁到懷裡,給她一些安慰,只是手擡起到半空,卻還是僵硬住了,片刻後纔將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蘇映月抿脣,目光依舊如同侵泡在水中的鑽石般閃耀而迷離,“我也曾這樣想,可是到現在,我還沒有一點頭緒。御藥房的醫書也翻遍了,民間的神醫也找遍了。”
“對了,金蘇常歡呢?他都能解‘百步魂飛’之毒。”南宮梟穹想到金蘇常歡,眼底瞬間也多了一抹光線。
是爲了她而驚喜,見她難過,他也會更難過。他只想蘇瀚墨好起來,只想她不再擔心。
蘇映月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也想到過,也找過了他,可是他也說毫無辦法。這畢竟太過罕見。”
南宮梟穹眼裡的光線也隨着她無奈的神情而一點點黯淡下去。
想到什麼,蘇映月扭頭看向他,“對了,南宮,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墨王就是蘇國太子的事情。尤其是金蘇常歡和藍蘇賢。”
“嗯?爲什麼?”南宮梟穹不接的皺眉,在他印象裡,蘇映月和他們可是很好的朋友。
“蘇瀚墨的目的是復甦國,而不僅僅是這紫蘇國。如果金蘇常歡和藍蘇賢知道他們有這樣一個敵人,會坐以待斃嗎?況且現在蘇瀚墨養病,我怕他……”蘇映月眉心蹙的如同盪漾着的水波。
南宮梟穹一笑,堅定的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嗯!我相信你!”蘇映月也隨之一笑。
只要南宮梟穹所承諾的事情,他一定會辦到的。自己倒是毫不擔心。
“那你打算怎麼辦?真的要和兩國爲敵嗎?”南宮梟穹不禁想起那晚的芭
蕉樹下,她的擔憂與畏懼。
她所想的,也是安然和平吧?如果真的要她做出選擇……
蘇映月閉上眼睛緩了口氣,“我現在別無選擇……”
“爲什麼?”南宮梟穹第一次聽到她這麼沮喪的話語,猶如跌入深淵的人一般,一聽就讓人覺得無比的絕望。
“我哥哥在他手裡,他把我哥哥交給了十二金祭,如果我不聽他的,我都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蘇映月緩緩睜開眼,月色灑了滿眸子的擔憂。
南宮梟穹驚愕的看向她,十二金祭竟然是蘇瀚墨的屬下?不過想到那個尊貴雍華的男人,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便沒有多問。
只是疑惑的凝視她,“如果你哥哥沒有在他手上,如果讓你在金蘇常歡、藍蘇賢,與蘇瀚墨之間做選擇,你會如何選?”
蘇映月垂下眼瞼,心裡也在一遍遍的問自己,自己到底會如何選擇?自己到底又該如何選?
一邊是自己的朋友,一邊,是自己的親人兼……
一邊總是給予自己幫助,一邊,莫名的讓自己心疼而心動。
金蘇常歡和藍蘇賢是那麼的友好,也是自己在這古代屈指可數的朋友。
蘇瀚墨雖然折磨過自己無數次,卻是因爲他的苦衷,也因爲他的使命。
一個從小就在仇恨中長大的人,一個一心爲復仇而活的人,他的心該有多冷?自己要如何才能去溫暖他?
“映月,我隨口問問而已,暫時別想那麼多,順其自然吧。”南宮梟穹溫朗的開導道。
蘇映月輕輕點頭,卻是一笑。“其實這根本不用選。蘇瀚墨之所以要選擇滅了金蘇和藍蘇,是因爲在他心裡,蘇月峰是個高大偉岸的大英雄,他覺得是三國國王毀了他父親。如果他知道一切是因爲蘇月峰的貪婪而導致,或許他不會再恨他們。”
“嗯。也對,墨王也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只是現在他還不明真相而已。”南宮梟穹緩了口氣。
只要有點希望化解這個仇恨,蘇映月也不用處在痛苦的掙扎之中。
“我在等合適的時間,現在我怕他身體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蘇映月想到他越來越蒼白的臉,想到他那高挑卻日漸清瘦的身姿,心裡一嘆。
人往往就是這樣,一旦認定的真相早已在心裡定型,而且很難改變。一旦超乎原有的意料之外,更何況是破壞一個美好的向外,這往往是致命的打擊。
猶如一個人愛慕一個高富帥一般,用盡生命的去愛,最終發現,不過是一個矮窮挫。這樣的打擊,沒幾個人能接受得了。
“放心,世間萬物上生生相剋,有毒必有解,只是需要時間而已。我以後也會留意,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告訴我。”南宮梟穹安慰着,目光明朗如陽的凝視着她的雙眸。
這樣的目光,猶如黑夜的一盞明燈,讓自己感覺不再孤單一人。
蘇映月有些感動的點頭,“嗯。希望如此。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你也是。”南宮梟穹起身,目送着她進了院子,才垂下眼瞼,斂起那滿目的心疼及莫名的情緒。
這個夜,因爲有人陪伴,而顯得溫暖異常。
這個夜,也因爲有人暗算,而顯得詭異詭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