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南霖皇帝又多活了幾年。可隨着人體各個器官的枯衰,單單人血也不管用了,不夠藥力維持了。那會兒,天機道長又想出個更陰損的法子,用剛出生的嬰兒來煉藥,取剛出生嬰兒的先天之氣來養蠱,如此南霖皇帝又撐了兩年。
直到近年,哪怕用盡一切辦法,都不能給南霖皇帝維持壽命了,南霖皇帝的氣息也在逐漸消失。可這會兒天機道長還未完全師傅的命令,沒有完全掌握南霖的朝政,南霖皇帝一死,太子就將繼位,他們在南霖的一切經營就會化爲烏有。
爲了完成師傅逍遙散人給他的任務,天機道長找來一種可以寄生動物身上的蟲子,將它們養在皇帝身體內,將皇帝變成了一個養蟲的器皿。
南霖皇帝雖然還會動,還會走,實則人早就被寄生蟲給佔據,成了一個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活死人。
天機道長藉着南霖皇帝這個活死人加快地奪攬朝政大權,即使這一次南霖太子不逼宮,他也準備找藉口滅了南霖太子。因爲南霖皇帝體內的寄生蟲已無物可食,等蟲子一餓死,南霖皇帝的這個軀殼就再也站不起來,矇騙不了世人。
南霖太子得知這個真相後,險些一口鮮血吐出來。
南霖最尊貴的帝王,竟然成了一個妖道養蟲的器皿!
他以前只道皇帝不待見他,可怎麼也沒想到,他父皇早就死了,他看到的,只是一個被人操縱着的空殼。
要不是左清羽見南霖太子的情況不對勁,打昏了南霖太子,沒準南霖太子也要跟着一命嗚呼了。
“圖謀南霖的,是逍遙散人?”夏靜月聽到來龍去脈後,與韓瀟討論起這一件事來,“逍遙散人的年紀不比南霖皇帝小多少,這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野心倒是不小。”
韓瀟很中肯地說道:“逍遙散人雖有七十有餘,但擅於調養,身體不比那些五十歲的人差。”
那些保養得宜,又有條件保養的人,即使在生產力落後的時代,活上個九十、一百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夏靜月點了點頭,她跟跟逍遙散人打過交道,光看外表真看不出是七十多歲的人,不僅滿頭黑髮,皺紋也不多,說他四十也有人相信。“阿瀟,逍遙散人保養得這麼好,會不會也是個蚩人?”
“不是。”韓瀟帶着肯定的語氣說:“他不僅不是蚩人,也不是蠱人,甚至連武功也不算高。此人愛潔。”
此人愛潔,這四個字,足以證明逍遙散人是不會跑去跟蟲子打交道的。
“不過,逍遙散人跟蚩人派淵源不淺。”韓瀟突然問道,“月兒還記得那位蚩人杏兒嗎?”
“記得!”杏兒此人夏靜月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初見時,她以爲對方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即使猜到對方有企圖,也以爲懷有目的的是那個老婆子。沒想到,那八九歲的小姑娘纔是主謀,還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蚩人派老前輩。“杏婆婆跟逍遙散人是什麼關係?”
“逍遙散人是杏婆婆的侄孫,她世俗中唯一的親人。”低頭看到夏靜月吃驚的眼神,韓瀟擡手將她額頭散落的一縷髮絲另在耳後,說:“那逍遙散人見了杏婆婆,得喊一聲姑婆,他祖父是杏婆婆同父同母的兄長。”
夏靜月乍然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反應不過來。“所以爲了這一層關係,逍遙散人請動了杏婆婆來相助安王?”
“大概如此。”韓瀟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他心中仍有許多謎團找不到答案,但可惜從天機道長那兒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夏靜月不禁笑道:“照此說來,這位杏婆婆還挺疼逍遙散人這位侄孫的,不惜不顧江湖規矩,插手進朝廷之事。能請動這位杏婆婆,想必安王付出的代價不小吧?”
這樣老資格的老前輩,可不是光靠錢就能請得動的。
韓瀟將他以前查到的事情說了出來,“安王就藩之後,這位逍遙散人自薦上門,成爲安王底下的幕僚之一。據聞,安王極其信任逍遙散人,爲此,長公主曾與安王鬧過不少的矛盾。”
“爲什麼?”夏靜月沒聽錯的話,韓瀟口中的長公主就是左清羽的母親。
韓瀟說道:“長公主是歷經先帝之亂的人,對逍遙散人一向極爲不喜,當年先帝在時,長公主就不止一次對逍遙散人出口不遜。可見,長公主極厭惡這個亂了先朝的逍遙散人。她見幼弟與逍遙散人走近,不止一次阻止過。長公主最疼安王這位幼弟,向來有求必應,唯有此事,姐弟二人的爭執分歧不止一次。”
“有這樣的事?”夏靜月暗暗懷疑,長公主的死,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她連忙把長公主的死因給韓瀟說了出來。
韓瀟乍然聽到這個消息,愣了好一會兒。長公主薨逝,報給大靖的是病逝,如果左清羽所說的沒有錯的話,那麼長公主就是被人給害死的。
最有嫌疑的,自然就是南霖太子,然而從這十幾年來的事可以看出,南霖太子應該是背了黑鍋的人。
韓瀟將這件事記下了,說:“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以後不要管了,交給我吧。”
此時,太陽已經出來了,像金子般的朝陽照在大地上,驅去了一夜的寒涼。
一夜未眠,夏靜月的精神還不錯,不過肚子倒是先餓了,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韓瀟耳尖聽到,拿了一包隨身攜帶的魚乾,正是夏靜月最喜歡的口味,說:“先吃點填填肚子,等出宮後再吃好的。宮裡之前被天機道長把控住,裡頭的東西也不知道乾淨不乾淨。”
如今皇宮換主,已然大亂,也沒有人來做吃的。
夏靜月現在有些妊娠反應,看到魚乾就有點反胃,這纔想起,她還未告訴韓瀟她懷孕的事呢。從昨晚兩人相見,一直到現在,兩人都沒有時間靜下來好好說話。這會兒,韓瀟才坐定一會兒,又有人來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