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是說過,逍遙散人的事由兒臣全權作主嗎?”韓瀟盯着皇帝的眼睛,“父皇還說過,讓兒臣抓到逍遙散人後,從嚴從厲處置。”
最恨不得將逍遙散人千刀萬剮的人,現在卻來求他放過對方?
皇帝乾笑了兩聲,說:“此一時彼一時,朕覺得,明兒就過年了,殺人不吉祥。”
“父皇請放心,這殺人又不是殺豬,哪就要殺個人來過年呢?不過,年後的話,是必須得處置的。”
“朕是這樣覺得的,逍遙散人雖說曾想毒害於朕,可他之前也幫朕煉過丹,朕能延年益壽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將功贖罪算下來,就扯平了好不好……”這話皇帝說得很沒有底氣,這個藉口連他自己都騙不了自己,更別提他那聰明的兒子。
因此,皇帝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案桌,不時閃爍着,就是不敢擡頭看韓瀟。
韓瀟雖然看不到皇帝的神色,但如此心虛的理由顯然並非出自皇帝本意,他拿着逍遙散人來釣魚,這是把誰給釣出來了?“父皇能不能告訴兒臣真實的理由?”
見皇帝沉默着,韓瀟又說道:“父皇乃是一國之君,大靖的天子,您的話就是聖旨,兒臣不能不聽,也不敢不聽。您讓兒臣放了逍遙散人,兒臣便遵從父皇的旨意將他放了就是。只不過,兒臣抓逍遙散人時費了許多時間和心力,不瞞父皇說,兒臣忙到現在還沒有時間休息。您看在兒臣爲了此事如此勞心勞累的份上,是否該讓兒臣知道是誰讓您放了逍遙散人,讓兒臣白白辛苦一場了?”
皇帝終於擡起了頭,看着一臉疲憊的兒子,心中多少生起了不忍來。“是、是太后說的。”
“不知道皇祖母要赦免逍遙散人的理由是什麼?”韓瀟又問道。
皇帝開始支吾了起來,“原因不方便和你說,總之你放了逍遙散人就是。”
韓瀟逐不再追問原由,頷首說道:“父皇堅持的話,兒臣放過逍遙散人也無不可。不過,父皇可想好了怎麼跟百官,跟天下人交代爲何要放過謀害天子的大罪人嗎?您放過安王,還要可以說看在手足情深,不忍太后傷心的份上。可這個妖言惑衆、毒害帝王的妖道,您卻要憑白無故地放過他,若沒有理由,兒臣擔心那些文人士子又作文章來怒罵於您。畢竟,您曾經爲逍遙散人迷惑,醉於修仙煉丹之時,已遭到天下百姓的不滿,這會兒又無緣無故地饒過他,兒臣爲您的名譽擔憂啊。”
所以,放,要怎麼放?
韓瀟一番入情入理的話說得皇帝開始猶豫不決了,“老四,依你來說,得找個什麼理由爲好?”
“依兒臣來看,百姓的記性是健忘的,此事不如再拖一拖,在明年改革之事引起所有人關注,天下士子也在歌頌父皇的功德時,您再借個大赦的時機將他放了就行。與天下蒼生的福祉比起來,逍遙散人的事就變得無足輕重了,文人們也不會盯着這件事不放了。”
皇帝聽之有理,全力交給韓瀟來辦。
如此,韓瀟以退爲進,既答應了皇帝的要求,但逍遙散人仍然在他手上。
在一場大雪過後,終於迎來了新的一年。
太子府上下處處張燈結綵,裝飾得非常喜慶,弄得比韓瀟成親的時候還更喜氣。負責這一切的是太子府的大總管王安,照王安的話來說,府裡有了小郡主,主子又被立爲太子,是雙喜臨門的大事,當然要弄得喜氣一些。
韓瀟與夏靜月對這些外在的東西都不太在意,也不太關注,見太子府上下喜歡,就隨他們擺弄了,只要別越了規矩,一切隨他們。
也正是兩位主子的縱容,王安才使出渾身解數地把太子府弄成一片喜氣洋洋,若不是時間來不及,王安還想將太子府修繕一新呢。
除此之外,王安還給他的小郡主做了幾十套一身紅的新年衣服,打了十幾套精美的首飾。
待夏靜月與韓瀟從宮中吃了年夜飯回來,看到的就是被打扮得跟聖誕樹一樣的小葡萄。
一身的大紅福字錦服,因小葡萄的頭髮還短又少,梳不了髻,便在頭上戴了一頂帽冠。這頂裡頭是帽子,外面是鳳冠樣式的帽冠是王安別出心裁的創新,瞧那帽冠上頭,是三隻展翅欲飛的小金鳳凰,小金鳳凰的嘴裡各銜了一顆拇指大的珍珠。
小葡萄脖子上戴了一個八珍瓔珞,中間鑲了一塊價值連城的無瑕白玉。
看到爹孃回來了,小葡萄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夏靜月這纔看到小葡萄兩隻手上都戴了小手鐲,手鐲上掛着兩個金鈴鐺。再仔細一看,喲,腳上也帶了兩個腳鏈,腳鏈上面也有金鈴鐺,這一跑起來,整個人都叮叮鐺鐺的。
韓瀟馬上彎腰把衝到面前的小葡萄抱起來,極爲滿意女兒的這一身打扮:“我家的小葡萄就跟個小仙女似的。”
王安跟在一旁,這會兒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咱們的小郡主本來就是小天女嘛。”
夏靜月的關注在小葡萄的帽冠上,“這帽子會不會太重了?小葡萄還小,骨頭還軟着,太重了會壓壞脖子的。”
“不會不會。”王安連忙說:“奴婢都讓他們用最輕柔的料子做,這小金鳳凰是空心的,份量沒多重。”
夏靜月將帽子取下來,的確是份量不重,但因爲鳳凰是純金的,又是空心的,質地便不夠硬,她隨手去扯了那珍珠,又容易就扯下來了。再看小葡萄手上腳上的鈴鐺,看上去漂亮,可也不實用,小葡萄這年齡是拿什麼都往嘴裡送的時候,萬一把這些鈴鐺都拿出來吃呢?
夏靜月把這件事一說,韓瀟頓時緊張地把這些危險東西扯下來,王安也嚇了一跳,他只顧着好看,竟不曾想到這一層。
“還好,奴婢備了有十幾套。”王安馬上把其他打的首飾都拿出來,給小葡萄戴上用金線編成的小帽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