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母親,夏哲翰只得把厭惡的神色收斂一些,但仍然沒有好氣地對站在廳中的夏靜月斥喝道:“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來拜見你母親!”
跟個木頭似的,和她那討人厭的母親一樣的討厭。
夏靜月眼圈突地一紅,抱着盒子突然衝着梅氏大聲哭喊道:“母親啊!您死得好慘啊!您死得冤啊——您怎麼這麼早就死了呢——”
一聲聲哭喊,悲泣淒厲,將堂中人,尤其是梅氏驚得不輕。
她好端端地活着,這死丫頭竟然張嘴就哭喪,張口閉口就喊她死得慘,這分明——這分明是在詛咒她!咒她早早就死了!
夏哲翰臉色黑成了鍋底,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母親好端端地坐在這裡,亂哭什麼!”
夏靜月將懷中的盒子往前一遞,送到夏哲翰面前,眼睛黑深黑深地盯着夏哲翰,幽幽地說道:“爹,我母親在這裡呢,她讓女兒將她帶到京城,帶到爹面前,說要見爹最後一面,她捨不得爹。”
那黑深不見底的黑眸,那幽幽如怨如泣的話,再看那黑黑的骨灰盒,夏哲翰瞬間就毛骨悚然。
不僅是夏哲翰,連梅氏與廳中的丫鬟嬤嬤都嚇得不輕,旁邊站着看熱鬧的夏筱萱更是腿都軟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鄉下的死丫頭來了嗎?怎麼還把骨灰帶來了?這是要嚇死人嗎?
夏哲翰手指微顫地指着那盒子,“你、你母親死了,不、不是讓她葬在祖墳裡嗎?怎、怎麼帶到京城來了?”
夏靜月幽深地看着夏哲翰,聲音飄飄渺渺的,跟幽靈似忽遠忽近的:“母親說,她想您,她生前來不得,死了一定要來看看您,看看這夏府,以及她的妹妹……”
夏靜月幽深的目光又幽幽地移向梅氏。
梅氏接觸到夏靜月那眼神,與夏哲翰一樣,只覺得背後陰冷陰冷的。
這時候,夕陽漸漸西下,光線逐漸地暗了下去,使得原本明亮的廳堂灰暗灰暗的,更添幾分詭異。
再加上夏靜月舉得高高的骨灰盒子,使得廳堂頓時變得陰森起來。
看到夏哲翰與梅氏都驚悚害怕了,夏靜月也就開心了。
說什麼鄉下祖墳,鄉下祖墳早在夏哲翰發跡之後就移來京外了。十年前夏哲翰將祖墳的祖宗都移到了京外,又新建了祠堂。
把劉氏葬在鄉下?那沒有半個夏家祖宗的祖墳?這不是讓劉氏死了也是孤伶伶的一隻鬼嘛?
生前孤伶伶的,死後也孤伶伶的,做人不要太缺德了。
還有夏哲翰,既然這麼討厭劉氏,幹嘛還要娶劉氏?還要吃的喝的穿的,都用劉氏從地裡刨出來的血汗錢?
今天,夏靜月將劉氏的骨灰帶到了京城,帶到他們面前,要令他們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夏哲翰是京中官員,名聲最爲重要,是不敢讓夏靜月鬧出去的,見事已至此,只能嚥下這個事實。
這使得,夏哲翰更厭惡夏靜月那個老女人的女兒,更沒有半點好臉色。“好了好了,趕緊把這骨灰收好,拿來拿去的,像什麼樣子,還嫌不夠晦氣嗎?”
敢情劉氏母女在他眼中,都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