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蒼白着臉色不着一絲的血色,臉出微汗,從重華殿正殿出來,望了一眼高空晴朗,七月涼風空高照,自是熱氣騰昇,他卻冷若寒冬,突然抿緊的嘴脣紅了一下,便眼前一片模糊,暈倒下來。絕色、沫秋等人忙不迭抱着洛河輕飄飄的身子,移到裡間,輕輕打着扇子,洛河才慢慢悠醒過來。
不多久宮廷女衛傳出主上東方輕空的命令:“洛宮輔杖打一百,趕出皇宮,永生不得踏入皇宮半步。”
洛河頓時痛哭失聲。
這輩子都是笑眯眯的洛河都哭得梨花帶雨,絕色便氣得剛剛降下去的體熱重新燒了起來。她雖然恨不得立刻衝進去殺死東方輕空,但是腳步軟軟走不了兩步路就倒了。她身體底子好,但是太久沒有生病,一下子便是要了她的命。
兩大病號,一個病,一個哭,結果忙死了沫秋。
沫秋溫軟如玉的深深琥珀色眼珠溼潤着一層霧氣,心裡早也一團亂糟糟的,表面上還能安定地抱着洛河一直安慰:他讓絕色在皇宮附近安置一所四合院,讓洛爹爹在裡面養老,只要洛河想念洛爹爹都可以出宮探望。
洛河稍微心安,自是收斂了哭聲,但是卻因爲那一百杖,一直揪着手絹不得鬆手,淚珠兒直滾而下。
一百杖,莫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柔弱男子,就是一個年輕力壯的女子也要死不活的。
光華殿當天夜裡就燈火通明,奔走走動,送茶遞熱水的,忙個不停。
洛爹爹卻一一拒絕在門外,只是單單要見世子殿下:“奴對不起殿下。”
絕色坐在一邊不出聲,替他細細綰好長髮,洛爹爹疲憊的臉容失去了任何的顏色。雖然洛爹爹已經清洗乾淨了,但是絕色往他的被子底下一摸,還是一手的冷汗。絕色心裡不停泛酸,只管把眼淚忍住在眼眶裡面。
洛爹爹趴在牀上都異常艱難,只有言語還帶着平日的清晰:“在殿下與洛河兩面,奴選擇了洛河。並不是因爲洛河是奴懷胎七月所生下的孩子。奴也心念殿下,殿下都是奴帶大。只是,殿下注定成爲人上人,必然得到全天下所愛,但是洛河卻沒有,他除了這個爹,便沒有人……”
絕色輕輕挑着一個精銅髮簪,別住頭髮。
“奴還有最後一個心願。殿下收了洛河爲小寵吧。不爲名利,不爲富貴,給他一個遮風擋雨的屋檐。殿下只當他死了就行,讓他有一個地方安安靜靜活下去就好了。讓他把未出生的孩子撫養長大。身爲一個男子,這樣便可以過一輩子,這樣也就足夠了。”
絕色脫開了洛爹爹手,輕輕按了一下被子,直接往外面去了,緊握着拳頭,眼淚便再也忍不住順着雪白的臉頰滑落。
見過絕色之後,洛爹爹便不再見任何人,特別是洛河。
傷勢日見嚴重,他都不見洛河一面。
洛河低垂着臉,咬紅了嘴脣,夙夜跪在爹的房間門口,但是卻動搖不了洛爹爹的鐵石心腸。洛河懷有身孕還倔強跪通宵,其他人都勸不住。這樣就惹毛了絕色,她便一掌朝着洛河的肩脖劈下去。雖然惹來了沫秋的白眼,但是效果非常明顯,讓人把孕夫給帶回去牀上。
那一年的八月,洛爹爹身體虛弱,身傷與心傷淤積,沒有等到八月十五便離開了。
絕色按照洛爹爹的遺願,收了洛河,但是不是小寵,而是小侍。洛河自從爹去世後,傷痛欲絕,精神不振,加之懷孕身體不適,吃多少吐多少,身體一直消瘦,不見笑容,整個光華殿在這炎熱的八月份便進入了寒冬。