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內……
江府老爺正在品茶,江府二兒子江贏走到他身旁就坐下,有些故弄玄虛的問道,“爹,這些日子大姐都不出院子,難道您老人家就沒覺得奇怪嗎?”
“你以爲你大姐像你整日遊手好閒?”江盛冷冷的一掃他,好好地心情都被他破壞了,放下茶杯便靠到躺椅上。
江盛一個書香世家,卻出了一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每天就是吃喝玩樂,他的心都操碎了。
無奈他又不想納妾,就這麼一個正室夫人,爲什麼生出來的女兒和兒子差別就這麼大呢!
“爹,我是跟你說真的。我發現最近姐姐有些奇怪,而且昨晚發現琪兒偷偷的出來丟了一大包染血的紗布。不知道姐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江贏故意拉長了聲音。
他知道江盛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寶貝女兒,所以對她的事情肯定格外關心。心裡更完全沒有自己這個兒子!
他不服!女兒遲早都要嫁出去的!而自己纔是這個家的繼承人,爲什麼爹孃都不把重心放在他這個兒子上……
對他的態度和對江若畫的態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從小他就看不慣自己的這個姐姐,今天,總算是讓他抓到把柄了,他怎麼可能放過!
江盛覆蓋了皺紋的眼瞼一眯,眼眸中飄出幾抹擔憂和關心,染血的紗布?難道是她受傷了不想讓他們操心?
自己這個大女兒向來都是體貼孝順又善解人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江盛連忙站起身來,邁步就往別新苑走去。
別新苑內,江若畫坐在牀前,將紗布等藥膏都收好。
藍蘇賢看着細心無比的她,輕輕低頭道謝:“多謝江小姐救命之恩,只是今天,我就得離開。”
“太子,你的傷勢還沒有好,而且現在全國都是通緝令,你身負重傷,又能去哪兒呢?”江若畫將藥箱放到一旁,語氣輕柔的反問道。
“只是我這十惡不赦之人,再待下去,就得連累你了。”藍蘇賢自有自知之明,一來的確是不想離開她,而來,也是想快些將地圖送去給蘇映月。
在紫蘇國分別之前,蘇映月就將這地圖看的極重,也不知道她在金蘇國怎麼樣了,有沒有拿到地圖,是不是安全。
江若畫凝視他的眼眸,柔細的身影從粉紅如櫻的脣中飄出,“太子當真是十惡不赦之人嗎?”
藍蘇賢沒想到她會這般問,擡起頭有些驚愕的看向她,“全國鋪天蓋地都是通緝令,所有人都是這般說,還有什麼可問的?”
“可是我覺得太子並不像壞人。”江若畫發自內心的說道。
這些日子和他接觸,照顧他,沉睡中的他都那般的祥和,而且沒有噩夢,只是有傷感縈繞着他。
如果是壞人,一般都做了虧心事,噩夢多會繁多。
而他醒來後,也是彬彬有禮的道謝,並沒有威脅她或者是別的舉動。這些已然能夠說明一切,最主要的是他的眸子,暖而不耀,溫若美玉。
一個壞人又如何能擁有如此平靜的眼眸?
藍蘇賢靠在牀頭,苦苦的一笑,“可惜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般認爲,從小,父皇就因爲我文采出衆,深的百姓
和大臣們的愛戴,深怕我恃才放曠,逼宮篡位,以此對我不冷不淡,還扶持三弟來制衡我。”
說完,他也不明白爲何就說出了這些不曾跟別人提及的往事。或許病來心弱這話是對的吧?人一生病,就特別的容易感概。
“太子,其實人活着,並不是活給討厭你的人看的,只要你在乎的人,在乎你的人相信你,不就夠了嗎?”竟然會凝視着她,眼眸之中生出了絲絲的心疼。
相比之下,她是幸福了許多,爹孃都那般的疼愛自己,而他,雖然擁有着榮華富貴,在那冰冷的皇宮之中,連親人都要互相算計的,又有什麼溫暖呢?
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藍蘇賢微微錯愕的凝視她的眸子,那顧盼生姿的眸子滿是瑩亮的光線,一看便讓人覺得溫暖。
是啊,她說的對!只要有人相信自己就行了!蘇映月若是聽到那些傳聞,定然也是不會相信的。不過最好別知道吧,不然她找不到自己,又會擔心了。
“而且相信你的人自然會相信你,又何必爲了不理解自己的人兒難過呢?”江若畫見他沒有說話,以爲他還在黯然神傷,便繼續勸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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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蘇賢回過神來,微微揚起了嘴角,“謝謝江小姐的安慰,我覺得寬心了許多。”
“那便好,安心養傷吧,等你有能力活着離開藍蘇國了再走不遲。”江若畫欣慰的點點頭,看着他臉上的笑意,心也跟着燦爛起來。
“嗯,多謝江小姐收容,日後若有機會,我藍蘇賢定然會好好報答這救命之恩。”藍蘇賢真摯的低頭許諾。
看着他客套的樣子,江若畫微微蹙起了眉心,想要說什麼,頓了頓,卻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頷了頷首。
屋子忽然陷入了一陣寧靜,一些奇怪的氣息飄蕩了出來。
門忽然“砰”的一聲被撞開,緊接着琪兒就快步跑進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說道:“小姐……不……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江若畫扭頭看向因爲奔跑而滿臉通紅的琪兒,疑惑的蹙起了柳眉。
“老爺……老爺往別新苑來了!”琪兒一邊說道,一邊扶着胸口努力的讓自己恢復過來。
“什麼?”江若畫驚愕的站起身,臉上滿是焦急的愁容。
藍蘇賢掀開被子正欲起身,卻扯動了小腿上的傷口,又坐回了牀邊,卻皺着眉堅定道:“麻煩江小姐送我離開,我不能給你添亂。”
在這古代,要是讓別人知道她院子裡藏着一個男子,她的名聲都會被破壞。況且自己還是被通緝的人,要是傳出去,定然會連累整個江家。
“你剛纔不是還答應過我,要好好的養傷嗎?你就在這裡待着,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江若畫用命令般的口吻說道,轉身便和琪兒快步的走了出去。
“江小姐……”藍蘇賢正想叫住她,可是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間內。
緊接着,門被輕輕的關上。
沒想到她不但救了自己,還願意相信自己,藍蘇賢微微上揚起嘴角。
江盛一進院子,就見江若畫坐在桂花樹下的石桌前,正在自己與自己下棋。
江若畫一見他前來,連忙笑着起身,微微福身,“
爹,你怎麼來了?”
“你這麼幾天不出院子,爹爹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江盛解釋,敏銳的眸子在院子裡四下掃視。
江若畫疑惑,卻看見了緊跟着進來的江贏,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瞭然,笑着上前拉住江盛的手腕,“爹,女兒都這麼大了,不用爹爹操心了。”
“就是因爲你不讓爹爹操心,爹爹纔會操心。你娘這兩日又去寺廟給你求姻緣了。”江盛寵溺的看向溫婉的她,連進來時的目的都忘記了,開始嘮起了家常。
江若畫臉一紅,低下頭去,不情願的道:“爹,婚姻大事,自有安排。娘又何須這麼操心?”
“你這個月推掉的媒婆你想想都有多少個了?你娘能不操心嗎?”江盛故作嚴肅的反問,語氣裡卻沒有絲毫的責備。
雖然江若畫口口聲聲的說是沒遇到滿意的人,但是他知道她是爲了這個家着想。
如今家裡只有她和江贏,如果她一走,就剩下江贏,江贏的脾性如何能撐起這個家?給他算賬都會想着法的騙一些錢去喝花酒的。
她如此孝順,肯定是想能幫他們一年是一年。也希望過些時日,江贏就能夠真的長大成人。
“爹……”江若畫有些不滿的皺眉。
“好好好!爹不逼你,不提這事了,你還沒有告訴爹,怎麼這些日子就待在院子裡?後山的木槿花都花了,你每年不都會邀其他家的小姐去賞花對詩嗎?”江盛好奇的問道。
“這些日子秋涼,女兒怕感染風寒,而且那日去寺廟,和一個高僧下了一局棋,結果走到了死局,女兒這幾日都在研究呢。你知道女兒的脾性,若不能解開,一定會茶不思飯不想的。”江若畫拉着他便走到石桌前坐下,給他看那盤棋局。
江盛看着棋局皺起了濃眉,這的確是一旁有趣的殘局,自己這個女兒向來好學,而且做一件事情有頭有尾,不會半途而廢,怪不得這幾日都沉淪了呢。
江贏纔不信她的鬼話,在他的世界裡,真不知道棋這些費腦子的事情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出去找妞喝酒呢……
所以他如鼠般狡黠的眸子在四處流轉着,想要抓到一丁點的蛛絲馬跡,破壞這個大小姐在爹孃心目中的形象。
而且他覺得江若畫不願出嫁,是看中了江府豐厚的家產,想要留下來和他爭家產的……所以能早一天趕她離開江府最好。
“女兒啊,好學自然是好事,但是不要爲此讓自己吃苦,你看你這些日子又瘦了。”江盛心疼的凝視她,想到什麼,又疑惑的環顧四周,“琪兒呢?讓她給你去廚房燉一些滋補的蔘湯。”
“琪兒剛纔……收衣服去了。”江若畫連忙回答,先前院子裡晾曬着藍蘇賢的衣服,在他們進來的前一秒,琪兒才抱着衣服快速的跑進了房間。
現在想來都膽顫心驚。
江贏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賊眉鼠眼的神態上,那雙眼眸如同老鼠般,格外的精明,所以一瞬就捕捉到了江若畫神態中的不自然,心裡已然有了主意。
趁他們不注意時,邁步便往西廂偷偷的走去。
他這個姐姐很少說謊,所以一說謊很容易就被看穿!江贏爲自己的眼力佩服和得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