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圓圓先向老太太問了好後,才坐下說:“前兒遇到馬屁精了,我問了她,她告訴我的。所以你昨天一出孝,今兒我就來抓人了。”
夏靜月見外面的陽光不錯,亦想出去看看春光明媚,便笑道:“你要抓我去哪裡玩?”
“聽說河邊的樹木都發芽了,到處嫩黃嫩黃的可好看了。那結了冰的楚河也化開了,正是乘船賞景的好時候,你可不能錯過這好時光。”
老太太難得見有閨友來找夏靜月,在一旁笑道:“月兒,跟這位孟小姐一道去玩吧。”
孟圓圓說道:“老太太,你喚我圓圓就行了,叫孟小姐什麼的,也太見外了。”
老太太見孟圓圓不僅名字叫圓圓,人也長得圓圓潤潤的,正是她喜歡的長相,心中又喜愛了幾分。說道:“行!月兒呀,你都貓了一個冬了,就和圓圓出去逛逛,多認識幾個朋友。”
夏靜月應諾了,喚初雪去準備準備。
老太太吩咐道:“雖然說冰都化了,但這天還是陰寒陰寒的,多披一件披風,別冷着了。”
夏靜月又應了,披上薄薄的天青色披風,與孟圓圓一道出府了。
楚河邊上,老樹冒新芽,野草也在散發着蓬勃的生機,陽光暖暖地照在臉上,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嘆息。
今天來河邊遊玩的人太多,孟圓圓本想租一條小船和夏靜月在河上泛舟的,沒想小船都被租走了。
“哎呀!今天來得太晚了,船都沒了。”孟圓圓惋惜得直跺腳。
“沒關係,在河邊走走也行。”
“只在河邊走多沒意思。”孟圓圓拉着夏靜月沿着河岸尋去,說:“去看看有沒有相熟的人租了大船的,咱們去湊個熱鬧。”
岸邊停靠的畫舫都被公子小姐們租用了,一艘艘地往河中游駛去。
李雪珠今兒帶了一班姐妹也租了一艘畫舫,她從窗口看到岸邊上的夏靜月,眸光微動,使喚身邊的侍女過去喚孟圓圓上船來玩。
“是李雪珠,估計船上有不少是秋霽社的人。”孟圓圓小聲跟夏靜月說,苦着臉,不太樂意去。
夏靜月說:“那便不去了。”
“不去不行呀,那李雪珠是李尚書的女兒,等李尚書升任了,我爹能不能補上尚書的位置全靠這個李尚書了。”
“你們京城人真複雜。”
“沒辦法,雖然官場的事與我們女兒家沒有關係,但也千絲萬縷的,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
“那就去吧。”
“也只能這樣了。”孟圓圓拉着夏靜月上船,身後的丫鬟卻被船上的侍女攔下了。
“船上人數差不多滿了,只能兩位小姐上去,丫鬟就請留在岸上吧。”
孟圓圓見此,只好讓丫鬟都留在岸邊,她只帶了夏靜月一人進去。
畫舫內,李雪珠倒是對孟圓圓挺客氣的,說道:“圓圓請坐吧,這位夏姑娘也請坐吧。琳韻,泡兩碗熱茶過來待客。”
夏靜月認出了李雪珠是元宵夜那天,與顧幽同進同出的女子。
李雪珠迎上夏靜月打量的目光,笑道:“夏姑娘,那天夜上我們倒是失禮了,不知道你是遙安世子的弟子,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還請夏小姐見諒則個。”
“雪珠小姐客氣了,那天晚上也有我的不是。”夏靜月不知道李雪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對方客氣,她便也跟着客氣着。
孟圓圓接過來人奉上的茶,定睛一看,這端茶倒水的竟是她的原好友趙琳韻,驚呼出來:“你?”
趙琳韻把另一碗茶端到夏靜月桌前放下,退在一邊,愛理不理地與孟圓圓說:“是我又怎麼了?”
“你怎麼端茶倒水起來了?”孟圓圓吃驚問道。
好歹也是三品官員的孫女,怎麼幹起丫鬟的工作來了。
趙琳韻一副孟圓圓少見多怪沒見識的神情說:“今兒我們秋霽社來的人多,丫鬟沒帶幾個,我幫着泡泡茶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進了秋霽社?”
“當然。”趙琳韻冷淡中隱隱透着一股傲氣,說道:“三天前顧幽小姐看過我的詩後,讓我成爲正式秋霽社的成員了。”
孟圓圓目光往船上的少女看去,船上坐着的有一半是秋霽社的成員,另一半是其他京中小姐,船上果然才兩三個丫鬟侍候着,壓根忙不過來。
所以,趙琳韻就自動接了丫鬟的活?
孟圓圓震驚不已地看着趙琳韻:爲了一個名號,好好的小姐主子不做跑去做丫鬟,值得嗎?
孟圓圓不理解趙琳韻的想法,而趙琳韻也同樣瞧不起孟圓圓的不思進取,朝李雪珠福了福,說:“熱水不夠了,我去燒一些水來。”
見李雪珠點頭後,趙琳韻才轉身離去。
孟圓圓咬了咬脣,思量再三,跟着趙琳韻出去了。
在茶水間中,孟圓圓更加震驚地看到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趙琳韻竟然親自燒火燒水,幹着粗使丫鬟的活。
她上前拉起趙琳韻,氣壞了,“趙琳韻,你在幹嘛?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自甘墮落!”
趙琳韻拂開孟圓圓的手,冷笑道:“你這是嫉妒吧?”
“我嫉妒你?”
“對呀!嫉妒我進了秋霽社!”
“你!”孟圓圓被趙琳韻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琳韻倨傲地說道:“難道不是嗎?當初是誰說一定要進秋霽社的?當初又是誰爲了進秋霽社半夜三更還在苦讀詩詞的?”
提起往事,孟圓圓積了一肚子的氣,“當初我不是不知道秋霽社是什麼德性的,才被迷昏了頭嘛。你明知道她們是怎樣的,怎麼還往裡頭湊,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趙琳韻被孟圓圓的話逗笑了,“我自取其辱?我現在不知道過得多好呢!做些丫鬟的活又怎麼樣了?秋霽社能給我帶來名,帶來利,帶來我以前想不到、得不到的東西,我現在不知道多快樂呢。你看不起我做丫鬟的活兒,我還看不起你了呢!”
“趙琳韻!”孟圓圓被趙琳韻氣紅了眼,大聲斥責道:“我沒有想到,我曾經最好的姐妹,卻變成了我最看不起、最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