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殿內,正傳出聲聲悶棍。
“皇后娘娘,王妃想必也知道錯了,就是性子要強,嘴上纔不肯認錯,再打下去,人就不行了。”
周夫人原本不想開口,南宮璃跟她沒什麼交集,出口求情也犯不上,但南宮璃此時的狀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差到了極點。
南宮璃此時後背滿是血漬,還順着衣袖往下滴。
頓時,她只覺喉間涌上一股腥甜,正準備不動聲色地嚥下去,被王公公一棍硬生生打了出來。
噗的一聲,南宮璃吐出了一口血。
“皇嫂好本事,今日你若殺了我,說不定還能過個安穩日子,我若能死裡逃生,所受的一切千倍萬倍,勢必討回來!”
南宮璃譏笑道,眼中的嘲諷深深刺痛了皇后驕傲的內心。
“阿淵既然有了謀逆之心,想必身爲親王妃,阿淵的枕邊人,一定知道些什麼,皇上如今纏綿病榻,不能審問,那便由本宮親自操持,也算爲朝廷做點事。”
皇后哪裡聽得了勸,周夫人的話她完全沒聽進耳朵裡。
滿腦子都是殺了這賤人!
要不是南宮璃出手幫寧遠侯府,剷除了她與軍中聯絡的眼睛,現在邊關的那些事,她也不至於一無所知,兩眼摸黑。
南宮璃竟敢三番兩次在大庭廣衆之下,毆打太子,下皇家臉面,這種賤人她怎麼甘心放過!
“王公公,上刑,本宮倒要看看親王妃的骨頭有多硬。”
“是。”王公公應聲道。
只見他慢悠悠走到夾棍前停下,翹起蘭花指將兩排夾棍拿了起來,扔在南宮璃身前。
“王妃見諒,老奴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王公公隨即示意旁邊的兩名太監動手。
皇后見滿地腥紅,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心裡無比暢快,好久都沒這麼高興過了。
“南宮璃,只要你親口承認君墨淵謀逆,寫了供詞,簽字畫押,本宮就好心饒過你一命,讓你後半生安穩度過,如何?”
“tui!”
南宮璃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水,冷笑一聲,擡眸注視着皇后。
“王爺忠君報國,爲國奮戰,平定邊疆數十載,自小立下戰功無數,現在意圖往我家王爺頭上扣屎盆子?你且問問在座的諸位夫人信不信,再去問問明水國的將士們信不信,想屈打成招?你覺得我南宮璃是個慫蛋?”
“你!動手!”
皇后心中驚愕,臉色漲紅惱恨道。
以爲南宮璃受了刑,就能流露出害怕恐懼的神情,苦苦跪在她的腳下,祈求饒了自己一條狗命。
還能背地裡捅君墨淵一刀,朝夕相處的枕邊人,說的話更具有信服力,尤其現在皇帝還沒拿到君墨淵勾結外敵的證據,這是製造輿論的最佳時機。
可南宮璃好像生下來就是跟她作對,回回說話做事都跟她對着幹,還每每中招。
皇后怎麼能不恨!
“記着我南宮璃今天說的話,只要我不死,你,活不長。”
“放肆!你們都聽到了,從這賤人嘴裡說出來的話,本宮就算殺了她,也情有可原。”
皇后暴跳如雷,起身指着南宮璃,衝在座的所有人吼道。
諸位夫人們早就被嚇破了膽,驚了心魂,哪裡聽得進去後面皇后說的話,懵逼地不敢坑聲。
“住手!”
皇后正滿懷興奮地等着南宮璃親口承認君墨淵謀逆一事,殿門外又傳來一聲突兀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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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的宮人們見狀趕忙回到隊列中低着頭,膽戰心驚地站在原地。
當皇后看見長公主脫了僧袍,換上了長公主服制,頭上帶的是先帝御賜紫金簪,天下獨一份,彰顯皇恩殊榮,先帝寵愛。
心中猛地升起強烈的不安,皇后表情震驚,目瞪口呆地看着緩緩走進來的長公主。
可王公公是個人精兒,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在他眼裡也只有皇后才能命令他做事。
自然不將長公主放在眼裡,不就是個手無寸鐵的俗家弟子,哪怕還了俗,也不過是個名存實亡的長公主。
見幾個不爭氣的東西紛紛躲回人列,王公公眼底間的殺機乍現,揮了揮手中浮塵。
只見離他最近的刑具是放在托盤上的無數銀針。
霎時間銀針在衆人眼前嗖的一聲,像是幾條白光,迅速沒入方纔行刑的幾個宮人眉心。
瞬間斃命,倒在原地,成了死人。
“好強的內力,看來皇后身邊盡是能人異士,蕭家好大的手筆。”
長公主掃了眼王公公,轉過頭對皇后淡淡開口。
“長公主怎麼有空來本宮這坐坐了?”
皇后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笑着說。
變臉的速度堪稱一絕,不去唱戲都可惜了!
“宣御醫過來,將人送去偏殿歇着。”
長公主並未理睬皇后的笑臉相迎,側首吩咐身後的老嬤嬤。
南宮璃失血過多,要不是強撐着一口氣,恐怕早就昏了過去,現在看到長公主過來,意識逐漸混沌了起來,人隨即倒在地上,被老嬤嬤叫了幾個宮人小心送去了偏殿。
“長公主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知道阿淵謀逆?”
皇后冷臉問道,戾氣滿滿。
“定罪也講究個人證物證,看皇后言辭篤定,是找到了證據?”
“南宮璃身爲阿淵身邊的枕邊人,怎麼可能不知情,本宮也是爲朝廷效力,從她入手,定能套出真相,長公主這般作爲,真是讓本宮難辦呢。”
皇后嘆了口氣,爲難道。
“屈打成招,也是皇后一手策劃?”
長公主低下頭看了看南宮璃方纔跪着的位置,滿是血漬,剛進門就能聞到撲鼻而來的血腥味。
要是讓她那個傻弟弟知道,南宮璃被打成這樣,只怕會忍不住提劍衝進宮,殺了這賊婦。
“本宮可沒屈打成招,在座的各位也都能作證,因爲南宮璃口出狂言,目中無人,本宮身爲阿淵皇嫂,得好好規制規制南宮璃所言所行,保全皇家威嚴。”
“你們說。”
長公主纔不信皇后嘴裡說的話,準過頭看向四周嚇得臉色發白的夫人們。
“臣婦們是被皇后娘娘宣進宮,說要商量怎麼安撫民心什麼的,王妃言行確實有失恭敬,皇后娘娘才,才動了家法,以示懲戒。”
其中一位夫人受不了長公主駭人目光的審視,哆哆嗦嗦解釋道。
“家法?”
長公主笑了一聲,明眸皓齒,完全看不出已經四十多歲了痕跡。
“本公主竟還不知道皇室有這樣的家法,莫不是皇后藉機公報私仇?”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即便咱們是皇室宗親,犯了事也得有家法規制,南宮璃劣跡斑斑,這樣的家法還使不得?”
“好!”
啪啪啪,長公主鼓着掌笑道。
“果然是從潛邸出來的嫡妻,說的話就是中聽,既然皇后一口一個家法,那本公主今日剛好得空,就跟你好好論論家法。”
“長公主這話說的什麼意思?”
皇后眼神閃躲,心虛回道。
“家醜不可外揚,可在座的夫人們也見了方纔九王妃受了家法,以免有人傳出本公主有失公允,偏心誰,所以勞煩諸位夫人小姐們再坐會兒,來人上茶。”
長公主笑着對周邊如坐鍼氈的夫人們說道。
隨即她又緩緩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
“爲保皇家顏面,關了鳳儀殿所有門,派禁衛軍圍了鳳儀殿,連只蒼蠅都不準放,違令者殺無赦。”
“是。”
跟着長公主身邊多年的幾個嬤嬤應聲道。
立馬拿着公主金牌調兵,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