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我在牀底暗格之中,放下的也是僞造的她和墨王的書信,以及蘇國的玉璽,結果卻搞成現在這樣!”紫蘇凝譽本以爲蒙魄有什麼好辦法,沒想到還是和先前一樣。
蒙魄嘴角輕輕一咧,“物品可以不翼而飛,印在身上的東西,還能消失嗎?”
“什麼意思?”紫蘇凝譽不解的緊皺起眉頭。
“在邊疆有一種刺青之束,可在人體身上刺下圖騰等標誌性的事物,以此來象徵是同一幫派的人。”蒙魄解釋。
在紫蘇國,還沒有刺青這樣的東西,紫蘇凝譽瞪大了眸子,“太師真是見多識廣!不過現在去哪兒找這會刺青的人?”
“早先年前我遊歷邊疆時有結下一個知己,想必他能幫上忙。聽說這兩天,他正好來帝京,我這就去安排。”蒙魄說道。
“好!太師!就麻煩你了!”紫蘇凝譽驚喜的連連點頭,親自送他離開。
屋頂上,雲川一擰眉,快速的飛向皇上寢宮。
蘇映月坐在窗前,目光渙散的投向外面的湖水,努力的不讓自己去想那件事情。
自己總覺得,蘇瀚墨沒有死,隨時他都可能無聲無息的出現,然後寒凝着的警告自己,逼迫自己.
“郡主……”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思緒,蘇映月恢復好心情,扭頭看向他,“雲川?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嗯。他們打算用邊疆刺青術來指證你和墨王的身份。不過你放心,十二金祭不會讓他有機會接近你。”雲川堅定道。
蘇映月眼神微微眯起來,這蒙魄和紫蘇凝譽,倒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呢。這似乎挺好玩的!
“不用,既然如此,我們就陪他好好玩一玩!”蘇映月薄脣微勾,一抹詭異的笑意綻放。
雲川看着,只覺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卻知道她已經有了打算,便不再擔心,轉身離開。
是夜,明月高懸,灑向一層清冷的薄霧,將世間籠罩。
奢華的宮殿內,紗幔隨風時起時落,透過珠簾,隱隱約約間,可見內室的雕龍大牀上,一身白色裡衣的人靜靜的躺着,整個畫面看起來安靜而美好極了。
忽然間,一陣冷風吹過,燭光閃爍搖曳起來,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打破了這寧靜的氣氛。
黑影環顧四周,邁着輕巧的步伐,悄無聲息的直奔內室。
黑衣人從衣袖裡摸出一個藥瓶,便放到蘇映月的鼻尖下,原本靜靜如水的蘇映月眉心舒展開來,似乎睡得更沉了。
黑衣人眼眸之中升騰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快速的從腰間摸出一個布包打開,那布包之上,扎滿了一根根大小不同的銀針,在夜色下發出滲人的寒光。
屋外的南宮梟穹提起手中的佩劍,正準備飛身進去阻攔,就感覺手腕被人抓住,不禁回頭,瞬間驚愕,“映月……”
“噓!”蘇映月向他投去一個眼色,便拉起他走到外面,伸手指了指屋頂。
南宮梟穹明白過來,抱着她飛身而上,落在屋脊上,這才發現雲川竟然也在!
“你們都知道了?”南宮梟穹驚愕的看向兩人。
本來一直擔心紫蘇凝譽等人會狗急跳牆,所以他一直都有去監視,知道今晚他們的舉動,便埋伏在了門外。沒想到蘇映月提前就有了準備。
“嗯。雲川已經告訴我了,裡面的人,也是雲川安排易容的
!”蘇映月坐到屋脊之上,開始欣賞起月色。
雲川和南宮梟穹也走到她身旁坐下,南宮梟穹卻是皺眉,“映月,你是有什麼打算?”
“請君入甕,將計就計!”蘇映月輕輕一笑,笑意卻沒有一點溫度。
南宮梟穹和雲川對視一眼,都覺得眼前的女子太過聰明,而如此聰明的她,一定是因爲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之中一點點練就的性格。
想着,兩人又是一陣心疼。
直到一個黑影飛身離開,蘇映月才起身,負手而立,“明天,就等着看好戲吧!”
冷風劃過,她如雨打青石般清麗的聲音飄蕩在夜色下,竟彌散出詭異而令人生寒的韻味。她白色的披肩也隨風擺舞,猶如一個站在高山之巔,俯瞰衆生睥睨天下的王者。
看着那般自信滿滿的她,南宮梟穹和雲川都不由得開始嚮往起明天的好戲。
黑夜之下,那樸素的宅院顯得有幾分荒落,若不是事實,誰也無法相信,這是皇宮之中的宅院。
黑衣人站在一襲寶藍色錦衣的男子身邊,目光景仰的看向他,“主人,你真是英明,好在先找了一塊試水石。”
錦衣男子面色淡如薄冰,沒有喜,也沒有怒,讓人看不出絲毫的情緒,只是那臉異常的蒼白,讓人覺得是病態一般。
“蘇映月已經決定了對付紫蘇凝譽,若是我們出手,這次怕是栽在她手上,真是個高明的女人!”黑衣人想着,越是佩服他的先見之明。
錦衣男子薄脣一啓,“你覺得,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主子?”黑衣人不解的皺起眉頭,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紫蘇凝譽可以不明不白的做替罪羔羊,蘇映月能不明不白的把他當做替罪羔羊?”錦衣男子反問,語氣之中滿是思索。
黑衣人也跟着皺起眉頭,“那依主子之見……”
“看來……得棄軍保帥了。”錦衣男子微抿的薄脣噙起幾分算計。
這樣的謹慎的心思,這樣細膩的算計,黑衣人不得不佩服,眸中又亮起敬佩的亮光,“主子!我懂了!定然不讓主子失望!”
漫長的夜晚,不少人都在等着明天的到來,等着那一場好戲的到來。
而明天,一轉眼,也不過是今天。
一切照常進行着,只是無形之中卻有着緊張的氣息。
大殿之上,衆人都是面色無常的行禮,蘇映月卻是知道,他們想問的,都是墨王的事情。
這件事沒有一個交代,誰都不會安下心來的。
“皇上,臣弟也沒戴罪立功,若臣弟再不回宗人府,怕是有人不服了。”紫蘇凝譽故作謙卑的低下頭去。
心裡卻是幾分嘲諷,哼,今天過後,該入宗人府的,就是她了!
蘇映月看着他骨子裡渾然而發的幾分傲然和得意,心裡更是猖狂起來。
就讓他嘚瑟嘚瑟吧!現在越是高興,等下,就會越是難過!
“七弟你的確沒有做什麼,不過你近來表現也不錯,還能爲朕分憂,朕自然不會再讓你入宗人府,況且在宗人府的日子,想必七弟你已經反省得很清楚,也能改過自新了!大家都看到了你的變化,又怎麼會有什麼異議?你們說,是吧?”蘇映月看向各位大臣,諮詢他們的意見。
衆臣紛紛點頭,畢竟當時七皇子只是誣陷了皇上,爲了帝位之爭的爾虞我詐,大家都早已經習慣。連
皇上都已經原諒他了,他們還敢再說什麼?
紫蘇凝譽臉上升騰起和煦的笑意,這樣的誇獎對於他而言,也是一種鼓勵和認同。
蘇映月見他笑的那般燦爛,嘴角勾起一抹玩弄的意味。
自己最喜歡的就是把人先捧上去,如果沒有爬的高,怎麼能摔得重呢?
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下,一個太監走上前來低頭,“皇上,有護衛求見!”
“宣!”蘇映月淡淡道,眼底劃過一抹笑意,終於是來了!
一名皇家護衛走進大殿,衆人才發現他就是看守冰窖的皇家護衛,不禁更加的好奇。
“稟告皇上,在墨王身上,我們發現了一個圖騰!”護衛恭敬的跪下去。
“哦?圖騰?”蘇映月故作驚愕的皺起眉心。
護衛點頭,“是!刺青圖騰,屬下也不敢妄言,還請皇上移步冰窖。”
“好!”蘇映月起身,便往冰窖而去。
和紫蘇凝譽擦肩而過之時,將他臉上的得意和算計盡收眼底,卻作什麼也沒有發生般,徑直往冰窖而去。
一到冰窖,蘇映月便在護衛的帶領下走進去,只是越靠近,蘇映月的腳步變得越慢。
這幾天來,自己一直都覺得這是一場夢,並不想去面對,並且以爲沒有見到屍體,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現在,卻到了不得不面對的地步。
看着越來越近的冰棺,蘇映月只覺得心一下下的揪緊,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
南宮梟穹發覺到她的異樣,走到她身旁,和聲道:“皇上!王爺屍體一直存放在這裡,無人打擾他清靜。”
一句話,也算是安慰她,他的死,也是好事,自然不用忍受病痛折磨,至少不用再管那麼多的是是非非,至少可以清靜着。
蘇映月卻沒有聽進去,現在自己才明白過來,只有活着纔是最有意義的事情,死亡,只是懦弱的逃避。
南宮梟穹見她神色哀然,生怕被別人看出什麼異樣,便開口轉移話題,“發現了什麼圖騰?”
“今早一飛鳥落在王爺左肩,留下了穢物,我等帶人擦拭,卻發現王爺左肩有一個圖騰。而這圖騰,是……”護衛說着,也不敢再說下去。
衆人都知道,這圖騰一定非同小可,連這些皇家護衛都不敢開口提及,各自都好奇起來。
蘇映月卻開口吩咐道:“你們都先出去,南宮將軍留下就好!”
衆人不解,卻只好聽命,轉身向外走去。
紫蘇凝譽和蒙魄對視一眼,稍作停留,也轉身離開。
只是離開時,紫蘇凝譽嘴角咧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南宮梟穹疑惑,按照計劃,紫蘇凝譽應該還有所動作纔對?爲什麼會這麼聽話的就離開?
冰窖之中只剩下三人,不,應該說是兩人,還有一個,只是屍體罷了!
蘇映月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到冰棺旁,緩緩的蹲下。
清亮如波的眸子漸漸升騰起霧氣,猶如浸在水中的鑽石般迷離。
蘇映月凝視着冰棺中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手緩緩的伸了過去。
這張臉,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夢魘,也曾無數次的讓自己憎恨,厭惡,可是現在,看着這面容變得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幾近透明,似乎如同泡沫般,隨時都會消散,自己的心,竟感覺到了窒息般的、鑽心的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